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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不能说不对
    陈一舟上班的时候,毫无疑问地受到了陈妈声情并茂、大肆渲染的夸奖,“舟舟啊,终于长大了哈。药不能停,知道么?搬家这样的事以后也不用告诉我,你只管先斩后奏,这样才有你妈当年的两分风范。啧啧,不错不错,后生可畏!”

    陈一舟知道她说的是她当年非自己老爸不嫁,扯了证,有了舟舟才回娘家的事,可是,陈一舟还是忍不住想逗逗她,也可能是她心里有了受虐倾向,想被妈妈打一下:“妈,别人家的妈妈都是绑着自己的孩子不让走,您怎么就那么不情愿我跟你们住在一块呢?您是不是嫌弃我不是男孩子?”

    陈妈还没听完,就果断地一巴掌拍过来,“你这都是从哪里遗传下来的封建老思想啊?哈?难道是隔代遗传?”

    陈妈顿了下,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然后一脸恍然大悟地打量了她半晌:“肯定是隔代遗传无疑了。你说你,手脚健全,爸妈养育了二十几年,还不够啊?干嘛非要粘着我们老夫老妻呢?我们领了结婚证,又没顺带着领赡养孩子一辈子的证,前几十年的时光都奉献给你了,后几十年的时光,总得给我们点空间实现自己的梦想吧!”

    陈一舟紧接着问:“那您的梦想是什么呢?”话落,她心里却已隐约出来了一个答案。

    正要叫妈妈别说了,陈妈已经豪气冲天地朝她飞了个媚眼,又丢给了她一个看傻子般的眼神,“当然是将天下能网罗的美男子都一网打尽啦。这都不知道?!白瞎了!”

    她们说着话,正好路边走过几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陈一舟在妈妈刚一伸手,准备给他们打招呼时,赶紧猫着身子先进了大门。

    不用回头,陈一舟都知道妈妈在外头高喊的是什么内容:“年轻人,有空常进来这里坐坐啊!没事没事,你们别跑那么快,我不是坏人。不进来也没关系的,只是经过也可以的啊!我不介意。”

    陈一舟三步两步走进办公室,换了制服就去找胡音一起看晚会节目进度。可惜,胡音请了一上午的假。

    出来时,陈一舟正好撞到刚带着吃完饭的犯人队伍回牢房的曾安。曾安悄悄地扯了下舟舟的衣服,示意她跟他走。

    “曾叔,你知道胡音为什么请假没来吗?”陈一舟迫不及待地问。老实说,她心里挺喜欢胡音的。

    曾安说:“我一个大老爷们哪里知道这么多,只不过是巡逻时听几个妇道人家说了这么几句不知真假的话罢了。”

    “什么话?”陈一舟看着曾叔凝重的神色,有些不安。

    “她们说,”曾安顿了下,似乎那话很难出口,“她们说,胡音突然被那个叫做罗珂的犯人迷得神魂颠倒,死活要和她师傅家解除原本说好的婚约,所以,这会儿都闹翻了。”

    “闹些什么?”

    “胡音师傅一家骂胡音不知好歹,借着她师傅的关系上了道,就过河拆桥,所以,怎么都不肯解约。偏偏胡音她也不是个任人欺负的主,言语中冲撞了老师傅几句,老师傅就一时心肌梗塞,住院去了。”

    “那罗珂又是怎么回事?”陈一舟问。她对他是很反感的,也实在想不通他看着正正经经一个人,怎么又是骗了张司泊钱的诈骗犯朋友,又是和胡音扯上了关系。如果他胆敢欺骗胡音的感情,她一定不会饶过他的。

    “听说是因为元旦晚会的事,一来二去,不知怎地就对上眼了。”

    “上头也知道了?”

    “不清楚。应该还不知道吧。”曾安说着,忍不住摇摇头,边说边走:“胡音这姑娘脾气也是够冲,抽烟喝酒跟着能力见长不说,现在居然和犯人扯上了关系,可不是自找苦吃吗?”

    “曾叔,等一下,”眼见着他要走,陈一舟跑上前去,“琴婶,她怎么样了?”

    “挺好的,”说完,他又重复了一遍,“挺好的。”

    “那就好,哎,我还是常常觉得有些对不起曾叔你们。”陈一舟说。

    “傻孩子,别把美好的青春时光浪费在我们这些老顽固身上。诶?你是不是太闲了?想谈恋爱了?我也可以帮你介绍一个两个试试看的。”

    “曾叔!”

    “好了,不开玩笑了。叔老了,不喜欢看年轻人愁眉苦脸,苦大仇深的样子,所以,你就把这事丢到九霄云外,然后,有多开心就笑得多开心吧。你看叔我,想笑还怕把牙齿笑掉了呢!哈哈。”

    “知道了。”陈一舟感动地笑笑,边走边帮他按摩下肩膀。

    下午的时候,陈一舟还在现场察看节目进度,突然就听到广播响了起来,说是要他们全部狱警组织起来开一个会议,不能无故缺席。

    陈一舟听得心里一个咯噔,一下子想到了胡音。

    她走时,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罗珂的位置,见他眼里隐隐的有些担忧,似乎还想往开会的地方去,不免生出来两分安慰。若罗珂是真心喜欢胡音的,并愿意好好劳改,争取早日减刑出狱,她不会去做棒打鸳鸯的事,相反的,还会全力支持他们。

    陈一舟跟着老严曾安他们一起走进了会场。开会时,为了看清楚前方站着的人是不是胡音,陈一舟挤到了前面,与她妈妈坐在了一处。

    在台上坐着主持会议的,是沈苑杰。

    陈一舟不愿往他的方向看,便只好看着不说话的、仍旧高昂着头的胡音,静静地听话。召开这个会议的目的,不外乎是讨论胡音的政治影响程度,争议的重点在于:犯人服刑期间,跟女警谈恋爱是对是错。

    有人说,这是不对的。爱情使人盲目,谁能保证胡音不徇私枉法?

    有人说,没有错,若是这份爱情可以让犯人更好地改造出狱,说不定还就真的拯救了一个原本堕落的人。

    有人说,如果仅仅因为女警的个人感情而对她作出惩罚,有失公允。

    有人说,谈恋爱原本没有错,只要不会影响危害到社会和他人,便无可厚非。

    ……

    会上讨论得很热烈。跟着胡音全程一字不发的,还有沈苑杰。陈一舟能感觉得到他时不时往自己身上流连的视线。这令她如坐针毡。

    幸好,自己的同事们都是有血有肉的好汉巾帼,就算平时有斗嘴的使绊子的,在这个大是大非面前,也都是偏向胡音的。

    陈一舟稍微放下了心,对着胡音安慰的笑,稍稍偏转,却落进了沈苑杰的复杂诡谲的眼里,那抹笑挂在脸上,立刻变成了不自在。

    沈苑杰突然冷哼一声,会场上的声音立即跟多米诺骨牌似的,从前排一直压到了后排。

    整个场上,静寂无声。

    他看了眼陈一舟。这次是直接看过来的,因为许多人都跟着他的视线看向了她的位置。然后,被她妈妈狠狠一瞪,全扫了回去。

    沈苑杰说:“法理,人情,本无对错,错就错在,这种情感发生在体制内,有一就会有二,有二就会有三,所以,即使没有明令规定,我也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在我们这里开了先河。”

    他的声音如雷劈,如打鼓,更像鞭子,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鞭笞地低下了头。

    偏偏,你还不能说他不对。

    陈一舟听得一直在台下干瞪眼,手指紧张地捏着木板,像捏着沈苑杰的脖子。她焦心等候的结果就是,胡音被通报批评,留岗察看了。

    尽管陈一舟一点儿也不想多情地认为,沈苑杰的‘发难’是因为自己才这么做的,可是,出会场时,大家对她都是有意无意地看上两眼,有羡慕,有埋怨。

    “舟舟,那沈苑杰是什么个意思?”陈妈抱着她的肩膀,将她推出挤挤挨挨的人群,“第59号吗?”

    “我也不知道。我感觉他跟我有仇。”陈一舟耷拉着一张小脸,讨好地看着自家母上,“怎么办?妈,我感觉我要失业了。”陈一舟偷偷想,如果能借此机会赢得老妈的一点宠爱,也是可以的。

    “想得美!”陈妈一把松开她的肩膀,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问题是,陈一舟不知道她说的是自己还是沈苑杰。

    陈一舟看着她的背影,脑海里突然闪现了那盆绿萝。她忍不住暗暗的想:也许,我妈她有什么强大的背景也说不定?也许,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网。

    这么一想,陈一舟发现自己竟真的能从平常的生活中找出一点蛛丝马迹,来证明妈妈是只深藏不露的色狐狸了。

    “你又胡思乱想什么鬼了?”胡音从她的背后蹿出来,手里夹着根烟。

    陈一舟看着她流光四溢,如雨后清荷在绽放光泽的好面色,觉得自己才像是被审判了一场后释放出来的人。

    “你……”陈一舟慢慢开口,有些想问关于罗珂和她师傅的事。

    “无可奉告。”她直接打断了陈一舟。她又和之前那般,一下子抽去了几公分长的烟,然后,往空中吐出一个又一个白色的烟圈。陈一舟看着在放大的烟圈中,她好看的面目,突然觉得胡音的为人就跟抽烟一样狠,是那种不计后果的,做了,就一往无前的人。

    “我是想问,你是不是讨厌我?”陈一舟临时换了个话题。

    胡音沉默了一会,故意板着脸,失望地说:“是啊。以前,我以为你是只不择手段的老虎,后面发现你确实是只老虎,不过,更多的时候只是一只会挠人的猫咪。”

    “可我挺喜欢你的。”陈一舟笑。

    “喔?”她也笑:“那,我也喜欢你好了。这样你不吃亏。”

    “好啊。”陈一舟笑得眉眼弯弯。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胡音还第一次好心地陪着陈一舟走到了办公室,可才到门口,胡音突然低声耳语,提醒了她一句,说:“后面有条狼。”

    陈一舟被唬了一跳,硬着脖子回:“我也不是小白兔。”

    然后,在胡音笑得落落大方的声音走了后,陈一舟丝毫不敢迟疑地进了办公室。刚踏出一只脚,就见日光带着一个高大的人影挪过来,挡住了自己的影子。

    陈一舟回头,心想: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墨菲定律也不是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