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乐正
第三章
夏璎的腕一疼，内裤哥掰过她的手，扣在空中。
他拧眉看她，那黝黯的目光里，说不清是冷，还是热。哦……也许只是“忍”。
夏璎目不转睛，双眼恣意地冒着放荡的狼光。
一晚上死了三五次了，过瘾！她不介意再来一次。
异国他乡，险象环生的夜晚，军警鸣笛还在嗷嗷响，惨白的灯柱不时会晃过头顶，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硝烟味儿，可他缓缓垂下的睫毛，竟是那么的……温柔。
与周遭混乱的一切、与绝望而放纵的她，格格不入。
夏璎已经麻木多年的心脏，像被利器钻开一个洞，呲呲地往外喷血。
他靠近的过程，似乎是度过隐忍这个步骤了，下一秒，双臂勾住她的后腰，将她的身子揽近胸口，嘴巴也吻下来。
唇舌纠缠，激烈而迅猛。
夏璎攀他的后颈，身子挺直，气势是打算压过他的。
她想到了黑暗中向她伸出的一只手，直觉告诉她，他不是坏人……
不仅不是坏人，还是个容易被欺负的人。
另外，嘴里的味道也不令人厌恶。
至少相比叶朝旭，他的唇舌柔软缠绵，手掌粗粝却量着力道，迷蒙的眼神中……让她有种相信自己是他挚爱之人的错觉。
夏璎自知动了“欲”之外的东西，不会儿便招架不住，偏头大口的喘气。
他俨然不够，脱下上身的T恤，就两人的姿势，托住她后背，将她压倒在地上。
夏璎晕乎乎的，后背不再硌的生疼，可是……
来不及思考，他便倾身，手将她的外罩和背心一起推高。
好似心脏被扒开暴露在外，夏璎不禁用手臂遮挡。
吻和抚摸越来越过分痴缠，他的头脸在她脖颈间游弋，使劲的吻、啃、吸，像个失控的吸血鬼。
“疼……不要……”还是后悔了，她拳头锤他肩膀，可他身上的肌肉一块块像砖头似的排列，撼动不了半分。
“你自找的……刚才是谁要看我内裤？嗯？”他逗弄地哼笑，起身换个姿势，抬手解皮带。
当啷当啷——
罪恶的声音。
夏璎战栗。“滚开！”一脚踢出去。被人握住脚腕。
“还玩这套，又不看了？”
“看个鬼！”夏璎咬牙，脚乱蹬。
一个不注意，吸血鬼张开獠牙扑向她，头又拱在她肩膀的位置，大手撑开她的纤细的手，十指交缠，仿佛他们是在玩闹的亲密恋人，在她耳旁说：“来不及了！”
“啊！”夏璎失叫，又挣扎了有半分钟，她多少有些反应。
恶心。恶心。恶心。
先前心头那些短暂美好的画面被胃里的恶心冲散，只剩下对自己和身上男人的唾弃和厌恶。
“不……”她压抑地抽噎，眼泪顺着眼角跌落，男人微微起身，走了神，她被压制的手腕一转，刚好摸到手边一块石头。
毫不犹豫，砸向他后脑勺。
“操！”男人吃痛狠骂，翻向一边，白色内裤见了光，牛仔裤卡在大腿。
他顾不得其他，一手向上拽裤子，一手摸向伤处，出血了，不解气又骂一句：“操！”
男人神色阴翳，行止粗鲁，夏璎被吓到，颤颤巍巍爬起，撒腿就跑。她不知道身处哪里，也不知道要逃去哪里。而事实上，她一瘸一拐，也根本“跑”不了多远。
迎着风，她胡乱地整理衣裤，浑身一阵冷、一阵热。
咚。迎面撞上个人。
“诶？夏——夏璎！”
刚巧不巧，是钟强和大全哥。
夏璎拢了拢长发，把脸挡住，顾着逃开，不打算废话。
“你没事吧！我们正在找你！那边交火了，都有枪！你别乱跑！”钟强拖着她手臂，生拉硬扯，将她扯回来。
“我去，你这——”张大全一见随她后面跟来的乐正劭，目光在一对衣衫狼狈的男女间游移，傻子都看得明白。
乐正劭光着上身，右手按住后脑勺的伤口，嘴里像能喷出火：“给我好好看住她！”
夏璎一直背对他们，耗子似的咯吱咯吱咬指甲。
片刻，钟强矮身，探头轻声问夏璎：“喂，正哥走了……你可以——”
夏璎的肩膀放松下来：“我们，什么时候回矿上？”
张大全靠墙根，鼓捣手机，淡定说：“天亮之前能赶回去不错了，联合军在城边子堵卡，没有乐（yue）正，咱们过不去。”
乐正？内裤哥？
夏璎沉口气：“为什么？”
“他有门路呗。”张大全手一停，抬头，一双世故的眼睛眯着看她，“在这个地方混下去，要的能耐可不小，还不能沾黄、赌、毒！沾了就没跑！刚才，你看见了吧，交火了！真枪实弹！怕不怕？”
夏璎肩膀支着另一端的墙壁上，筋疲力尽，身子下滑。
夏璎当然怕，当从新闻联播里才听到的词汇真实发生在身边时，她知道高估了自己。
她设想过许多种告别世界的途经，但从没包括这种。
钟强看不过去：“大全哥，你别吓唬她了，你瞧她脸都白了。”
乐正说的佤邦和缅甸政府军的矛盾，夏璎一知半解，不免好奇：“佤邦不是缅甸的吗？这……是内战？”
等等。乐正、乐正、他竟然像一个熟人般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对面，张大全笑：“这可复杂了！不过和咱们还真没关系！反正大战是打不起来！现在啊，你还是愁一愁自己吧！乐正去包扎，我们几个人明天轮休，回不去矿上倒是没关系，恐怕夏工你是瞒不住了……”
他们等了四十分钟，乐正劭回归队伍时换了一件白色的T恤，牛仔裤还是那条牛仔裤，白内裤的边也还是夸张地露着，只是后脑勺多一块纱布，脑袋上缠着一整圈白绷带。
他走近的时候，夏璎能闻到浓烈的消毒水味。看来伤口不小。
他心情显然极差，一言不发，在前面带路，高壮的身子晃晃悠悠。
钟强见状，谄媚地跟上，问来龙去脉，乐正劭蓦然一回头，瞄向她，夏璎的神经再次绷紧。
“不该问的别问！”他提一提裤子，内裤边被藏起来，说，“三点半，712旅找彭少将，他送你们出城。”
“啊？”钟强张大嘴，“那你呢？你不回？”
乐正劭气的头顶冒烟：“我这个样子回去不等着找事呢？”
“对对。”钟强应道。
“后天。我和老蒋窜了一天假，后天晚上再回。”
“那成。嘶——”钟强咧歪嘴，好像被砸伤的是他，指指乐正劭的后脑勺，“哥，你这……还好吧？”
“好屁好，都特么开瓢了！”乐正劭将换下的黑T恤扔向肩头，点了颗烟，低声说，“力气这么大，看来要把我往死里打。”
钟强踮脚靠近，笑的贼兮兮：“你是不强迫人家了？”想到这，声音忽然变小，钟强鬼鬼祟祟地偷瞄夏璎，确保她跟在最后，五米开外的位置，才小声说，“听说，她除了是叶工女朋友……老子更厉害，是国内有色集团一个什么公司的老总，咱们还是得悠着点。”
“是吗？原来是千金大小姐啊。”乐正劭使劲吸口烟，想起那女人扯他裤子时挑衅放浪的模样，扯了扯嘴角，“那她该怕我才对。”
钟强听不懂，原地挠挠头，乐正劭已经晃着走远。
三点半准时，远处的天边泛起惨然的青灰色，出了城，道路变得空旷，两侧是一望无垠的稻田，晨风吹过，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不知还要走多久，夏璎受伤的脚腕发酸，向远眺望，发现了所谓的军队堵卡。
简直声势浩荡，让人心生时光穿梭的恍惚之感。
一排橄榄绿的敞篷军车，从土黄的主干道向两侧延伸，身着军装的军人站的散乱而自由，却都手持长枪，武械齐全，正在一个个排查过往的人群。
夏璎看时间，问大全哥：“这么多人，上班前赶得回去吗？”
张大全搀着她，笑：“第一次碰见这事吧？像不像在看电影？”
夏璎不出声。
“哎呀不开玩笑了。放心吧，有乐正在，保你平安回矿上。”
夏璎小声嘀咕：“你说的好像什么都要靠他？”
张大全欲言又止，耸了耸肩：“这个地方就是这样……唉，反正你也不会待多久，没必要知道那么多。”
的确，夏璎想，她也没兴趣知道。
接近排队的人群时，乐正和钟强竟直接走进军人之中，让人传话，不会儿从旁边吉普车里跳下一个肩膀扛着星的，形似领导模样的人。
乐正和他握手，聊天，分享香烟，说说笑笑，姿态虽然放低，却又不卑不亢。夏璎几乎认不出那是暗夜里冷峻的内裤哥。
他们好像突然谈到了他脑袋上的纱布，军官脸色凝重，大概以为他在交火时受了伤，乐正一笑而过，头竟转向了她所在的方向……！！！！！
夏璎没看错，他是在看她。
他越看，反而心虚的是她。
像触了电，夏璎蓦然侧头，六神无主。
“夏璎姐。”
是钟强的声音让她回过神，他穿过人群先走回来，身后跟着一辆灰绿色的军用吉普车，人们纷纷为其让路，夏璎不免被这阵势吓到。
“夏璎姐，来，上车。”钟强骄傲地抬下巴，要显摆上天了。
“我？……去哪？”
钟强：“回矿上啊。”
夏璎：“……”
“不用怕，上来吧。”钟强扶她手臂，拖着她走。
夏璎的震惊和勉强都写在脸上，大全哥还是淡定地摆弄手机，笑着挥手告别：“放心。我说了，他会搞定。矿上再见，夏工。”
夏璎被钟强按到后座里，确认了无法改变这个事实，调整下姿势，让脚腕舒服一点。
车很新，又干净，司机身着军装，表情严肃，看来真是领导座驾。
大吉普气势恢宏，迎着仿佛冒着湿气的朝阳，越过丛山峻岭。
在看见熟悉的坡路，和锡矿大牌子后，夏璎才算松一口气。
钟强像只精力旺盛的猴子，殷勤地扶她下车，称呼已经改成“夏工”。
“夏工。我的任务完成了！送到这，您可以自己回去的吧？”
天大亮，好在时间还早，她有时间先回宿舍洗个脸。
钟强蹦跳着到大吉普的副驾驶位置，夏璎不知怎么想的，叫住他。
“啊？”钟强不明所以，“还有什么指示，夏工？”
“那个……你还要下山？”
钟强：“当然了，我特意送你回来，车得还人家。”
夏璎没再多问。办公楼的院子里，食堂养的大公鸡勤快地打鸣，勾勾勾叫唤不停。
她仰头，不顾冲破云层的阳光，久久地望向天空。
还……活着呢啊。
夏璎的腕一疼，内裤哥掰过她的手，扣在空中。
他拧眉看她，那黝黯的目光里，说不清是冷，还是热。哦……也许只是“忍”。
夏璎目不转睛，双眼恣意地冒着放荡的狼光。
一晚上死了三五次了，过瘾！她不介意再来一次。
异国他乡，险象环生的夜晚，军警鸣笛还在嗷嗷响，惨白的灯柱不时会晃过头顶，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硝烟味儿，可他缓缓垂下的睫毛，竟是那么的……温柔。
与周遭混乱的一切、与绝望而放纵的她，格格不入。
夏璎已经麻木多年的心脏，像被利器钻开一个洞，呲呲地往外喷血。
他靠近的过程，似乎是度过隐忍这个步骤了，下一秒，双臂勾住她的后腰，将她的身子揽近胸口，嘴巴也吻下来。
唇舌纠缠，激烈而迅猛。
夏璎攀他的后颈，身子挺直，气势是打算压过他的。
她想到了黑暗中向她伸出的一只手，直觉告诉她，他不是坏人……
不仅不是坏人，还是个容易被欺负的人。
另外，嘴里的味道也不令人厌恶。
至少相比叶朝旭，他的唇舌柔软缠绵，手掌粗粝却量着力道，迷蒙的眼神中……让她有种相信自己是他挚爱之人的错觉。
夏璎自知动了“欲”之外的东西，不会儿便招架不住，偏头大口的喘气。
他俨然不够，脱下上身的T恤，就两人的姿势，托住她后背，将她压倒在地上。
夏璎晕乎乎的，后背不再硌的生疼，可是……
来不及思考，他便倾身，手将她的外罩和背心一起推高。
好似心脏被扒开暴露在外，夏璎不禁用手臂遮挡。
吻和抚摸越来越过分痴缠，他的头脸在她脖颈间游弋，使劲的吻、啃、吸，像个失控的吸血鬼。
“疼……不要……”还是后悔了，她拳头锤他肩膀，可他身上的肌肉一块块像砖头似的排列，撼动不了半分。
“你自找的……刚才是谁要看我内裤？嗯？”他逗弄地哼笑，起身换个姿势，抬手解皮带。
当啷当啷——
罪恶的声音。
夏璎战栗。“滚开！”一脚踢出去。被人握住脚腕。
“还玩这套，又不看了？”
“看个鬼！”夏璎咬牙，脚乱蹬。
一个不注意，吸血鬼张开獠牙扑向她，头又拱在她肩膀的位置，大手撑开她的纤细的手，十指交缠，仿佛他们是在玩闹的亲密恋人，在她耳旁说：“来不及了！”
“啊！”夏璎失叫，又挣扎了有半分钟，她多少有些反应。
恶心。恶心。恶心。
先前心头那些短暂美好的画面被胃里的恶心冲散，只剩下对自己和身上男人的唾弃和厌恶。
“不……”她压抑地抽噎，眼泪顺着眼角跌落，男人微微起身，走了神，她被压制的手腕一转，刚好摸到手边一块石头。
毫不犹豫，砸向他后脑勺。
“操！”男人吃痛狠骂，翻向一边，白色内裤见了光，牛仔裤卡在大腿。
他顾不得其他，一手向上拽裤子，一手摸向伤处，出血了，不解气又骂一句：“操！”
男人神色阴翳，行止粗鲁，夏璎被吓到，颤颤巍巍爬起，撒腿就跑。她不知道身处哪里，也不知道要逃去哪里。而事实上，她一瘸一拐，也根本“跑”不了多远。
迎着风，她胡乱地整理衣裤，浑身一阵冷、一阵热。
咚。迎面撞上个人。
“诶？夏——夏璎！”
刚巧不巧，是钟强和大全哥。
夏璎拢了拢长发，把脸挡住，顾着逃开，不打算废话。
“你没事吧！我们正在找你！那边交火了，都有枪！你别乱跑！”钟强拖着她手臂，生拉硬扯，将她扯回来。
“我去，你这——”张大全一见随她后面跟来的乐正劭，目光在一对衣衫狼狈的男女间游移，傻子都看得明白。
乐正劭光着上身，右手按住后脑勺的伤口，嘴里像能喷出火：“给我好好看住她！”
夏璎一直背对他们，耗子似的咯吱咯吱咬指甲。
片刻，钟强矮身，探头轻声问夏璎：“喂，正哥走了……你可以——”
夏璎的肩膀放松下来：“我们，什么时候回矿上？”
张大全靠墙根，鼓捣手机，淡定说：“天亮之前能赶回去不错了，联合军在城边子堵卡，没有乐（yue）正，咱们过不去。”
乐正？内裤哥？
夏璎沉口气：“为什么？”
“他有门路呗。”张大全手一停，抬头，一双世故的眼睛眯着看她，“在这个地方混下去，要的能耐可不小，还不能沾黄、赌、毒！沾了就没跑！刚才，你看见了吧，交火了！真枪实弹！怕不怕？”
夏璎肩膀支着另一端的墙壁上，筋疲力尽，身子下滑。
夏璎当然怕，当从新闻联播里才听到的词汇真实发生在身边时，她知道高估了自己。
她设想过许多种告别世界的途经，但从没包括这种。
钟强看不过去：“大全哥，你别吓唬她了，你瞧她脸都白了。”
乐正说的佤邦和缅甸政府军的矛盾，夏璎一知半解，不免好奇：“佤邦不是缅甸的吗？这……是内战？”
等等。乐正、乐正、他竟然像一个熟人般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对面，张大全笑：“这可复杂了！不过和咱们还真没关系！反正大战是打不起来！现在啊，你还是愁一愁自己吧！乐正去包扎，我们几个人明天轮休，回不去矿上倒是没关系，恐怕夏工你是瞒不住了……”
他们等了四十分钟，乐正劭回归队伍时换了一件白色的T恤，牛仔裤还是那条牛仔裤，白内裤的边也还是夸张地露着，只是后脑勺多一块纱布，脑袋上缠着一整圈白绷带。
他走近的时候，夏璎能闻到浓烈的消毒水味。看来伤口不小。
他心情显然极差，一言不发，在前面带路，高壮的身子晃晃悠悠。
钟强见状，谄媚地跟上，问来龙去脉，乐正劭蓦然一回头，瞄向她，夏璎的神经再次绷紧。
“不该问的别问！”他提一提裤子，内裤边被藏起来，说，“三点半，712旅找彭少将，他送你们出城。”
“啊？”钟强张大嘴，“那你呢？你不回？”
乐正劭气的头顶冒烟：“我这个样子回去不等着找事呢？”
“对对。”钟强应道。
“后天。我和老蒋窜了一天假，后天晚上再回。”
“那成。嘶——”钟强咧歪嘴，好像被砸伤的是他，指指乐正劭的后脑勺，“哥，你这……还好吧？”
“好屁好，都特么开瓢了！”乐正劭将换下的黑T恤扔向肩头，点了颗烟，低声说，“力气这么大，看来要把我往死里打。”
钟强踮脚靠近，笑的贼兮兮：“你是不强迫人家了？”想到这，声音忽然变小，钟强鬼鬼祟祟地偷瞄夏璎，确保她跟在最后，五米开外的位置，才小声说，“听说，她除了是叶工女朋友……老子更厉害，是国内有色集团一个什么公司的老总，咱们还是得悠着点。”
“是吗？原来是千金大小姐啊。”乐正劭使劲吸口烟，想起那女人扯他裤子时挑衅放浪的模样，扯了扯嘴角，“那她该怕我才对。”
钟强听不懂，原地挠挠头，乐正劭已经晃着走远。
三点半准时，远处的天边泛起惨然的青灰色，出了城，道路变得空旷，两侧是一望无垠的稻田，晨风吹过，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不知还要走多久，夏璎受伤的脚腕发酸，向远眺望，发现了所谓的军队堵卡。
简直声势浩荡，让人心生时光穿梭的恍惚之感。
一排橄榄绿的敞篷军车，从土黄的主干道向两侧延伸，身着军装的军人站的散乱而自由，却都手持长枪，武械齐全，正在一个个排查过往的人群。
夏璎看时间，问大全哥：“这么多人，上班前赶得回去吗？”
张大全搀着她，笑：“第一次碰见这事吧？像不像在看电影？”
夏璎不出声。
“哎呀不开玩笑了。放心吧，有乐正在，保你平安回矿上。”
夏璎小声嘀咕：“你说的好像什么都要靠他？”
张大全欲言又止，耸了耸肩：“这个地方就是这样……唉，反正你也不会待多久，没必要知道那么多。”
的确，夏璎想，她也没兴趣知道。
接近排队的人群时，乐正和钟强竟直接走进军人之中，让人传话，不会儿从旁边吉普车里跳下一个肩膀扛着星的，形似领导模样的人。
乐正和他握手，聊天，分享香烟，说说笑笑，姿态虽然放低，却又不卑不亢。夏璎几乎认不出那是暗夜里冷峻的内裤哥。
他们好像突然谈到了他脑袋上的纱布，军官脸色凝重，大概以为他在交火时受了伤，乐正一笑而过，头竟转向了她所在的方向……！！！！！
夏璎没看错，他是在看她。
他越看，反而心虚的是她。
像触了电，夏璎蓦然侧头，六神无主。
“夏璎姐。”
是钟强的声音让她回过神，他穿过人群先走回来，身后跟着一辆灰绿色的军用吉普车，人们纷纷为其让路，夏璎不免被这阵势吓到。
“夏璎姐，来，上车。”钟强骄傲地抬下巴，要显摆上天了。
“我？……去哪？”
钟强：“回矿上啊。”
夏璎：“……”
“不用怕，上来吧。”钟强扶她手臂，拖着她走。
夏璎的震惊和勉强都写在脸上，大全哥还是淡定地摆弄手机，笑着挥手告别：“放心。我说了，他会搞定。矿上再见，夏工。”
夏璎被钟强按到后座里，确认了无法改变这个事实，调整下姿势，让脚腕舒服一点。
车很新，又干净，司机身着军装，表情严肃，看来真是领导座驾。
大吉普气势恢宏，迎着仿佛冒着湿气的朝阳，越过丛山峻岭。
在看见熟悉的坡路，和锡矿大牌子后，夏璎才算松一口气。
钟强像只精力旺盛的猴子，殷勤地扶她下车，称呼已经改成“夏工”。
“夏工。我的任务完成了！送到这，您可以自己回去的吧？”
天大亮，好在时间还早，她有时间先回宿舍洗个脸。
钟强蹦跳着到大吉普的副驾驶位置，夏璎不知怎么想的，叫住他。
“啊？”钟强不明所以，“还有什么指示，夏工？”
“那个……你还要下山？”
钟强：“当然了，我特意送你回来，车得还人家。”
夏璎没再多问。办公楼的院子里，食堂养的大公鸡勤快地打鸣，勾勾勾叫唤不停。
她仰头，不顾冲破云层的阳光，久久地望向天空。
还……活着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