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
顾珩止一米八二的身高，看着文文弱弱，但再没有人比苏棠更清楚那宽松衣服底下……咳，苏棠当即止住满脑子胡思乱想，可脸上的温度怎么都褪不下来。
如果不是那出意外，顾珩止在苏棠的印象里就是个喜欢放学后扒她家窗户口偷看的小屁孩，被陈怡丢在自己家一个PSP就能打发的小孩儿。而现在这个小孩儿长大了，也讨厌有人把他继续当小孩儿看，尝试做些危险的事将两人的关系推向未知境地。
苏棠在心底叹了口气，回过身就看到了从医院出来之后就一直沉默跟在自己身后不远的顾珩止。
因为她一路无话，顾珩止也就一直未出声，身影大半隐藏在黑暗里，像个影子，又像个沉默的保护者，反而多了一抹无所适从的无辜，令苏棠的心一下就软了。
“今天真的是感谢你，要不是你及时……我恐怕没那么幸运。”苏棠恬淡的笑容里添了一丝异样，这样的事绝对不是她清醒之下会做的，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可怕……
顾珩止跟她相处了十来年，几乎是眉毛一动就能猜到她心里想什么，所以在她转身之际早早摆好了姿态，博取最有利于自己的局面。但今天这事……他面目微沉，连声音都透出几分沙哑肃然，“确实是幸运。”
他抬头直视苏棠，“如果不是我，说不定你就成为明天新闻小报的主角了。”
“……”苏棠理亏，也从没见过顾珩止这么严肃的一面，难得像个犯错误受训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最后实在觉得有失长者颜面，有些难为情地叨咕保证不会再犯，草草避过这话题。
“总之，算欠你人情了。你要是有什么心愿要求，我能满足的，算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了。”
只是话一落，她就瞥见顾珩止的眼神亮了亮，顿时一个激灵收住话锋，“那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
“你脸这么红，不会在想救命之恩以身相报这种恶俗剧情吧？”顾珩止又逼近了一步，踩在了台阶上，一下从低矮的劣势转为优势，好整以暇地打量她酡红脸颊。
苏棠的脸猛地涨红，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紧张退了一步，谁恶俗了！要不是这小兔崽子故意整那么暧昧，她怎么会往那方面想，现在看好像是又被他戏弄了，“你你你再乱开我玩笑，我、我就……”她还真一时想不出拿什么威胁他，不禁气闷转身不理他摸包里的钥匙开门。
顾珩止见好就收，看着苏棠气鼓鼓的模样，收敛了心思，他最怕的不就是苏棠不理他么。
“我的摩托车明天就能拿回来，我送你上班吧。”
苏棠错愕，“你那摩托车不是……”
“本来就是我朋友那组装的，他弄起来方便，明早就能拿。”顾珩止面不改色地说道，“正好云翔希望我能过去一起做个项目，就顺……。”他说完的时候不自觉捏了捏手心，有些紧张地渗出了汗。
“行啊，那我就不用麻烦别人了。”苏棠痛快答应，顾珩止刚展露一丁点的笑意就被她盯着复又紧张了起来。
“怎、怎么了么？”
“从公司跟着我出来，肯定也没吃中饭。我弄点吃的，吃完了再回去。”苏棠看了眼手表，都已经快九点半，只能算是宵夜了。
“好。”顾珩止咧了嘴角，眼里盛了清风月色，格外柔和。
……
厨房的白炽灯明亮，苏棠穿着上回顾珩止穿过的卡通围裙，卷发用夹口随意夹着，十分居家的打扮。不一会儿就搬出了两盘……满满的饺子。
“韭菜猪肉的和三鲜的，你蘸醋还是酱油？”苏棠假装没看到顾珩止脸上果然如此的表情，放下盘子又回去盛配料。
“醋，要多点。”
苏棠嘀咕了一句吃醋什么的，给他弄了一整碟，看着他狼吞虎咽的，她又觉得自己不厚道，有些良心过意不去地弥补了句，“等周末有空，我真给你烧顿好的，晚上了没材料，将就下吧。”
“嗯。”顾珩止笑，不管苏棠烧什么，他都觉得好吃，比陈女士烧得要好吃很多倍。
苏棠看他吃得畅快，也被勾起了食欲，大概是一天没怎么进食，真饿了的时候觉得饺子都特别好吃，皮薄馅大，还很有嚼劲。
两人吃完饺子，顾珩止主动端起空盘去厨房洗刷，收拾厨房。苏棠就坐在餐桌旁，正好对着厨房里的顾珩止，大概是背对的关系，苏棠看不到顾珩止的表情，那话题开头就容易了一点。
“我昏过去前说的那句话你听到了吧？”苏棠扶着自己惯用的马克杯，低垂着脑袋，那滚烫的热水冒着袅袅水汽，怪熏眼睛的。
而她更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把话说完整——
厨房里的顾珩止在刷碗，并没有出来，而是飘出一声轻轻的‘嗯’作为回应。苏棠下意识松了一口气，这样的距离关系令她觉得安全，而顾珩止配合不追问的态度更是让她觉得贴心。
“我一直没跟你说过我家里的事。为什么我会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我父母亲戚……也从来没有出现过。”
大概是夜深了，人特别有倾诉的欲望，又或是这件事实在压在心头太久了，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她迟早会把自己逼疯，就好比今天这样的疯狂行径。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十四年前我父母发生意外……都没了，只有我活了下来。”
苏棠的嗓音有些干涩，“可是这样活着太难了。”
“那时候我对着镜子看自己都会觉得异常陌生，这种情况很可怕。我害怕看到血，即便是一个细微伤口，我都会失控，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当中是否有过伤人意向……这就是我病退的原因，你明白我意思么？”
她说的含糊，又似乎忍耐痛苦，顾珩止看一眼就觉得心疼了，“所以你才会怀疑自己杀人？”他从厨房里走出来，及时在苏棠沉溺在完全负面情绪时出声打断。
跟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苏棠的压力正是来自于童年阴影。
苏棠坐着，需得仰视顾珩止，男人的脸庞被橘黄的灯光渲染柔和，像是渡上了一层圣洁的光泽。
“创伤后应激障碍也就是PTSD，会在创伤事件发生后数天至6个月内发病，病程短则持续1个月以上，也有长达数月或数年。有些人会在心理干预之后慢慢痊愈，也有的因为抵触治疗而延缓，你的情况属于后者，而且最近是在受到反复刺激之下引起的不适合和压力增加。”
苏棠点头，正如顾珩止说的，她选择了回避问题，将这些都埋藏在心底，以为不去触碰就相安无事，可时间愈久，就愈有心无力。
“人在经历重大变故时会有短暂的记忆错乱，这种几率很小，但不代表不存在。”顾珩止思忖过后，沉吟开了口，“有时候只是你一个梦境就能补全当时所发生的事，并以此认为是事实，实际上却只是你的记忆为了完整性所拼凑的，也就意味，记忆是会骗人的。”
苏棠怔怔凝视，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可能。
“阿棠……你以为警察会放任一个凶案嫌疑人逍遥法外吗？”
顾珩止的手伸出去了一点又缩回来，靠着意志力才没能好好拥抱面前这个脆弱的女人，见过最初她的样子就更心疼她曾遭受的。
“14年前，也就是A市创法治城市的那年，任何案件都是严格按照制度流程执行的，甚至加大审查力度。所以阿棠，你对自己的怀疑并不成立。”
苏棠张了张口，好似一口气赌在喉咙口上下不能，过了好久，才略微吐了半点。她并没有勇气把案子的实情完全告诉顾珩止，回忆对她来说本身就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她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同时，也完全改变了人生轨迹。
当时是否严查她不记得了，是不是记忆骗人她更不敢肯定。她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幅画面，顿时惊得她满面惨白。
那双手，戴着白手套……
如果，如果那是一桩有预谋的凶杀案呢？
如果不是那出意外，顾珩止在苏棠的印象里就是个喜欢放学后扒她家窗户口偷看的小屁孩，被陈怡丢在自己家一个PSP就能打发的小孩儿。而现在这个小孩儿长大了，也讨厌有人把他继续当小孩儿看，尝试做些危险的事将两人的关系推向未知境地。
苏棠在心底叹了口气，回过身就看到了从医院出来之后就一直沉默跟在自己身后不远的顾珩止。
因为她一路无话，顾珩止也就一直未出声，身影大半隐藏在黑暗里，像个影子，又像个沉默的保护者，反而多了一抹无所适从的无辜，令苏棠的心一下就软了。
“今天真的是感谢你，要不是你及时……我恐怕没那么幸运。”苏棠恬淡的笑容里添了一丝异样，这样的事绝对不是她清醒之下会做的，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可怕……
顾珩止跟她相处了十来年，几乎是眉毛一动就能猜到她心里想什么，所以在她转身之际早早摆好了姿态，博取最有利于自己的局面。但今天这事……他面目微沉，连声音都透出几分沙哑肃然，“确实是幸运。”
他抬头直视苏棠，“如果不是我，说不定你就成为明天新闻小报的主角了。”
“……”苏棠理亏，也从没见过顾珩止这么严肃的一面，难得像个犯错误受训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最后实在觉得有失长者颜面，有些难为情地叨咕保证不会再犯，草草避过这话题。
“总之，算欠你人情了。你要是有什么心愿要求，我能满足的，算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了。”
只是话一落，她就瞥见顾珩止的眼神亮了亮，顿时一个激灵收住话锋，“那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
“你脸这么红，不会在想救命之恩以身相报这种恶俗剧情吧？”顾珩止又逼近了一步，踩在了台阶上，一下从低矮的劣势转为优势，好整以暇地打量她酡红脸颊。
苏棠的脸猛地涨红，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紧张退了一步，谁恶俗了！要不是这小兔崽子故意整那么暧昧，她怎么会往那方面想，现在看好像是又被他戏弄了，“你你你再乱开我玩笑，我、我就……”她还真一时想不出拿什么威胁他，不禁气闷转身不理他摸包里的钥匙开门。
顾珩止见好就收，看着苏棠气鼓鼓的模样，收敛了心思，他最怕的不就是苏棠不理他么。
“我的摩托车明天就能拿回来，我送你上班吧。”
苏棠错愕，“你那摩托车不是……”
“本来就是我朋友那组装的，他弄起来方便，明早就能拿。”顾珩止面不改色地说道，“正好云翔希望我能过去一起做个项目，就顺……。”他说完的时候不自觉捏了捏手心，有些紧张地渗出了汗。
“行啊，那我就不用麻烦别人了。”苏棠痛快答应，顾珩止刚展露一丁点的笑意就被她盯着复又紧张了起来。
“怎、怎么了么？”
“从公司跟着我出来，肯定也没吃中饭。我弄点吃的，吃完了再回去。”苏棠看了眼手表，都已经快九点半，只能算是宵夜了。
“好。”顾珩止咧了嘴角，眼里盛了清风月色，格外柔和。
……
厨房的白炽灯明亮，苏棠穿着上回顾珩止穿过的卡通围裙，卷发用夹口随意夹着，十分居家的打扮。不一会儿就搬出了两盘……满满的饺子。
“韭菜猪肉的和三鲜的，你蘸醋还是酱油？”苏棠假装没看到顾珩止脸上果然如此的表情，放下盘子又回去盛配料。
“醋，要多点。”
苏棠嘀咕了一句吃醋什么的，给他弄了一整碟，看着他狼吞虎咽的，她又觉得自己不厚道，有些良心过意不去地弥补了句，“等周末有空，我真给你烧顿好的，晚上了没材料，将就下吧。”
“嗯。”顾珩止笑，不管苏棠烧什么，他都觉得好吃，比陈女士烧得要好吃很多倍。
苏棠看他吃得畅快，也被勾起了食欲，大概是一天没怎么进食，真饿了的时候觉得饺子都特别好吃，皮薄馅大，还很有嚼劲。
两人吃完饺子，顾珩止主动端起空盘去厨房洗刷，收拾厨房。苏棠就坐在餐桌旁，正好对着厨房里的顾珩止，大概是背对的关系，苏棠看不到顾珩止的表情，那话题开头就容易了一点。
“我昏过去前说的那句话你听到了吧？”苏棠扶着自己惯用的马克杯，低垂着脑袋，那滚烫的热水冒着袅袅水汽，怪熏眼睛的。
而她更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把话说完整——
厨房里的顾珩止在刷碗，并没有出来，而是飘出一声轻轻的‘嗯’作为回应。苏棠下意识松了一口气，这样的距离关系令她觉得安全，而顾珩止配合不追问的态度更是让她觉得贴心。
“我一直没跟你说过我家里的事。为什么我会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我父母亲戚……也从来没有出现过。”
大概是夜深了，人特别有倾诉的欲望，又或是这件事实在压在心头太久了，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她迟早会把自己逼疯，就好比今天这样的疯狂行径。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十四年前我父母发生意外……都没了，只有我活了下来。”
苏棠的嗓音有些干涩，“可是这样活着太难了。”
“那时候我对着镜子看自己都会觉得异常陌生，这种情况很可怕。我害怕看到血，即便是一个细微伤口，我都会失控，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当中是否有过伤人意向……这就是我病退的原因，你明白我意思么？”
她说的含糊，又似乎忍耐痛苦，顾珩止看一眼就觉得心疼了，“所以你才会怀疑自己杀人？”他从厨房里走出来，及时在苏棠沉溺在完全负面情绪时出声打断。
跟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苏棠的压力正是来自于童年阴影。
苏棠坐着，需得仰视顾珩止，男人的脸庞被橘黄的灯光渲染柔和，像是渡上了一层圣洁的光泽。
“创伤后应激障碍也就是PTSD，会在创伤事件发生后数天至6个月内发病，病程短则持续1个月以上，也有长达数月或数年。有些人会在心理干预之后慢慢痊愈，也有的因为抵触治疗而延缓，你的情况属于后者，而且最近是在受到反复刺激之下引起的不适合和压力增加。”
苏棠点头，正如顾珩止说的，她选择了回避问题，将这些都埋藏在心底，以为不去触碰就相安无事，可时间愈久，就愈有心无力。
“人在经历重大变故时会有短暂的记忆错乱，这种几率很小，但不代表不存在。”顾珩止思忖过后，沉吟开了口，“有时候只是你一个梦境就能补全当时所发生的事，并以此认为是事实，实际上却只是你的记忆为了完整性所拼凑的，也就意味，记忆是会骗人的。”
苏棠怔怔凝视，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可能。
“阿棠……你以为警察会放任一个凶案嫌疑人逍遥法外吗？”
顾珩止的手伸出去了一点又缩回来，靠着意志力才没能好好拥抱面前这个脆弱的女人，见过最初她的样子就更心疼她曾遭受的。
“14年前，也就是A市创法治城市的那年，任何案件都是严格按照制度流程执行的，甚至加大审查力度。所以阿棠，你对自己的怀疑并不成立。”
苏棠张了张口，好似一口气赌在喉咙口上下不能，过了好久，才略微吐了半点。她并没有勇气把案子的实情完全告诉顾珩止，回忆对她来说本身就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她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同时，也完全改变了人生轨迹。
当时是否严查她不记得了，是不是记忆骗人她更不敢肯定。她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幅画面，顿时惊得她满面惨白。
那双手，戴着白手套……
如果，如果那是一桩有预谋的凶杀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