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谈判
苏染大步流星地走出地铁口，阳光正好，不刺眼，暖暖地。小风吹来，几片枯叶落下，好似金色蝴蝶翩翩起舞。高跟鞋咯噔咯噔地落在干净的人行道上，苏染的心情也轻舞飞扬起来。
四九城这么大，居然没隔几天又遇上了，还真是挺巧的。
一会儿要去跟人家斗智斗勇，首先要做的，就是戒骄戒躁，将注意力转移到这些生活中的零碎小美好上，能很快的让她静下来。
苏染在国家美术馆附近租了个四合院。
胡同文化带着浓郁的京味儿，四合院更是积淀了几百年来深厚的北京文化。对于苏染来说，这是抗拒不了的诱惑。所以，在她赚到第一桶金后，就将公司搬到了这个四合院来。
北京二环的四合院，任谁都是要另眼相看的。而且古朴雅致的建筑，能有效提升她的公司形象。再加上在国家美术馆附近，周边艺术氛围很浓，和书画相关的店铺不少，利用资源也比较方便。
快走到公司门口的时候，何瑶又打电话来了：“苏总，您在哪？袁圆差点就动手了，被我们给拽住了！”
“我马上到！”苏染挂了电话就朝公司小跑过去。
还没到就看到何瑶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口等她。
“苏总，您总算来了！”
“袁圆呢？没打起来吧？”苏染一边说一边平稳气息。
何瑶压下心中即将奔腾而出的羊驼，硬生生挤出来一个静默的微笑。“没，我让保安小张把袁圆锁到西房去了。”
何瑶是个精干得力的妹纸，虽然为人死板了一些，但只要苏染安排好的工作，她总能办得妥妥帖帖。当年公司遇到过一次较大的危机，大部分人都辞职离开的时候，何瑶却顶着可能没有收入的风险留在了苏染身边。
苏染是个记恩的人，就把她一直留在了身边。公司的人都知道，何瑶虽然是叫秘书，但基本上可以算是公司的副总了。
苏染将衬衣袖扣解开，挽起袖子，斗志昂扬地走进大门。何瑶也急忙跟在她身后一起进去。
绕过大门口的影壁，就是公司的小院。里面收拾得简单利落，摆放了一些长青绿植。
北房门口站了六七个人，苏染浅笑了一下，看样子，这阵仗还不小嘛。
为首的是红石艺术馆的史馆长，正点着一根烟抽着，一见苏染，他就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了一下，朝苏染走过去，“哟，苏大忙人，终于来了啊？”
苏染表情很快调整，歉意地笑着迎上前去，“实在是太忙了，让诸位久等了。”然后很快回头瞪着何瑶，假装发火，“何瑶，你这是怎么招呼客人的？怎么能让人家站在门外？”
史馆长笑着说：“别怪人家何秘书，是我们坐累了，出来透透气。”
苏染伸出右手和对方一握，“是吗？没有怠慢就好。”
“苏总，我们可是有几天不见了啊？您这是忙得连你家袁大书法家的展都顾不上了？”
史馆长话里有话，苏染心中自然也是有数的。
红石艺术馆刚刚在北京开，老板原本是个做投资的，发现最近几年做艺术的人越来越有钱，于是也想往艺术圈里挤。在京郊买了个旧仓库，花了不少钱改造成了个小艺术馆。他初来乍到，人脉不怎么样，就想办点展览什么的拉拢人气，热热场子。
一次圈里聚会上，史馆长通过一个中间人认识了苏染，就主动找到她希望有艺术家办展的时候，考虑考虑他们。
虽说在年纪上苏染不如史馆长，但是在北京这个圈里，她的江湖经验却比对方强很多。正巧要给袁圆安排个展览，便找对方谈了谈，让中间人吹了吹，然后又让几个熟人一起演了出漂亮的戏，把袁圆捧得跟明星似的。
史馆长还真以为捡了个大艺术家，又被苏染一套接一套的手段玩得云里雾里，便以一个很便宜的价格将场子租给了苏染，稀里糊涂地签了门票分成合约。等后来仔细调查了一圈，才知道袁圆不过是个刚出茅庐的小子，虽然有潜力，但是现在基本上没什么名气，能有人来看就不错了，别说卖票了。
搞了半天，人这是借自己场子捧手里的小苗子呢！
史馆长不干了！
但这已经煮熟的鸭子，还能让它飞走？苏染本不想和他们啰嗦，等到了时间直接办展了事。所以能躲就躲，能不见就不见。
今天要是袁圆没来，她还打算再耗耗他们，逛逛美术馆什么的再过来。
“最近确实忙，说实话，还有好几个地方邀请袁圆老师过去办微展呢。”苏染假装听不懂对方的潜台词，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行了，苏总就别在这儿演戏了。”史馆长不高兴了。
“史馆长，看来您这是有话要说啊？要不，咱们进屋里谈？这么站着多累啊？”苏染嘴上说着是争取对方的意见，身体却大步流星地迈进北房的大门，显然那话就是客气客气而已。
史馆长无奈，只得带着人跟着进去了。
四合院分东西北房，南面是影壁。坐北朝南的北房一般是主要的居住空间，比较大，苏染就把它装修成了一间会议室，屋里一张会议桌，其他的什么投影仪了，触摸电视了，一应俱全。染色公司的很多经典案子都是在这里诞生的。
围桌坐下，苏染坐在首位，放松地往椅子上一靠，朗声道：“何瑶，给大伙儿重新换点热茶，我们慢慢聊。”
简单的一句话，主人身份立显。“慢慢”二字，更是昭显了她完全不着急的态度，主动权开始往她这边偏。
“苏总，咱们这合同有些问题吧？”史馆长将合同往桌上一扔，“这个价格放在十年前都是低的吧？”
苏染也不看那合同，只笑着问他，“我这里有绿茶也有红茶，还有普洱，史馆长要喝什么？”
“苏总，我可不是来喝茶的！”史馆长有些怒了。
“那……咖啡我这里也有的，不行的话，您想喝什么饮料，我叫人去给您买？”苏染不骄不躁，轻轻松松来了一招太极。
“你！谁要喝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史馆长气得面色通红，声音都有一些嘶哑了，“我们今天是来讨论合同的事情！”
“合同的事情？”苏染双手支在桌上，交叉起来，“合同上还能有什么事情？不是已经白字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吗？而且，我没记错的话，史馆长还高高兴兴地签了名盖了章。”
“我……我那是被你骗了！”
“骗了？请问我合同上哪一条骗了你了？咱们可是规规矩矩走了公正的，您不是已经核查好了，还收了我们订金了吗？”
“是……合同上的条款是没骗我们，可是人骗了！”史馆长气得一拍桌子，“你们不是说那个袁圆是书法大家么，我都查过了，他根本一次实地展都没办过！之前你们还说他办了七八次展，其实都是在网上办的图片展！”
苏染眨眨眼，一脸无辜：“图片展，不也是展？”
“你！”史馆长咬牙切齿，“反正这个展我们不办了！”
“不办了？”苏染这才伸手将桌上的合同拿过来，一边翻看一边平静地说，“门票我们该卖的也卖了，该怎么分成你那边应该也有帐的啊。”
不提帐还好，一提帐，史馆长更是一肚子气，“门票？你还好意思提门票！”
按照合同里，苏染可以有三百张赠票。赠票倒是都走了，门票却只卖掉了几十张，据说还有不少是看袁圆颜值来买的。苏染那一点点租金，再加上这基本上可以忽略的门票分成，他根本没什么赚头。
苏染也清楚，但在她看来，没什么赚头也是赚头，多与少的区别而已。新人想进圈子，不栽几个跟斗不正常，栽在别人手里和栽在她手里，没什么区别。
“史馆长，开弓没有回头箭。”苏染不急不慢地说出这几个字，声音不高，但却让史馆长愣了一下。
“现在宣传也做了，票也送完了，不是你说不干就能不干的。按照合同上的规定，如果你单方面违约，是要退还所有订金，赔偿我们一切损失的。”苏染温柔地笑着将合同推向史馆长，中指在上面轻轻敲了敲，“史馆长，您是投资公司起家的，相信一定比我的账算得更清。”
史馆长冷笑起来，纵横江湖几十年，还能栽在这个女人身上？说出去不让人笑话死！
“厉害啊苏染，你以为你这样我就怕了你吗？大不了老子破点财，也决不让你办成这个展！”
恼羞成怒的史馆长伸手将合同拿起来，狠狠朝苏染砸过去，合同落在苏染头上，然后瞬间散开，落了一桌一地。
何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呆了。随即立即反应过来，朝门外大喊：“保安！保安！”
很快，三个保安连着公司的十几个员工一起涌了进来。
而史馆长带的那几个人，也跟着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剑拔弩张。
“谁敢动我姐！”
一声怒吼，气壮山河。
四九城这么大，居然没隔几天又遇上了，还真是挺巧的。
一会儿要去跟人家斗智斗勇，首先要做的，就是戒骄戒躁，将注意力转移到这些生活中的零碎小美好上，能很快的让她静下来。
苏染在国家美术馆附近租了个四合院。
胡同文化带着浓郁的京味儿，四合院更是积淀了几百年来深厚的北京文化。对于苏染来说，这是抗拒不了的诱惑。所以，在她赚到第一桶金后，就将公司搬到了这个四合院来。
北京二环的四合院，任谁都是要另眼相看的。而且古朴雅致的建筑，能有效提升她的公司形象。再加上在国家美术馆附近，周边艺术氛围很浓，和书画相关的店铺不少，利用资源也比较方便。
快走到公司门口的时候，何瑶又打电话来了：“苏总，您在哪？袁圆差点就动手了，被我们给拽住了！”
“我马上到！”苏染挂了电话就朝公司小跑过去。
还没到就看到何瑶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口等她。
“苏总，您总算来了！”
“袁圆呢？没打起来吧？”苏染一边说一边平稳气息。
何瑶压下心中即将奔腾而出的羊驼，硬生生挤出来一个静默的微笑。“没，我让保安小张把袁圆锁到西房去了。”
何瑶是个精干得力的妹纸，虽然为人死板了一些，但只要苏染安排好的工作，她总能办得妥妥帖帖。当年公司遇到过一次较大的危机，大部分人都辞职离开的时候，何瑶却顶着可能没有收入的风险留在了苏染身边。
苏染是个记恩的人，就把她一直留在了身边。公司的人都知道，何瑶虽然是叫秘书，但基本上可以算是公司的副总了。
苏染将衬衣袖扣解开，挽起袖子，斗志昂扬地走进大门。何瑶也急忙跟在她身后一起进去。
绕过大门口的影壁，就是公司的小院。里面收拾得简单利落，摆放了一些长青绿植。
北房门口站了六七个人，苏染浅笑了一下，看样子，这阵仗还不小嘛。
为首的是红石艺术馆的史馆长，正点着一根烟抽着，一见苏染，他就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了一下，朝苏染走过去，“哟，苏大忙人，终于来了啊？”
苏染表情很快调整，歉意地笑着迎上前去，“实在是太忙了，让诸位久等了。”然后很快回头瞪着何瑶，假装发火，“何瑶，你这是怎么招呼客人的？怎么能让人家站在门外？”
史馆长笑着说：“别怪人家何秘书，是我们坐累了，出来透透气。”
苏染伸出右手和对方一握，“是吗？没有怠慢就好。”
“苏总，我们可是有几天不见了啊？您这是忙得连你家袁大书法家的展都顾不上了？”
史馆长话里有话，苏染心中自然也是有数的。
红石艺术馆刚刚在北京开，老板原本是个做投资的，发现最近几年做艺术的人越来越有钱，于是也想往艺术圈里挤。在京郊买了个旧仓库，花了不少钱改造成了个小艺术馆。他初来乍到，人脉不怎么样，就想办点展览什么的拉拢人气，热热场子。
一次圈里聚会上，史馆长通过一个中间人认识了苏染，就主动找到她希望有艺术家办展的时候，考虑考虑他们。
虽说在年纪上苏染不如史馆长，但是在北京这个圈里，她的江湖经验却比对方强很多。正巧要给袁圆安排个展览，便找对方谈了谈，让中间人吹了吹，然后又让几个熟人一起演了出漂亮的戏，把袁圆捧得跟明星似的。
史馆长还真以为捡了个大艺术家，又被苏染一套接一套的手段玩得云里雾里，便以一个很便宜的价格将场子租给了苏染，稀里糊涂地签了门票分成合约。等后来仔细调查了一圈，才知道袁圆不过是个刚出茅庐的小子，虽然有潜力，但是现在基本上没什么名气，能有人来看就不错了，别说卖票了。
搞了半天，人这是借自己场子捧手里的小苗子呢！
史馆长不干了！
但这已经煮熟的鸭子，还能让它飞走？苏染本不想和他们啰嗦，等到了时间直接办展了事。所以能躲就躲，能不见就不见。
今天要是袁圆没来，她还打算再耗耗他们，逛逛美术馆什么的再过来。
“最近确实忙，说实话，还有好几个地方邀请袁圆老师过去办微展呢。”苏染假装听不懂对方的潜台词，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行了，苏总就别在这儿演戏了。”史馆长不高兴了。
“史馆长，看来您这是有话要说啊？要不，咱们进屋里谈？这么站着多累啊？”苏染嘴上说着是争取对方的意见，身体却大步流星地迈进北房的大门，显然那话就是客气客气而已。
史馆长无奈，只得带着人跟着进去了。
四合院分东西北房，南面是影壁。坐北朝南的北房一般是主要的居住空间，比较大，苏染就把它装修成了一间会议室，屋里一张会议桌，其他的什么投影仪了，触摸电视了，一应俱全。染色公司的很多经典案子都是在这里诞生的。
围桌坐下，苏染坐在首位，放松地往椅子上一靠，朗声道：“何瑶，给大伙儿重新换点热茶，我们慢慢聊。”
简单的一句话，主人身份立显。“慢慢”二字，更是昭显了她完全不着急的态度，主动权开始往她这边偏。
“苏总，咱们这合同有些问题吧？”史馆长将合同往桌上一扔，“这个价格放在十年前都是低的吧？”
苏染也不看那合同，只笑着问他，“我这里有绿茶也有红茶，还有普洱，史馆长要喝什么？”
“苏总，我可不是来喝茶的！”史馆长有些怒了。
“那……咖啡我这里也有的，不行的话，您想喝什么饮料，我叫人去给您买？”苏染不骄不躁，轻轻松松来了一招太极。
“你！谁要喝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史馆长气得面色通红，声音都有一些嘶哑了，“我们今天是来讨论合同的事情！”
“合同的事情？”苏染双手支在桌上，交叉起来，“合同上还能有什么事情？不是已经白字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吗？而且，我没记错的话，史馆长还高高兴兴地签了名盖了章。”
“我……我那是被你骗了！”
“骗了？请问我合同上哪一条骗了你了？咱们可是规规矩矩走了公正的，您不是已经核查好了，还收了我们订金了吗？”
“是……合同上的条款是没骗我们，可是人骗了！”史馆长气得一拍桌子，“你们不是说那个袁圆是书法大家么，我都查过了，他根本一次实地展都没办过！之前你们还说他办了七八次展，其实都是在网上办的图片展！”
苏染眨眨眼，一脸无辜：“图片展，不也是展？”
“你！”史馆长咬牙切齿，“反正这个展我们不办了！”
“不办了？”苏染这才伸手将桌上的合同拿过来，一边翻看一边平静地说，“门票我们该卖的也卖了，该怎么分成你那边应该也有帐的啊。”
不提帐还好，一提帐，史馆长更是一肚子气，“门票？你还好意思提门票！”
按照合同里，苏染可以有三百张赠票。赠票倒是都走了，门票却只卖掉了几十张，据说还有不少是看袁圆颜值来买的。苏染那一点点租金，再加上这基本上可以忽略的门票分成，他根本没什么赚头。
苏染也清楚，但在她看来，没什么赚头也是赚头，多与少的区别而已。新人想进圈子，不栽几个跟斗不正常，栽在别人手里和栽在她手里，没什么区别。
“史馆长，开弓没有回头箭。”苏染不急不慢地说出这几个字，声音不高，但却让史馆长愣了一下。
“现在宣传也做了，票也送完了，不是你说不干就能不干的。按照合同上的规定，如果你单方面违约，是要退还所有订金，赔偿我们一切损失的。”苏染温柔地笑着将合同推向史馆长，中指在上面轻轻敲了敲，“史馆长，您是投资公司起家的，相信一定比我的账算得更清。”
史馆长冷笑起来，纵横江湖几十年，还能栽在这个女人身上？说出去不让人笑话死！
“厉害啊苏染，你以为你这样我就怕了你吗？大不了老子破点财，也决不让你办成这个展！”
恼羞成怒的史馆长伸手将合同拿起来，狠狠朝苏染砸过去，合同落在苏染头上，然后瞬间散开，落了一桌一地。
何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呆了。随即立即反应过来，朝门外大喊：“保安！保安！”
很快，三个保安连着公司的十几个员工一起涌了进来。
而史馆长带的那几个人，也跟着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剑拔弩张。
“谁敢动我姐！”
一声怒吼，气壮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