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花月痕 第三十四章 宫闱
第三十四章 宫闱
因为陶奎林的日夜相伴，卫茂漪逐渐恢复，肤洁血荣，容色睟然；音吐宏畅，言语如常。话说，多女共事一夫，免不得争风吃醋，少不了相妒相杀。世间所谓妻妾和睦，实在是妄谈。而况目下这一干妇人之中，是没有做妻的。
听闻卫茂漪身子癒可，昔日姬妾，今朝贵人，三五结成群，前呼后拥来到储秀宫。视夜远望见人来，忙进内禀报主子。卫茂漪正在榻上翻着一卷话本，读到一家的妾室耐不住寂寞，与人通奸，到头来不惟害了自己，更教夫婿一门家破人亡。不由唏嘘感慨，若是受不得寂寞，当初就不该为妾。世上既有三妻四妾之说，身为女子，既是字人，不拘为妻为妾，就合该逆料日后的艰辛。承受不住时，索性讨一纸休书，偷鸡摸狗的勾当万万使不得；更甚时，就是不该嫁人，包了头发上山做姑子也好，老死在闺中也罢，总强于受人气恼。
正思量之间，视夜近前道：“庄充媛并几位美人、才人前来探视。”卫茂漪蹙眉，视夜接着道：“听音将她们引至正殿奉茶，夫人如不想见，奴婢寻个由头，打发了她们。”卫茂漪病中，便知这干妇人，隔三岔五，成群结队地来瞧她。说是探视，究竟怀揣的心思，大家心知肚明。彼时自己精神不济，都由听音、视夜挡住，因而这两婢子受了不少晦气。她如今身子平复，索性一并了结了这干冤孽，既教自己耳根清净，又教她两个免受责难。心下打定主意，道：“我去会会她们。”视夜怔然，回过神来，忙忙里替卫茂漪梳妆。
不一时，正殿之中立着一个佳人，态度端肃，容貌昳丽，若朝阳之丽云霞，丹凤之翔蓬莱，手指着危襟正坐在主座上的人，道：“这是我的位子。”被指的美人温柔妍丽，和顺如春，正是庄心慈。庄心慈脸上讪讪的，身子却未挪动半分，下首一个女子发声，音如莺啭，道：“庄姐姐是充媛，位分比你我都高。为何座不得？”卫茂漪循声去看，见她俊眼修眉，神色倨傲，正是童烟岚。莺啼之声，但觉分外惹人心烦，眼底闪过杀意。童烟岚被她目光骇住，不由缩了缩脖子。剑拔弩张之时，一个美人站起，面如银月，红艳艳一点樱颗，名为穆晴曛，被封为美人。道：“听说妹妹病了，姐妹几个相约一道来探视，今日相见，果然清癯了不少。”卫茂漪冷笑道：“既是来探看，焉有空手而来的道理？”众人见卫茂漪是个油盐不进的，纷纷噤声。卫茂漪斜乜了眼去看尚不曾开口的两人，一个肤如凝脂，娘家姓曹；一个削肩细腰，本家姓肖。料想这两人位分不高，果然，这曹肖两人，俱只得才人之衔。
缄默半晌，听音身后随着两个宫女，奉茶进来，见了眼前光景，踱步到卫茂漪身前，悄声道：“奴婢去请官家来。”卫茂漪摇头，示意不必。听音又道：“夫人身子刚好，不可久站。”卫茂漪答道：“鸠占鹊巢。”听音看了眼主座，登时了然。她的这个主子漪夫人虽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可凡事自己的东西，是死都要护住的。无计可施，只得退出，同视夜商量对策去了。
座上的庄心慈忽得开言道：“官家几月来都在妹妹处，妹妹病着，实在操劳了。”卫茂漪挑眉，听她往下说。只听她又道：“妹妹能出门待客，想是大安了，着实可喜可贺。只是不宜劳心费神，恐再伤根元。”说到此处，卫茂漪开口道：“所以，他应该去你处过夜。”说罢，抱臂接着道：“他想要谁，还不是都随自己意思？他眠在哪里，宿在何处，只要床榻上有他合意的美人，都是无妨的。难不成你的意思是，将他床榻上的美人换做你们。”在座妇人见她说得直白露骨，脸上都腾起两片红霞来。童烟岚尖着嗓子厉声道：“你是何处来的村野妇人，言语粗鄙之甚？官家是瞎了眼，才看得上你。”卫茂漪歪头看她，道：“他确实瞎了眼的，只怕心也是瞎的。不然，太极殿上的玉榻是他能坐得的？”童烟岚闻言气结，只伸出一指指着她，嘴里唔唔，发不出声响。
卫茂漪摆手，道：“闲磕牙的事，我实在厌倦。诸位要是喜欢我的茶，多吃些不妨，要是不喜欢，都请移步，我不奉陪了。”正欲提步，上首声音飘来，道：“你称呼官家甚么？”庄心慈自恃服侍陶奎林最久，也最是年长，位分也最高，今卫茂漪拂了她的面子，心下生气，脸上却不好发作，好容易寻到她的错处，怎肯放过？卫茂漪情知，以陶奎林之今时今日，不拘当面还是背面，她的相称之法都是逾矩的，只是不愿改口。于是道：“姐姐多虑了，我同他当面尔汝相称，他也丝毫不曾见罪。若拿此事做文章，岂非小题大做？”庄心慈道：“官家不管，但是规矩体度不能废。”卫茂漪有几分着恼，寒声道：“我敬称一声姐姐，是看你年长于我，卖你几分薄面。妹妹奉劝一句，切莫得寸进尺，讨不到半分便宜的。”听到此处，座上座下的想起坊间传闻，面上俱是色变，于是一齐起身离开。
晚来，陶奎林依前伏在长几前批阅公文。卫茂漪特特着人在长几上铺了朱红菱纹绨锦，四角荔枝色流苏坠子，此时陶奎林正自一手执朱笔，一手揉捏流苏，眉头微皱，做出思虑之状。身侧左右，各是一支半人高的错金银铜人灯，烛火高炽，照得他两颊红晕成片。卫茂漪睁着两眼看他，一瞬不瞬，会心而笑。
这时节，听音端着一个玉碗进来。卫茂漪自与陶奎林同房后，见他每晚都要喝下一碗汤药。前些日子，精神不济，便没放在心上，今日见了，走上前来，看他将玉匙顺着碗沿拨到一旁，仰面灌进口中。从他手里接过，鼻尖前嗅嗅，闻到竹叶的清香。灵修国中，翠竹最是常见，自幼侵染，不致错认。于是道：“里面有竹叶，你是甚么病？”听音开口正欲作答，陶奎林挥手教她退下，随后伸出手去。卫茂漪将手放在他掌中，然后整个人便卧在他怀中，嘴上仍是问他的病。陶奎林无奈，只说天燥上火，竹叶熬汤祛火。卫茂漪见他面色清润，浑然无有病态，便信他所言。
卫茂漪摆弄着陶奎林的手指，委实觉得，古人所谓的柔荑春葱，不足方其喻。与其道此人容若好女，莫若说是指骨美人。正自思量，陶奎林说道：“今日庄氏几个来了？”卫茂漪从怀里挣出，与之对视，问道：“谁去告了御状？”陶奎林复又将她揽在怀里，温声道：“童氏年龄小，说话口没遮拦，你莫要同她一般见识。”卫茂漪冷笑道：“年龄小？我的年龄就大了？难不成她要喊我一声姑姑？她若是肯唤我姑姑，我倒是可迁就她一二。”陶奎林噗嗤笑出声来，搁下朱笔，在她额间点上一点，道：“你同她们相处的时日还长，今日尽将她们得罪了，日后如何是好？”卫茂漪满不在乎，道：“我说话做事，何时要看他人脸色？”陶奎林道：“你自在烂漫，原是好的。只是身在宫禁，明哲保身，也要懂得一二。”
二人默然良久，卫茂漪问道：“我只道你府上姬妾不下二十之数，为何我当时只见过七个？”她说的是初进陶邑时，在中山王府门前，七个姬妾相迎之事。陶奎林应道：“孤常年游历在外，她们安土重迁，不愿随我回陶。”言下之意，同他相好的，在其余二十六国中，如此便不胜计数了。一语毕，二人又俱是沉默。
卫茂漪直起身，道：“我乏了。”说罢，径自卸下簪珥，褪去外裳，上床去了。少顷，窸窣之声贯耳，紫色床帏被人掀起，旋即一人爬上床来。卫茂漪就着烛光，看清来人是陶奎林，便扭头面向里壁。陶奎林从背后环住她的腰肢，在她耳边低语道：“生气了？”卫茂漪扭动身子，几欲挣扎，而后作罢。陶奎林明知，自己的桃花史、风月债，卫茂漪极是介意的，他却要摆上台面说道，话家常一般。因为欲要她知道，她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自己是万万给不了的。既是给不了，她就合该看清，希冀非望。
陶奎林脑袋贴上她的玉背，道：“孤以前如此，将来亦如是。你要是每每动气，身子吃不消的。”隔着白绸中衣，卫茂漪感到他呼出的热气，没有答话。良久，卫茂漪道：“今日童氏去你面前说了甚么？”陶奎林道：“她的话，孤从不曾放在心上，况又是有关你的。”卫茂漪又道：“你我相称，确实逾矩了。”陶奎林扳过她的身子，在她唇上咂了一口，道：“你喜欢就好，都随你。只是在外人面前，你还要留我三分颜面。”卫茂漪闻言点头。陶奎林见她乖顺，心头欢喜，凑过脸吻上她的唇，一只手解开她的衣带，探将进去。
因为陶奎林的日夜相伴，卫茂漪逐渐恢复，肤洁血荣，容色睟然；音吐宏畅，言语如常。话说，多女共事一夫，免不得争风吃醋，少不了相妒相杀。世间所谓妻妾和睦，实在是妄谈。而况目下这一干妇人之中，是没有做妻的。
听闻卫茂漪身子癒可，昔日姬妾，今朝贵人，三五结成群，前呼后拥来到储秀宫。视夜远望见人来，忙进内禀报主子。卫茂漪正在榻上翻着一卷话本，读到一家的妾室耐不住寂寞，与人通奸，到头来不惟害了自己，更教夫婿一门家破人亡。不由唏嘘感慨，若是受不得寂寞，当初就不该为妾。世上既有三妻四妾之说，身为女子，既是字人，不拘为妻为妾，就合该逆料日后的艰辛。承受不住时，索性讨一纸休书，偷鸡摸狗的勾当万万使不得；更甚时，就是不该嫁人，包了头发上山做姑子也好，老死在闺中也罢，总强于受人气恼。
正思量之间，视夜近前道：“庄充媛并几位美人、才人前来探视。”卫茂漪蹙眉，视夜接着道：“听音将她们引至正殿奉茶，夫人如不想见，奴婢寻个由头，打发了她们。”卫茂漪病中，便知这干妇人，隔三岔五，成群结队地来瞧她。说是探视，究竟怀揣的心思，大家心知肚明。彼时自己精神不济，都由听音、视夜挡住，因而这两婢子受了不少晦气。她如今身子平复，索性一并了结了这干冤孽，既教自己耳根清净，又教她两个免受责难。心下打定主意，道：“我去会会她们。”视夜怔然，回过神来，忙忙里替卫茂漪梳妆。
不一时，正殿之中立着一个佳人，态度端肃，容貌昳丽，若朝阳之丽云霞，丹凤之翔蓬莱，手指着危襟正坐在主座上的人，道：“这是我的位子。”被指的美人温柔妍丽，和顺如春，正是庄心慈。庄心慈脸上讪讪的，身子却未挪动半分，下首一个女子发声，音如莺啭，道：“庄姐姐是充媛，位分比你我都高。为何座不得？”卫茂漪循声去看，见她俊眼修眉，神色倨傲，正是童烟岚。莺啼之声，但觉分外惹人心烦，眼底闪过杀意。童烟岚被她目光骇住，不由缩了缩脖子。剑拔弩张之时，一个美人站起，面如银月，红艳艳一点樱颗，名为穆晴曛，被封为美人。道：“听说妹妹病了，姐妹几个相约一道来探视，今日相见，果然清癯了不少。”卫茂漪冷笑道：“既是来探看，焉有空手而来的道理？”众人见卫茂漪是个油盐不进的，纷纷噤声。卫茂漪斜乜了眼去看尚不曾开口的两人，一个肤如凝脂，娘家姓曹；一个削肩细腰，本家姓肖。料想这两人位分不高，果然，这曹肖两人，俱只得才人之衔。
缄默半晌，听音身后随着两个宫女，奉茶进来，见了眼前光景，踱步到卫茂漪身前，悄声道：“奴婢去请官家来。”卫茂漪摇头，示意不必。听音又道：“夫人身子刚好，不可久站。”卫茂漪答道：“鸠占鹊巢。”听音看了眼主座，登时了然。她的这个主子漪夫人虽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可凡事自己的东西，是死都要护住的。无计可施，只得退出，同视夜商量对策去了。
座上的庄心慈忽得开言道：“官家几月来都在妹妹处，妹妹病着，实在操劳了。”卫茂漪挑眉，听她往下说。只听她又道：“妹妹能出门待客，想是大安了，着实可喜可贺。只是不宜劳心费神，恐再伤根元。”说到此处，卫茂漪开口道：“所以，他应该去你处过夜。”说罢，抱臂接着道：“他想要谁，还不是都随自己意思？他眠在哪里，宿在何处，只要床榻上有他合意的美人，都是无妨的。难不成你的意思是，将他床榻上的美人换做你们。”在座妇人见她说得直白露骨，脸上都腾起两片红霞来。童烟岚尖着嗓子厉声道：“你是何处来的村野妇人，言语粗鄙之甚？官家是瞎了眼，才看得上你。”卫茂漪歪头看她，道：“他确实瞎了眼的，只怕心也是瞎的。不然，太极殿上的玉榻是他能坐得的？”童烟岚闻言气结，只伸出一指指着她，嘴里唔唔，发不出声响。
卫茂漪摆手，道：“闲磕牙的事，我实在厌倦。诸位要是喜欢我的茶，多吃些不妨，要是不喜欢，都请移步，我不奉陪了。”正欲提步，上首声音飘来，道：“你称呼官家甚么？”庄心慈自恃服侍陶奎林最久，也最是年长，位分也最高，今卫茂漪拂了她的面子，心下生气，脸上却不好发作，好容易寻到她的错处，怎肯放过？卫茂漪情知，以陶奎林之今时今日，不拘当面还是背面，她的相称之法都是逾矩的，只是不愿改口。于是道：“姐姐多虑了，我同他当面尔汝相称，他也丝毫不曾见罪。若拿此事做文章，岂非小题大做？”庄心慈道：“官家不管，但是规矩体度不能废。”卫茂漪有几分着恼，寒声道：“我敬称一声姐姐，是看你年长于我，卖你几分薄面。妹妹奉劝一句，切莫得寸进尺，讨不到半分便宜的。”听到此处，座上座下的想起坊间传闻，面上俱是色变，于是一齐起身离开。
晚来，陶奎林依前伏在长几前批阅公文。卫茂漪特特着人在长几上铺了朱红菱纹绨锦，四角荔枝色流苏坠子，此时陶奎林正自一手执朱笔，一手揉捏流苏，眉头微皱，做出思虑之状。身侧左右，各是一支半人高的错金银铜人灯，烛火高炽，照得他两颊红晕成片。卫茂漪睁着两眼看他，一瞬不瞬，会心而笑。
这时节，听音端着一个玉碗进来。卫茂漪自与陶奎林同房后，见他每晚都要喝下一碗汤药。前些日子，精神不济，便没放在心上，今日见了，走上前来，看他将玉匙顺着碗沿拨到一旁，仰面灌进口中。从他手里接过，鼻尖前嗅嗅，闻到竹叶的清香。灵修国中，翠竹最是常见，自幼侵染，不致错认。于是道：“里面有竹叶，你是甚么病？”听音开口正欲作答，陶奎林挥手教她退下，随后伸出手去。卫茂漪将手放在他掌中，然后整个人便卧在他怀中，嘴上仍是问他的病。陶奎林无奈，只说天燥上火，竹叶熬汤祛火。卫茂漪见他面色清润，浑然无有病态，便信他所言。
卫茂漪摆弄着陶奎林的手指，委实觉得，古人所谓的柔荑春葱，不足方其喻。与其道此人容若好女，莫若说是指骨美人。正自思量，陶奎林说道：“今日庄氏几个来了？”卫茂漪从怀里挣出，与之对视，问道：“谁去告了御状？”陶奎林复又将她揽在怀里，温声道：“童氏年龄小，说话口没遮拦，你莫要同她一般见识。”卫茂漪冷笑道：“年龄小？我的年龄就大了？难不成她要喊我一声姑姑？她若是肯唤我姑姑，我倒是可迁就她一二。”陶奎林噗嗤笑出声来，搁下朱笔，在她额间点上一点，道：“你同她们相处的时日还长，今日尽将她们得罪了，日后如何是好？”卫茂漪满不在乎，道：“我说话做事，何时要看他人脸色？”陶奎林道：“你自在烂漫，原是好的。只是身在宫禁，明哲保身，也要懂得一二。”
二人默然良久，卫茂漪问道：“我只道你府上姬妾不下二十之数，为何我当时只见过七个？”她说的是初进陶邑时，在中山王府门前，七个姬妾相迎之事。陶奎林应道：“孤常年游历在外，她们安土重迁，不愿随我回陶。”言下之意，同他相好的，在其余二十六国中，如此便不胜计数了。一语毕，二人又俱是沉默。
卫茂漪直起身，道：“我乏了。”说罢，径自卸下簪珥，褪去外裳，上床去了。少顷，窸窣之声贯耳，紫色床帏被人掀起，旋即一人爬上床来。卫茂漪就着烛光，看清来人是陶奎林，便扭头面向里壁。陶奎林从背后环住她的腰肢，在她耳边低语道：“生气了？”卫茂漪扭动身子，几欲挣扎，而后作罢。陶奎林明知，自己的桃花史、风月债，卫茂漪极是介意的，他却要摆上台面说道，话家常一般。因为欲要她知道，她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自己是万万给不了的。既是给不了，她就合该看清，希冀非望。
陶奎林脑袋贴上她的玉背，道：“孤以前如此，将来亦如是。你要是每每动气，身子吃不消的。”隔着白绸中衣，卫茂漪感到他呼出的热气，没有答话。良久，卫茂漪道：“今日童氏去你面前说了甚么？”陶奎林道：“她的话，孤从不曾放在心上，况又是有关你的。”卫茂漪又道：“你我相称，确实逾矩了。”陶奎林扳过她的身子，在她唇上咂了一口，道：“你喜欢就好，都随你。只是在外人面前，你还要留我三分颜面。”卫茂漪闻言点头。陶奎林见她乖顺，心头欢喜，凑过脸吻上她的唇，一只手解开她的衣带，探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