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杏花烟雨
第一章杏花烟雨
清雨如雾，远望去，似薄雾蒸腾。卫柔祇立在拐角处，一枝杏花探出墙来，灿灿素白，雨珠漙漙。对过酒楼上，恰好一人坐在露台饮酒，展眼见楼下佳人，一寸寸移步后退，直至贴向墙壁，不意沾湿裙角，又忙抬脚去拂。鬓堆乌云，肤凝飞雪，低眉处，婉媚如春；咬唇时，羞怯含苞。杏花烟润，明珠出胎，直是天地间绝丽一美人也。
苏夜锦看出了神，唇边不由浮起笑意。一女子手拎青瓷瓶，缓步入露台，见其光景，不由眉头颦蹙。先是替他斟上酒，循着眼光去看，将卫柔祇仔细打量了一番，道：“此女乃灵修族人。”苏夜锦兴味愈发浓厚，问道：“何以见得？”栖碧梧落座，看着楼下卫柔祇道：“凡灵修族人，不拘男女，多是五短身材。世人传说，其王族俱是姿容绝代之人。”苏夜锦笑道：“你说的，我都是晓得的。”栖碧梧瞟他一眼，继而道：“我曾亲见过灵修族大王姬，楼下这姑娘，眉眼与其有四五分相似。”苏夜锦听着，神思游移，手指不住敲打桌面。开口道：“世间相似之人，何止千千万，你如何断定她与那位大王姬正是姊妹？”栖碧梧闻言，懵然不明作答。苏夜锦接着道：“何不请她上来一叙？是与不是，一问便知。”栖碧梧顿时面色一僵，但她从不曾违逆此人，心上虽是不悦，却止不住业经步下楼来。
卫柔祇拭了把面上雨水，展眼见一红衣女子，纤腰搦搦，体轻欲飞，手擎白绸伞，向拐角处行来。及至与之相去三步之遥，栖碧梧止住两脚，对卫柔祇道：“我家公子想请姑娘吃酒，不知可否赏光？”说罢，回身向楼上一指。卫柔祇望去，只见一个绿袍少年，身形英绝，正自举杯，向她粲然而笑。面颊不由飞上红霞，俛面道：“我不认得你们。”手指捻着衣带，低声道：“我也不会吃酒。”
正在此时，又有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行来，身着青衫，眉目清俊。先是唤了声“碧姐姐”，而后对卫柔祇道：“我家公子并非歹人，只是诚意相邀姑娘前去躲雨，姑娘不必疑心推拒。”卫柔祇看看半湿的衣裙，心上愿意随其前往，然而囿于矜持，不肯开口。薛景从见她不说话，心下了然，对栖碧梧道：“碧姐姐，你可带将卫姑娘一程。”卫柔祇立时瞪圆两眼，问道：“你何以知道我是姓卫？”薛景从微微一笑，道：“令姐原是我家公子的救命恩人，所以知道。”卫柔祇听得卫茂漪是那人的救命恩人，心头疑虑全消，与栖碧梧共伞，迈步行至酒楼。
苏夜锦见佳人立在桌前，站起身来，招呼她坐下。卫柔祇羞怯怯的，半垂脑袋，不说不动。栖碧梧一步上前，将卫柔祇按坐在雅座上。苏夜锦提起自己的青缎大氅，亲自披在她身上，转身落座后，又倒了一杯热茶与她。卫柔祇将茶盏捧在掌心，身子渐渐回暖，抬眼看向对过之人，只见：秀如春山，清如秋水，性情则豪旷疏落，襟怀则潇洒卓荦。
栖碧梧先自开言道：“姑娘可是灵修族人？”卫柔祇闻言回身，讷讷点头。栖碧梧又道：“可是灵修王族？”卫柔祇仍是讷讷点头。栖碧梧扭头看向苏夜锦，道：“我说得不假。”苏夜锦并不答言，只两眼盯着卫柔祇，笑道：“多年前，小可承蒙令姐救拔于水火，恩同再造。常思量一报，却无缘相见。”卫柔祇接口道：“阿姐目下正在锦城。”苏夜锦先是一愣，忙道：“现在何处？姑娘可否引领小可，前去拜望？”说罢，看了眼栏外烟雨，失笑道：“是小可唐突了，待雨霁了不迟。”
卫茂漪正自坐在桌前，用细绸轻轻抹拭一个瓷瓮。卫容与噔噔跑进前来，嚷道：“阿娘，外头下雨了。”卫茂漪转头看看窗外，果然薄雨如烟，仍是自顾自擦拭瓷瓮。卫容与又道：“小姨还不曾回来。”卫茂漪拿着细绸的手顿时停住，看向卫容与，道：“小舅舅在哪里？”正说着时，卫圆灵掀帘走进来，说道：“柔祇还不曾回来。”卫茂漪放下细绸，将瓷瓮复又包裹了毕，道：“我去寻她，你替我照拂容与。”
卫容与贴向她，身量已及其腰腹，作势欲要一同前往。卫茂漪拍拍他的脑袋，笑道：“你好生与小舅舅在房里，阿娘顷刻就归。”卫容与心中千般不肯，却只得颔首应诺。卫茂漪步下楼来，弥望烟雨如织。初初在楼上看时，但觉如诗如画，极有意趣。及至近观，凄清之甚，扰人愁烦。撑开伞来，一脚踏进雨雾。
行出四五丈，迎面一辆马车碌碌驶过。卫茂漪闪身趋避，车马声戛然止住，车厢伸出一个脑袋来，向她喊道：“阿姐。”卫茂漪凝神细看，不是自家小妹又是谁来？拿眼将眼前的青幄马车打量一番，问道：“你为何在此？”歪过头颅，欲要探勘车马中与卫柔祇共乘之人。驾车的青衫少年跃下车辕，道：“请姐姐上车。”卫茂漪细觑了他片刻，道：“我的下处正在前面芙蓉楼，公子可驱车前去，我随后就至。”
比及卫茂漪跨进芙蓉楼，卫柔祇业已领着苏夜锦并薛景从两个，安坐在花厅里了。卫柔祇吩咐茶博士上茶，向苏夜锦问道：“不知舍妹因何在公子车中？”卫柔祇将在街头拐角躲雨，偶遇苏夜锦的话，抢先说过。卫茂漪听罢，笑道：“如此，有劳公子了。”卫柔祇攀上卫茂漪手臂，道：“苏公子说，阿姐曾是他的救命恩人。”卫茂漪挑眉，扭头看向对过之人。苏夜锦闻言而起，向着卫茂漪深深揖拜。
卫茂漪两眼在他身上逡巡，面皮淡金，恰如古月生辉；长躯英立，正似兼金无价。身上惨绿海波纹缎袍，腰间系一条水犀革带。左思右想，仍是记不起。不由笑道：“恕我眼拙，实在想不出公子是谁来。”苏夜锦报以一笑，缓缓说道：“云间苏家，金陵国子监。”
卫茂漪眼珠子骨碌碌一轮，再看看眼前之人。正是当年随陶奎林来到云间时，去往金陵营救下的苏家小儿。他因替人出头，开罪了秦国廉王，被金陵府尹下狱。这些年，人事倥偬，她又一门心思只在陶奎林身上，哪能兼及旁人？于是，歉然一笑，道：“前事渺然，多不记念，苏公子勿怪。”
一语未了，卫容与从楼上奔下，径直到卫柔祇身前，问道：“小姨哪里去了？害得阿娘与小舅舅好生悬念。”卫柔祇笑着拧拧他的鼻子，正要开口。对过的苏夜锦手指着卫容与，登时化身作了孙叔通，期期艾艾起来。一个“他”字只在口齿间缠绵，没了下文。这时节，卫圆灵行至卫柔祇身侧，皱眉道：“身上都湿了，十几岁的人了，仍是不会照顾自己。”卫茂漪见她披的是一件青绸大氅，通身裹得密不透风，便教她上楼去换衣裳。
苏夜锦此时方才恢复，道：“他是君上的儿子？”卫茂漪拉过卫容与来，抚过他的眉眼，道：“像他么？”苏夜锦绕过桌角，转到跟前，两眼直盯着卫容与，道：“单论相貌，端的是十成十相像。”卫茂漪笑道：“依我来说，也是十成十相像。”卫圆灵立在一旁，看在眼中，只是心中太息。自从陶奎林殡天，卫茂漪诸事如常。但一遇与亡夫相干的，人便有几分魔怔。
卫柔祇新换了进鹅黄色衣裳，甫一进花厅，就见苏夜锦紧盯着卫容与，卫茂漪一手放在儿子脸颊上，卫圆灵面露哀色。正自不明所以，店主人三两步奔将进来，道：“夫人，快快收拾行装，离开锦城。”花厅众人循声齐齐看向他，满脸不解。店主人咽了口吐沫。接着道：“秦人在西边五十里处屯兵，锦城眼见就被攻破了。”众人闻言，俱是一惊，苏夜锦叹道：“秦人兵马，果然名不虚传。”说着时，偷眼去瞧身侧的薛景从。只见他面色漠然，全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心里不由暗松口气。
店主人又对卫茂漪道：“草药、粮食，并盐巴、书册早已装上了马车，还望夫人早行。”卫茂漪道过谢，一手扯着卫容与，一手拉起卫柔祇，径直奔上楼去。不一时，一人手上提着一个包袱折回花厅，见苏夜锦两人仍在，卫茂漪道：“刀剑无眼，苏公子也该早早离开这是非之地。”苏夜锦笑道：“小可常思报姐姐恩情，今日既有效力之处，怎可遽去？”卫茂漪知他好意，一时竟留也不是，撵也不是。长久不言语的薛景从一步上前来，夺过三人手上包袱，径自奔出门去。苏夜锦会意一笑，亦随其而去。
侍立在旁的店主人见状，悄声道：“夫人如能得临海君护送，一路定然无虞。”卫茂漪闻言失惊，只道自己听得不真，忙追问道：“你说是谁？”
清雨如雾，远望去，似薄雾蒸腾。卫柔祇立在拐角处，一枝杏花探出墙来，灿灿素白，雨珠漙漙。对过酒楼上，恰好一人坐在露台饮酒，展眼见楼下佳人，一寸寸移步后退，直至贴向墙壁，不意沾湿裙角，又忙抬脚去拂。鬓堆乌云，肤凝飞雪，低眉处，婉媚如春；咬唇时，羞怯含苞。杏花烟润，明珠出胎，直是天地间绝丽一美人也。
苏夜锦看出了神，唇边不由浮起笑意。一女子手拎青瓷瓶，缓步入露台，见其光景，不由眉头颦蹙。先是替他斟上酒，循着眼光去看，将卫柔祇仔细打量了一番，道：“此女乃灵修族人。”苏夜锦兴味愈发浓厚，问道：“何以见得？”栖碧梧落座，看着楼下卫柔祇道：“凡灵修族人，不拘男女，多是五短身材。世人传说，其王族俱是姿容绝代之人。”苏夜锦笑道：“你说的，我都是晓得的。”栖碧梧瞟他一眼，继而道：“我曾亲见过灵修族大王姬，楼下这姑娘，眉眼与其有四五分相似。”苏夜锦听着，神思游移，手指不住敲打桌面。开口道：“世间相似之人，何止千千万，你如何断定她与那位大王姬正是姊妹？”栖碧梧闻言，懵然不明作答。苏夜锦接着道：“何不请她上来一叙？是与不是，一问便知。”栖碧梧顿时面色一僵，但她从不曾违逆此人，心上虽是不悦，却止不住业经步下楼来。
卫柔祇拭了把面上雨水，展眼见一红衣女子，纤腰搦搦，体轻欲飞，手擎白绸伞，向拐角处行来。及至与之相去三步之遥，栖碧梧止住两脚，对卫柔祇道：“我家公子想请姑娘吃酒，不知可否赏光？”说罢，回身向楼上一指。卫柔祇望去，只见一个绿袍少年，身形英绝，正自举杯，向她粲然而笑。面颊不由飞上红霞，俛面道：“我不认得你们。”手指捻着衣带，低声道：“我也不会吃酒。”
正在此时，又有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行来，身着青衫，眉目清俊。先是唤了声“碧姐姐”，而后对卫柔祇道：“我家公子并非歹人，只是诚意相邀姑娘前去躲雨，姑娘不必疑心推拒。”卫柔祇看看半湿的衣裙，心上愿意随其前往，然而囿于矜持，不肯开口。薛景从见她不说话，心下了然，对栖碧梧道：“碧姐姐，你可带将卫姑娘一程。”卫柔祇立时瞪圆两眼，问道：“你何以知道我是姓卫？”薛景从微微一笑，道：“令姐原是我家公子的救命恩人，所以知道。”卫柔祇听得卫茂漪是那人的救命恩人，心头疑虑全消，与栖碧梧共伞，迈步行至酒楼。
苏夜锦见佳人立在桌前，站起身来，招呼她坐下。卫柔祇羞怯怯的，半垂脑袋，不说不动。栖碧梧一步上前，将卫柔祇按坐在雅座上。苏夜锦提起自己的青缎大氅，亲自披在她身上，转身落座后，又倒了一杯热茶与她。卫柔祇将茶盏捧在掌心，身子渐渐回暖，抬眼看向对过之人，只见：秀如春山，清如秋水，性情则豪旷疏落，襟怀则潇洒卓荦。
栖碧梧先自开言道：“姑娘可是灵修族人？”卫柔祇闻言回身，讷讷点头。栖碧梧又道：“可是灵修王族？”卫柔祇仍是讷讷点头。栖碧梧扭头看向苏夜锦，道：“我说得不假。”苏夜锦并不答言，只两眼盯着卫柔祇，笑道：“多年前，小可承蒙令姐救拔于水火，恩同再造。常思量一报，却无缘相见。”卫柔祇接口道：“阿姐目下正在锦城。”苏夜锦先是一愣，忙道：“现在何处？姑娘可否引领小可，前去拜望？”说罢，看了眼栏外烟雨，失笑道：“是小可唐突了，待雨霁了不迟。”
卫茂漪正自坐在桌前，用细绸轻轻抹拭一个瓷瓮。卫容与噔噔跑进前来，嚷道：“阿娘，外头下雨了。”卫茂漪转头看看窗外，果然薄雨如烟，仍是自顾自擦拭瓷瓮。卫容与又道：“小姨还不曾回来。”卫茂漪拿着细绸的手顿时停住，看向卫容与，道：“小舅舅在哪里？”正说着时，卫圆灵掀帘走进来，说道：“柔祇还不曾回来。”卫茂漪放下细绸，将瓷瓮复又包裹了毕，道：“我去寻她，你替我照拂容与。”
卫容与贴向她，身量已及其腰腹，作势欲要一同前往。卫茂漪拍拍他的脑袋，笑道：“你好生与小舅舅在房里，阿娘顷刻就归。”卫容与心中千般不肯，却只得颔首应诺。卫茂漪步下楼来，弥望烟雨如织。初初在楼上看时，但觉如诗如画，极有意趣。及至近观，凄清之甚，扰人愁烦。撑开伞来，一脚踏进雨雾。
行出四五丈，迎面一辆马车碌碌驶过。卫茂漪闪身趋避，车马声戛然止住，车厢伸出一个脑袋来，向她喊道：“阿姐。”卫茂漪凝神细看，不是自家小妹又是谁来？拿眼将眼前的青幄马车打量一番，问道：“你为何在此？”歪过头颅，欲要探勘车马中与卫柔祇共乘之人。驾车的青衫少年跃下车辕，道：“请姐姐上车。”卫茂漪细觑了他片刻，道：“我的下处正在前面芙蓉楼，公子可驱车前去，我随后就至。”
比及卫茂漪跨进芙蓉楼，卫柔祇业已领着苏夜锦并薛景从两个，安坐在花厅里了。卫柔祇吩咐茶博士上茶，向苏夜锦问道：“不知舍妹因何在公子车中？”卫柔祇将在街头拐角躲雨，偶遇苏夜锦的话，抢先说过。卫茂漪听罢，笑道：“如此，有劳公子了。”卫柔祇攀上卫茂漪手臂，道：“苏公子说，阿姐曾是他的救命恩人。”卫茂漪挑眉，扭头看向对过之人。苏夜锦闻言而起，向着卫茂漪深深揖拜。
卫茂漪两眼在他身上逡巡，面皮淡金，恰如古月生辉；长躯英立，正似兼金无价。身上惨绿海波纹缎袍，腰间系一条水犀革带。左思右想，仍是记不起。不由笑道：“恕我眼拙，实在想不出公子是谁来。”苏夜锦报以一笑，缓缓说道：“云间苏家，金陵国子监。”
卫茂漪眼珠子骨碌碌一轮，再看看眼前之人。正是当年随陶奎林来到云间时，去往金陵营救下的苏家小儿。他因替人出头，开罪了秦国廉王，被金陵府尹下狱。这些年，人事倥偬，她又一门心思只在陶奎林身上，哪能兼及旁人？于是，歉然一笑，道：“前事渺然，多不记念，苏公子勿怪。”
一语未了，卫容与从楼上奔下，径直到卫柔祇身前，问道：“小姨哪里去了？害得阿娘与小舅舅好生悬念。”卫柔祇笑着拧拧他的鼻子，正要开口。对过的苏夜锦手指着卫容与，登时化身作了孙叔通，期期艾艾起来。一个“他”字只在口齿间缠绵，没了下文。这时节，卫圆灵行至卫柔祇身侧，皱眉道：“身上都湿了，十几岁的人了，仍是不会照顾自己。”卫茂漪见她披的是一件青绸大氅，通身裹得密不透风，便教她上楼去换衣裳。
苏夜锦此时方才恢复，道：“他是君上的儿子？”卫茂漪拉过卫容与来，抚过他的眉眼，道：“像他么？”苏夜锦绕过桌角，转到跟前，两眼直盯着卫容与，道：“单论相貌，端的是十成十相像。”卫茂漪笑道：“依我来说，也是十成十相像。”卫圆灵立在一旁，看在眼中，只是心中太息。自从陶奎林殡天，卫茂漪诸事如常。但一遇与亡夫相干的，人便有几分魔怔。
卫柔祇新换了进鹅黄色衣裳，甫一进花厅，就见苏夜锦紧盯着卫容与，卫茂漪一手放在儿子脸颊上，卫圆灵面露哀色。正自不明所以，店主人三两步奔将进来，道：“夫人，快快收拾行装，离开锦城。”花厅众人循声齐齐看向他，满脸不解。店主人咽了口吐沫。接着道：“秦人在西边五十里处屯兵，锦城眼见就被攻破了。”众人闻言，俱是一惊，苏夜锦叹道：“秦人兵马，果然名不虚传。”说着时，偷眼去瞧身侧的薛景从。只见他面色漠然，全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心里不由暗松口气。
店主人又对卫茂漪道：“草药、粮食，并盐巴、书册早已装上了马车，还望夫人早行。”卫茂漪道过谢，一手扯着卫容与，一手拉起卫柔祇，径直奔上楼去。不一时，一人手上提着一个包袱折回花厅，见苏夜锦两人仍在，卫茂漪道：“刀剑无眼，苏公子也该早早离开这是非之地。”苏夜锦笑道：“小可常思报姐姐恩情，今日既有效力之处，怎可遽去？”卫茂漪知他好意，一时竟留也不是，撵也不是。长久不言语的薛景从一步上前来，夺过三人手上包袱，径自奔出门去。苏夜锦会意一笑，亦随其而去。
侍立在旁的店主人见状，悄声道：“夫人如能得临海君护送，一路定然无虞。”卫茂漪闻言失惊，只道自己听得不真，忙追问道：“你说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