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碧梧栖凰
第二十六章 碧梧栖凰
苏夜锦展开眼来，日光刺眼，忙抬臂去遮。闻得周遭浪潮起伏，过了一会子，方才缓缓开目。面前是一汪碧波，身下是一滩白沙。立即站起身来，左顾右盼之间，见薛景从正自躺在三丈开外。疾步身前，一行拍打脸颊，一行捶击胸腹，薛景从呕出几口盐水，苏夜锦长吐一口气，跌坐在侧。
薛景从张开眼，见是苏夜锦，扯起嘴角，满口的沙土，嘴唇皲裂，生生地疼。笑问道：“咱俩都还活着么？”苏夜锦瞪他一眼，道：“浪打来时，自己逃命就是了，又下舱寻我做甚么？我海水里泡大的，还怕我淹死不成？”薛景从仍是笑，唇瓣渗出血丝来，道：“但求大哥没事就好。”苏夜锦精疲力竭，见他无碍，便随躺在旁。
看看日中，不知谁的肚子先是咕咕作响，接着两人五脏庙尽都闹腾起来。苏夜锦站起身来，拍下身上泥沙，薛景从亦起身，随之向前行去。原来，二人在船沉后，漂流至一处孤岛上来。此岛悬绝海外，渺无人烟，周遭古树参天，蔓草丛生。所过处，但见飞鸟群躁，扑棱棱纷纷穿枝过叶。
正行之际，忽听得水流潺潺，对觑一眼，忙不迭循声奔去。绿叶掩映下，一泓清泉汩汩，打在青石上，激起乱玉碎琼。两人来到水边，敛气凝神，踩在湿滑青苔上，掬起一捧水来，先是盥洗了面。正待再掬水时，瞥见对岸一个红影，窣窣而动。两人齐齐抬头，只见一只红鸟，约莫一人来高，身披赤金双翼，正自伏在岸边牛饮。红鸟似觉出有人，忙抬起头来，竟是一颗人的脑袋。怔愣片刻，挥起翅膀，戾天而去。薛景从好容易醒转来，见苏夜锦亦半在梦中，他手指对岸，喃喃问道：“方才那个，是人还是鸟？”
两人喝饱了水，便自去寻觅吃食。一路攀藤附葛，另要时刻提防脚下蒺藜伤人。林子广深，尽多鸟雀，奈何苦无弓矢，只得自吞下口水来。薛景从蓦得惊呼一声，三两步跑到一株树下，噌噌两下业已到了树梢。满手抓了火红的果子，喊向苏夜锦道：“大哥快看，这树上有细果。”苏夜锦抬眼见一簇簇红果，甚类山楂，于是抱臂看着义弟搂起衣襟，将红果抱在怀里，笑道：“这果子叫作海棠果，酸甜可口，确是个消食的佳品。”
薛景从两手一抖，襟上海棠果落雨似地砸在地上。苏夜锦上前两步，一枚枚拾将起来，道：“扔了作甚？待会子吃得饱了，嚼上一两颗，也是好的。”薛景从跳下树来，道：“大哥又来戏弄我？”两人正在调笑，忽闻得翅膀猛力拍打，并女子呻吟之声，若近若远，贯入耳中。
苏夜锦在前，行不上十步，便见一只红羽巨鸟，一足藤蔓缠绕，两翼倒挂在梧桐树巅。觑得近了，这鸟儿原来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子，所不同者，惟有两胁一对赤金巨翼。观其光景，想是这鸟儿一足被缚，欲要展臂去解，不想翅膀又被树枝挂住，于是乎，双腿下垂，脸面朝上，翅膀张开架在树梢。
鸟儿脑袋后仰，见有人靠近，更是奋力挣扎，两臂在半空不停挥动，双翅却由此裹缚更紧。苏夜锦上前，抽出系在汗巾子上的匕首，斩断足上藤蔓。鸟儿立时收回脚来，顺势翻了个身，一翼扯脱，恢复了气力，另一翼只一振，树巅顿时碎作齑粉。地上两人见状，正在惊愕，鸟儿空中打了个回旋，顷刻不见，二人险些被扇起的风扫翻在地。薛景从立住脚，埋怨道：“这鸟人好不时好歹，恩将仇报。”
苏夜锦不置可否，拉起他回到海岸，捉些螃蟹烤来吃。薛景从撕开蟹壳，艰难挤出一点蟹黄来，塞进口中，随手丢弃。脚下红甲，不下二十之数。待到稍觉饱意，才抬眼去看对过的苏夜锦，却见他的手背上，一条半寸长的红痕。薛景从忙探过身来，一把抓过，问道：“何时受的伤？”
苏夜锦漠然瞟过，咬了口蟹黄，道：“大概是方才帮那姑娘时，被蒺藜划伤了，不打紧的。”薛景从立时扯下一截衣摆来，替他包扎了，道：“这荒芜人烟的所在，还是仔细些罢。”两人又吃了几只，都疗了饥，苏夜锦拿起一个螃蟹，在手指绕上三绕，笑道：“无肠公子，我的五脏庙将来就靠你来祭了。”笑声未起，半空里扑簌簌落下蛇雨来。
两人皆是骇了一跳，闪身去躲，只见白蛇花蛇，其色不一，个个都有丈来长。良久，十数条蛇纹丝未动，苏夜锦大着胆向前，拾起细枝搠戳，原来竟都是死的。翻转一条来细看，蛇胆俱露在外。两人尽将蛇查看一番，俱是蛇胆处开裂。正在犯疑之时，苏夜锦但觉头顶呼呼有风，抬起头来，一团红影瞬息而灭。
两人重又燃起火堆，将蛇胆并蛇肉炙烤得熟了，用芭蕉叶包裹了，留待日后服用。是夜，躺在白沙之上，仰面看天上星光。薛景从问道：“不晓得船上人可都安好？”苏夜锦道：“咱都是行得正走得直的，必得皇天福佑。只是，当下咱两个不知要在这孤岛到几时？”说罢，又自笑道：“你且放心，失了咱们踪迹，回到云间去的，定会派船来寻。”两人相互说些宽慰之辞，便朦胧睡去。
苏夜锦寤寐之间，脸颊黏腻发痒，伸手去搔时，一条长虫恰好摔在额头，惊得他立时坐起，半空里纷扬扬又是一阵蛇雨。薛景从浑身发疼，展开眼睑来，恰有一条花蛇自空中坠下，打在面颊上，圆目黄澄，触肤冰凉，直唬得他瘫软在地。
蛇雨过后，两人身处蛇丛之中。薛景从一把扯下头顶的花蛇，奋力掷向远处，道：“这鸟人是要戏弄咱们么？”苏夜锦徒手掏出蛇胆，道：“我看不然。蛇都是新死未久，且蛇胆处破开，分明是任你我取用的意思。只是，她的做法实在教人难以承受。”薛景从闻言，颜色稍霁，道：“待她再来时，定要说与她知道，免得再来吓人。”苏夜锦笑道：“她来送蛇胆，反倒有不是了。”
两人说笑一番，便顺旧径步至溪涧处。一个红羽鸟人蹲在水边，听得足音跫然，展开双翅，就要一飞冲天。忽而脚腕一紧，低头去看时，只见正被一个绿袍少年举臂握持着。苏夜锦松开手来，说道：“你莫要再飞了，我两个有话同你讲。”
鸟人果然不再上冲，只拍打翅膀，停在半空。苏夜锦仰面，笑道：“你莫要再扔蛇与人了，胆小的尽都被吓死了。”鸟人只睁圆了两眼看他，不言不语，亦不点头。苏夜锦此时方才看清，这鸟人皮肤胜雪，身量纤长，一对瞳仁灿金灼灼，三尺青丝光可鉴人。然身上衣衫褴褛，两腿裸裎在外，一臂衣袖幅裂成丝缕，另一臂衫子只遮至手肘。
苏夜锦心下不忍，脱下外裳来，递将过去，半晌却不见有人来接。回头去看时，这鸟人仍是将两眼盯着自己。非是两翅扇动，直教人以为她是个死的。于是苏夜锦手臂向前伸了伸，道：“穿上罢。”鸟人看看苏夜锦，又看看外裳，拿起披上身来，径往云霄而去。
薛景从燃起柴草，苏夜锦将长虫用木棍串起，架起在火堆上烘烤。薛景从道：“我在西川时，曾听闻剑阁有羽人的天空之城。南海诸岛上，还有羽人？况据我所知，羽人俱是白羽银发，咱今日见的，却是个赤羽黑发的，难不成这岛上别有羽族聚落？”苏夜锦一行翻转木棍，一行听他絮聒，道：“若是想要知道，问询一番就是了。”说罢，抬眼看向丈外一株大树。果然，树后一个红羽人探出脑袋来，正在窥觇两人。
苏夜锦大喊一声，道：“且住。”红羽人收住翅膀，怔怔然看着只着一件中衣的少年。苏夜锦抓住她的皓腕，两人同行到火堆旁。薛景从眼看着红羽人乖觉随着苏夜锦，一时钳口桥舌，说不出话来。苏夜锦拿起一根木棍，棍上长虫热气直冒。鸟人接过，两三口吞咽下腹。不一时，周遭便是十来个木棍。
鸟人抬袖子拭净嘴角，苏夜锦方才问道：“你叫作甚么？”鸟人先是一愣，旋即摇头。苏夜锦笑道：“既是没名，我替姑娘取一个可好？”拿眼在她身上打量一番，自己的绿袍被她罩在身上，一对赤翼鼓起如坟。略作沉吟，又说道：“就叫作栖碧梧，姑娘意下如何？”
苏夜锦展开眼来，日光刺眼，忙抬臂去遮。闻得周遭浪潮起伏，过了一会子，方才缓缓开目。面前是一汪碧波，身下是一滩白沙。立即站起身来，左顾右盼之间，见薛景从正自躺在三丈开外。疾步身前，一行拍打脸颊，一行捶击胸腹，薛景从呕出几口盐水，苏夜锦长吐一口气，跌坐在侧。
薛景从张开眼，见是苏夜锦，扯起嘴角，满口的沙土，嘴唇皲裂，生生地疼。笑问道：“咱俩都还活着么？”苏夜锦瞪他一眼，道：“浪打来时，自己逃命就是了，又下舱寻我做甚么？我海水里泡大的，还怕我淹死不成？”薛景从仍是笑，唇瓣渗出血丝来，道：“但求大哥没事就好。”苏夜锦精疲力竭，见他无碍，便随躺在旁。
看看日中，不知谁的肚子先是咕咕作响，接着两人五脏庙尽都闹腾起来。苏夜锦站起身来，拍下身上泥沙，薛景从亦起身，随之向前行去。原来，二人在船沉后，漂流至一处孤岛上来。此岛悬绝海外，渺无人烟，周遭古树参天，蔓草丛生。所过处，但见飞鸟群躁，扑棱棱纷纷穿枝过叶。
正行之际，忽听得水流潺潺，对觑一眼，忙不迭循声奔去。绿叶掩映下，一泓清泉汩汩，打在青石上，激起乱玉碎琼。两人来到水边，敛气凝神，踩在湿滑青苔上，掬起一捧水来，先是盥洗了面。正待再掬水时，瞥见对岸一个红影，窣窣而动。两人齐齐抬头，只见一只红鸟，约莫一人来高，身披赤金双翼，正自伏在岸边牛饮。红鸟似觉出有人，忙抬起头来，竟是一颗人的脑袋。怔愣片刻，挥起翅膀，戾天而去。薛景从好容易醒转来，见苏夜锦亦半在梦中，他手指对岸，喃喃问道：“方才那个，是人还是鸟？”
两人喝饱了水，便自去寻觅吃食。一路攀藤附葛，另要时刻提防脚下蒺藜伤人。林子广深，尽多鸟雀，奈何苦无弓矢，只得自吞下口水来。薛景从蓦得惊呼一声，三两步跑到一株树下，噌噌两下业已到了树梢。满手抓了火红的果子，喊向苏夜锦道：“大哥快看，这树上有细果。”苏夜锦抬眼见一簇簇红果，甚类山楂，于是抱臂看着义弟搂起衣襟，将红果抱在怀里，笑道：“这果子叫作海棠果，酸甜可口，确是个消食的佳品。”
薛景从两手一抖，襟上海棠果落雨似地砸在地上。苏夜锦上前两步，一枚枚拾将起来，道：“扔了作甚？待会子吃得饱了，嚼上一两颗，也是好的。”薛景从跳下树来，道：“大哥又来戏弄我？”两人正在调笑，忽闻得翅膀猛力拍打，并女子呻吟之声，若近若远，贯入耳中。
苏夜锦在前，行不上十步，便见一只红羽巨鸟，一足藤蔓缠绕，两翼倒挂在梧桐树巅。觑得近了，这鸟儿原来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子，所不同者，惟有两胁一对赤金巨翼。观其光景，想是这鸟儿一足被缚，欲要展臂去解，不想翅膀又被树枝挂住，于是乎，双腿下垂，脸面朝上，翅膀张开架在树梢。
鸟儿脑袋后仰，见有人靠近，更是奋力挣扎，两臂在半空不停挥动，双翅却由此裹缚更紧。苏夜锦上前，抽出系在汗巾子上的匕首，斩断足上藤蔓。鸟儿立时收回脚来，顺势翻了个身，一翼扯脱，恢复了气力，另一翼只一振，树巅顿时碎作齑粉。地上两人见状，正在惊愕，鸟儿空中打了个回旋，顷刻不见，二人险些被扇起的风扫翻在地。薛景从立住脚，埋怨道：“这鸟人好不时好歹，恩将仇报。”
苏夜锦不置可否，拉起他回到海岸，捉些螃蟹烤来吃。薛景从撕开蟹壳，艰难挤出一点蟹黄来，塞进口中，随手丢弃。脚下红甲，不下二十之数。待到稍觉饱意，才抬眼去看对过的苏夜锦，却见他的手背上，一条半寸长的红痕。薛景从忙探过身来，一把抓过，问道：“何时受的伤？”
苏夜锦漠然瞟过，咬了口蟹黄，道：“大概是方才帮那姑娘时，被蒺藜划伤了，不打紧的。”薛景从立时扯下一截衣摆来，替他包扎了，道：“这荒芜人烟的所在，还是仔细些罢。”两人又吃了几只，都疗了饥，苏夜锦拿起一个螃蟹，在手指绕上三绕，笑道：“无肠公子，我的五脏庙将来就靠你来祭了。”笑声未起，半空里扑簌簌落下蛇雨来。
两人皆是骇了一跳，闪身去躲，只见白蛇花蛇，其色不一，个个都有丈来长。良久，十数条蛇纹丝未动，苏夜锦大着胆向前，拾起细枝搠戳，原来竟都是死的。翻转一条来细看，蛇胆俱露在外。两人尽将蛇查看一番，俱是蛇胆处开裂。正在犯疑之时，苏夜锦但觉头顶呼呼有风，抬起头来，一团红影瞬息而灭。
两人重又燃起火堆，将蛇胆并蛇肉炙烤得熟了，用芭蕉叶包裹了，留待日后服用。是夜，躺在白沙之上，仰面看天上星光。薛景从问道：“不晓得船上人可都安好？”苏夜锦道：“咱都是行得正走得直的，必得皇天福佑。只是，当下咱两个不知要在这孤岛到几时？”说罢，又自笑道：“你且放心，失了咱们踪迹，回到云间去的，定会派船来寻。”两人相互说些宽慰之辞，便朦胧睡去。
苏夜锦寤寐之间，脸颊黏腻发痒，伸手去搔时，一条长虫恰好摔在额头，惊得他立时坐起，半空里纷扬扬又是一阵蛇雨。薛景从浑身发疼，展开眼睑来，恰有一条花蛇自空中坠下，打在面颊上，圆目黄澄，触肤冰凉，直唬得他瘫软在地。
蛇雨过后，两人身处蛇丛之中。薛景从一把扯下头顶的花蛇，奋力掷向远处，道：“这鸟人是要戏弄咱们么？”苏夜锦徒手掏出蛇胆，道：“我看不然。蛇都是新死未久，且蛇胆处破开，分明是任你我取用的意思。只是，她的做法实在教人难以承受。”薛景从闻言，颜色稍霁，道：“待她再来时，定要说与她知道，免得再来吓人。”苏夜锦笑道：“她来送蛇胆，反倒有不是了。”
两人说笑一番，便顺旧径步至溪涧处。一个红羽鸟人蹲在水边，听得足音跫然，展开双翅，就要一飞冲天。忽而脚腕一紧，低头去看时，只见正被一个绿袍少年举臂握持着。苏夜锦松开手来，说道：“你莫要再飞了，我两个有话同你讲。”
鸟人果然不再上冲，只拍打翅膀，停在半空。苏夜锦仰面，笑道：“你莫要再扔蛇与人了，胆小的尽都被吓死了。”鸟人只睁圆了两眼看他，不言不语，亦不点头。苏夜锦此时方才看清，这鸟人皮肤胜雪，身量纤长，一对瞳仁灿金灼灼，三尺青丝光可鉴人。然身上衣衫褴褛，两腿裸裎在外，一臂衣袖幅裂成丝缕，另一臂衫子只遮至手肘。
苏夜锦心下不忍，脱下外裳来，递将过去，半晌却不见有人来接。回头去看时，这鸟人仍是将两眼盯着自己。非是两翅扇动，直教人以为她是个死的。于是苏夜锦手臂向前伸了伸，道：“穿上罢。”鸟人看看苏夜锦，又看看外裳，拿起披上身来，径往云霄而去。
薛景从燃起柴草，苏夜锦将长虫用木棍串起，架起在火堆上烘烤。薛景从道：“我在西川时，曾听闻剑阁有羽人的天空之城。南海诸岛上，还有羽人？况据我所知，羽人俱是白羽银发，咱今日见的，却是个赤羽黑发的，难不成这岛上别有羽族聚落？”苏夜锦一行翻转木棍，一行听他絮聒，道：“若是想要知道，问询一番就是了。”说罢，抬眼看向丈外一株大树。果然，树后一个红羽人探出脑袋来，正在窥觇两人。
苏夜锦大喊一声，道：“且住。”红羽人收住翅膀，怔怔然看着只着一件中衣的少年。苏夜锦抓住她的皓腕，两人同行到火堆旁。薛景从眼看着红羽人乖觉随着苏夜锦，一时钳口桥舌，说不出话来。苏夜锦拿起一根木棍，棍上长虫热气直冒。鸟人接过，两三口吞咽下腹。不一时，周遭便是十来个木棍。
鸟人抬袖子拭净嘴角，苏夜锦方才问道：“你叫作甚么？”鸟人先是一愣，旋即摇头。苏夜锦笑道：“既是没名，我替姑娘取一个可好？”拿眼在她身上打量一番，自己的绿袍被她罩在身上，一对赤翼鼓起如坟。略作沉吟，又说道：“就叫作栖碧梧，姑娘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