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妇德楷式
第三十八章 妇德楷式
慕容铮听卫茂漪问出掳掠幼子之由，当即答道：“明人不说暗话，只要夫人告诉陶国帑藏所在，朕即可遣人将夫人与令郎送回陶邑。”卫茂漪怔愣了片刻，大笑出声，道：“当年你发兵灵修，要捉住先夫，原来是为了帑藏。今番你又着人掳去了小儿，竟亦是因为帑藏。妾绝不讳言，不惟妾不知其所在，纵是亡夫亦不知晓。”慕容铮闻言，面色忽而沉如铁水。卫茂漪且不理会，接着说道：“先夫是宫变上位的，岂能晓得帑藏所在？”慕容铮身子前倾，目光如炬，盯紧了眼前妇人，道：“他囚禁了陶澍四载，却没能问出帑藏，谁人会信？”
卫茂漪听慕容铮搬出陶澍名字来，又是忧惧陶澍亦被劫掠来，当下扯过话题，道：“小儿现在何处？妾急于一见。”慕容铮冷哼一声，道：“但说出一地，不费多少时候。彼时，母子再见不迟。”卫茂漪愀然色变，道：“妾多日不见小儿，不知他一路到燕，是伤了残了，还是杀了剐了。若是先行说将出来，彼时又往何处说理去？”
慕容铮面露愠色，但一挥手，侍立身侧的一个绛袍內官，急趋出外。不一时，一队宫人簇拥一个美妇，珊珊而来。美妇身着墨绿色暗纹折枝牡丹敞袖，头上挽一支双凤挂珠钗，端妍婉妙，柔顺如月。举动处，进退依礼；谈吐间，属词有据。你道此妇是谁来，正是当年替凌筱出降的十公主凌筝。
她左右手各牵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儿，左手边的眉目清朗，右手边的风仪如玉。这两人一个是慕容铮次子慕容淼，一个便是卫容与。上首的慕容伸出臂膀，摊开一掌来，慕容淼见状，嘻笑跑上前去，猛扑到慕容铮怀里，连声叫道：“父皇。”卫容与见卫茂漪在座，挣开了凌筝的手，脚底生风一般到卫茂漪身前，眼泪汪汪，满怀抱住。卫茂漪拉开小儿，上下查看了，知其身上无恙，暗地里舒了一口气。正在此时，卫容与凑近耳畔，道：“阿爹给我的玉叶玉牌，都被拿去了。”
卫茂漪闻言，立时扭过头来，看向慕容铮。眸光如利刃，只恨不能将其千刀万剐。慕容铮是个沙场上历练出来的，觉出寒光射来，笑道：“夫人见了令郎，为何恁般恼怒？”卫茂漪道：“玉叶玉牌乃是亡夫留与小儿的遗物，左不过是个念想，不值几个钱财，燕主拿去作甚？”慕容铮见她声色俱厉，朝绛袍內官使了个眼色。內官绕到殿后，取出一个托盘来，径步至卫茂漪母子身前，恭谨送上。盘子里的，正是玉叶，并玉牌。
卫容与初来燕宫，慕容铮看到他颈项间的玉叶玉牌。着人查看后，晓得玉牌是中山王府旧物。留存多日，瞧不出端倪来，卫茂漪索要，便物归了原主。卫茂漪仔细戴在卫容与颈间，听得慕容铮问道：“玉牌是中山王旧物，不知这玉叶是个甚么意思？”卫茂漪头也不抬，没好气答道：“妾也想要知道，不如燕主告知。”
正说之时，眼尾余光瞥见一个妇人，正坐在燕后凌筝下首，垂头不语。生得唇红齿白，艳若桃花。身上一件桃红色忍冬纹衫子，耳上一对累丝葫芦金坠子。再细看时，只觉面善，却想不起何时见过。慕容铮问道：“穆充媛也来了。”妇人忙起身行礼，道：“妾有针黹之事，请教皇后娘娘，正逢陛下差人来请，便一道来了。”慕容铮面上聚起笑意，玩味看向凌筝，道：“梓童待人谦和，又娴于女工，教子有方，诚为妇德楷式。”卫茂漪听在耳中，分明似褒实贬。然而，不暇思量，她的全副心思便锁在了穆充媛身上。因为认了出来，着实吃了一场大惊。此妇不是别人，正是昔日陶宫里陶奎林封赐的美人穆晴曛。
当年的穆美人面如银月，今日再见，却是鹅蛋脸儿，所以乍看之下，没有认出。慕容铮见卫茂漪定睛看觑穆晴曛，笑道：“穆美人生于陶国贵族，夫人可是识得？”卫茂漪闻言，暗暗愕然，慕容铮竟是不知道此妇来历。再看穆晴曛时，只见她忽而面色惨白，心下怜她亡国艰辛，口里说道：“妾居陶国未久，原就不认得几人。只是见充媛生得好看，故此多看了几眼。”慕容铮哈哈一笑，道：“若论姿色，夫人才真真是旷世无二。”
此言一出，凌筝与穆晴曛俱是一惊，卫茂漪则是蹙紧了眉头，道：“燕主谬赞。”慕容铮大手一挥，传令开宴。席间，各人怀揣心事，只觉味同嚼蜡。撤宴后，慕容铮教凌筝仍将卫容与领回正阳宫去。檐下之人，不得不低头。卫茂漪但叮嘱了卫容与几句，便任凭将儿子带走。
第二日，卫茂漪梳洗了，就要往正阳宫去，出门就被侍卫阻拦回来。心下气恼，闷声吃罢朝饭，只说要见皇后，门上侍卫无奈，便着人去请。不一时，凌筝将带了两个贴身宫女，迈进殿来。
卫茂漪凝神看她举止，虽说少年之时，曾有数面之缘，其活泼好动，如走盘之珠，然而，纵是婚嫁育子，前后性情，却生出了天壤之别。再观其容貌，未曾大改，但气质判若云泥。凌筝见卫茂漪出神，轻声唤道：“陶夫人。”语小声圆，较之曩昔，全然别一副模样。
凌筝又说道：“夫人远道而来，如有招待不周的，还望莫怪。”卫茂漪冷笑道：“我一个穷乡僻壤出来的乡野村妇，睡在堂皇宫殿，又有何不足的？现下只想我的容与罢了。”凌筝听出了其话里的意思，勉强笑道：“令郎在正阳殿，本宫定待如亲子。”卫茂漪见她一口回绝，心里生气，且不待她说完，抢白道：“太子久居边塞，皇后仍有二皇子要照拂，哪里容得再添上一个？”
原是无心之言，听在凌筝耳中，却牵扯出一片伤怀。原来燕后凌筝诞有两子，长男慕容浩被立为太子，其行事作风绝类其父，自小在军营中长大，常年戍守在外。二儿即是昨日的慕容淼，容貌性情，肖似其母，却极得慕容铮宠爱。凌筝因思念长子，又不能言明，只得积压在心里，今被外人道破，不由大咳起来。
卫茂漪愕眙眼前光景，一时不明所以。只见凌筝从袖中取出手帕，掩上口鼻，竟咳得面红耳赤，小臂上立时青筋浮起。片刻之后，卫茂漪参透了七八分，心里暗笑宫闱之人，恁般柔脆。仍是站起身来，福上一福告罪。凌筝抬手教她坐下，帕子上分明一点殷红。
卫茂漪又是一惊，再将燕后细细打量，身上宽衣广袖，大有不胜之概，仿佛一阵风过，便要随风而去。正在此时，门外有宫女报说，各宫妃嫔正阳殿外立等问安。凌筝闻言，仍是喘息未定，凭两个宫女扶回正阳殿去。
凌筝去后，卫茂漪屋子里来回踱步，奈何苦思无计。她若要冲出偏殿，侍卫难以拦阻，只唯恐慕容铮难为了卫容与。所以要见儿子，仍得从燕后处入手。当下计较已定，殿内却径自走进一个嬷嬷来，二话不说，便教卫茂漪移居含凉殿。
卫茂漪不气不恼，只想看看慕容铮耍花腔，然而待其知道含凉殿主人时，仍是不免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含凉殿正主，不是别人，正是充媛穆晴曛。穆晴曛含羞带怯，只说是陛下意思，教夫人搬来同住，始终竟是不敢抬头看觑卫茂漪一眼。将卫茂漪领至偏殿，索性到别处妃嫔处，至晚方归。
穆晴曛回到含凉殿时，已是掌灯时分，草草吃了晚饭，打发了宫女嬷嬷，自卸下簪珥，褰起帐幔来，却直唬得跌坐在地，死命捂上了嘴，才不致发出声响。只见卫茂漪款款踱出帐幔，嫣然一笑，道：“穆姐姐，多年不见，妹妹前来叙旧，勿怪才是。”说罢，扶起穆晴曛坐在榻上。穆晴曛战兢兢的，仍是不敢抬头看她。
卫茂漪立在对面，俯视她道：“你为何在燕宫，还做了慕容铮的妃子？”穆晴曛哆哆嗦嗦应道：“陶宫破后，我逃到岭南，正赶上南燕在打仗，被燕兵掳去，后辗转到了燕宫。”卫茂漪细看此妇，年过芳龄，颇有风韵，便自信了。又问道：“慕容铮为何教我来与你同住？”穆晴曛闻言，忙抬起头来，两眼含泪，道：“陛下的心思，向来难猜，我只是听命行事而已。”
卫茂漪随之坐在榻上，柔声道：“你不来害我母子，我自然三缄其口，不把你身世说出。”穆晴曛听了，立时重重点头。卫茂漪忽而话锋一转，作沉思状，说道：“我不说将出来，他也未必不知，铁马杀神岂是个能将不明底细的人放在枕边的？”穆晴曛又吓得半跌在榻上，好容易用手肘撑起身子。卫茂漪笑道：“大概是我多想，也未可知。”
穆晴曛摇头，两行清泪落下，道：“我初进燕宫时，他确曾来过两三遭，然而这些年来，再不曾同房。”卫茂漪心里唏嘘，蓦然听得屋上呼呼风过，似有重物吊顶。
慕容铮听卫茂漪问出掳掠幼子之由，当即答道：“明人不说暗话，只要夫人告诉陶国帑藏所在，朕即可遣人将夫人与令郎送回陶邑。”卫茂漪怔愣了片刻，大笑出声，道：“当年你发兵灵修，要捉住先夫，原来是为了帑藏。今番你又着人掳去了小儿，竟亦是因为帑藏。妾绝不讳言，不惟妾不知其所在，纵是亡夫亦不知晓。”慕容铮闻言，面色忽而沉如铁水。卫茂漪且不理会，接着说道：“先夫是宫变上位的，岂能晓得帑藏所在？”慕容铮身子前倾，目光如炬，盯紧了眼前妇人，道：“他囚禁了陶澍四载，却没能问出帑藏，谁人会信？”
卫茂漪听慕容铮搬出陶澍名字来，又是忧惧陶澍亦被劫掠来，当下扯过话题，道：“小儿现在何处？妾急于一见。”慕容铮冷哼一声，道：“但说出一地，不费多少时候。彼时，母子再见不迟。”卫茂漪愀然色变，道：“妾多日不见小儿，不知他一路到燕，是伤了残了，还是杀了剐了。若是先行说将出来，彼时又往何处说理去？”
慕容铮面露愠色，但一挥手，侍立身侧的一个绛袍內官，急趋出外。不一时，一队宫人簇拥一个美妇，珊珊而来。美妇身着墨绿色暗纹折枝牡丹敞袖，头上挽一支双凤挂珠钗，端妍婉妙，柔顺如月。举动处，进退依礼；谈吐间，属词有据。你道此妇是谁来，正是当年替凌筱出降的十公主凌筝。
她左右手各牵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儿，左手边的眉目清朗，右手边的风仪如玉。这两人一个是慕容铮次子慕容淼，一个便是卫容与。上首的慕容伸出臂膀，摊开一掌来，慕容淼见状，嘻笑跑上前去，猛扑到慕容铮怀里，连声叫道：“父皇。”卫容与见卫茂漪在座，挣开了凌筝的手，脚底生风一般到卫茂漪身前，眼泪汪汪，满怀抱住。卫茂漪拉开小儿，上下查看了，知其身上无恙，暗地里舒了一口气。正在此时，卫容与凑近耳畔，道：“阿爹给我的玉叶玉牌，都被拿去了。”
卫茂漪闻言，立时扭过头来，看向慕容铮。眸光如利刃，只恨不能将其千刀万剐。慕容铮是个沙场上历练出来的，觉出寒光射来，笑道：“夫人见了令郎，为何恁般恼怒？”卫茂漪道：“玉叶玉牌乃是亡夫留与小儿的遗物，左不过是个念想，不值几个钱财，燕主拿去作甚？”慕容铮见她声色俱厉，朝绛袍內官使了个眼色。內官绕到殿后，取出一个托盘来，径步至卫茂漪母子身前，恭谨送上。盘子里的，正是玉叶，并玉牌。
卫容与初来燕宫，慕容铮看到他颈项间的玉叶玉牌。着人查看后，晓得玉牌是中山王府旧物。留存多日，瞧不出端倪来，卫茂漪索要，便物归了原主。卫茂漪仔细戴在卫容与颈间，听得慕容铮问道：“玉牌是中山王旧物，不知这玉叶是个甚么意思？”卫茂漪头也不抬，没好气答道：“妾也想要知道，不如燕主告知。”
正说之时，眼尾余光瞥见一个妇人，正坐在燕后凌筝下首，垂头不语。生得唇红齿白，艳若桃花。身上一件桃红色忍冬纹衫子，耳上一对累丝葫芦金坠子。再细看时，只觉面善，却想不起何时见过。慕容铮问道：“穆充媛也来了。”妇人忙起身行礼，道：“妾有针黹之事，请教皇后娘娘，正逢陛下差人来请，便一道来了。”慕容铮面上聚起笑意，玩味看向凌筝，道：“梓童待人谦和，又娴于女工，教子有方，诚为妇德楷式。”卫茂漪听在耳中，分明似褒实贬。然而，不暇思量，她的全副心思便锁在了穆充媛身上。因为认了出来，着实吃了一场大惊。此妇不是别人，正是昔日陶宫里陶奎林封赐的美人穆晴曛。
当年的穆美人面如银月，今日再见，却是鹅蛋脸儿，所以乍看之下，没有认出。慕容铮见卫茂漪定睛看觑穆晴曛，笑道：“穆美人生于陶国贵族，夫人可是识得？”卫茂漪闻言，暗暗愕然，慕容铮竟是不知道此妇来历。再看穆晴曛时，只见她忽而面色惨白，心下怜她亡国艰辛，口里说道：“妾居陶国未久，原就不认得几人。只是见充媛生得好看，故此多看了几眼。”慕容铮哈哈一笑，道：“若论姿色，夫人才真真是旷世无二。”
此言一出，凌筝与穆晴曛俱是一惊，卫茂漪则是蹙紧了眉头，道：“燕主谬赞。”慕容铮大手一挥，传令开宴。席间，各人怀揣心事，只觉味同嚼蜡。撤宴后，慕容铮教凌筝仍将卫容与领回正阳宫去。檐下之人，不得不低头。卫茂漪但叮嘱了卫容与几句，便任凭将儿子带走。
第二日，卫茂漪梳洗了，就要往正阳宫去，出门就被侍卫阻拦回来。心下气恼，闷声吃罢朝饭，只说要见皇后，门上侍卫无奈，便着人去请。不一时，凌筝将带了两个贴身宫女，迈进殿来。
卫茂漪凝神看她举止，虽说少年之时，曾有数面之缘，其活泼好动，如走盘之珠，然而，纵是婚嫁育子，前后性情，却生出了天壤之别。再观其容貌，未曾大改，但气质判若云泥。凌筝见卫茂漪出神，轻声唤道：“陶夫人。”语小声圆，较之曩昔，全然别一副模样。
凌筝又说道：“夫人远道而来，如有招待不周的，还望莫怪。”卫茂漪冷笑道：“我一个穷乡僻壤出来的乡野村妇，睡在堂皇宫殿，又有何不足的？现下只想我的容与罢了。”凌筝听出了其话里的意思，勉强笑道：“令郎在正阳殿，本宫定待如亲子。”卫茂漪见她一口回绝，心里生气，且不待她说完，抢白道：“太子久居边塞，皇后仍有二皇子要照拂，哪里容得再添上一个？”
原是无心之言，听在凌筝耳中，却牵扯出一片伤怀。原来燕后凌筝诞有两子，长男慕容浩被立为太子，其行事作风绝类其父，自小在军营中长大，常年戍守在外。二儿即是昨日的慕容淼，容貌性情，肖似其母，却极得慕容铮宠爱。凌筝因思念长子，又不能言明，只得积压在心里，今被外人道破，不由大咳起来。
卫茂漪愕眙眼前光景，一时不明所以。只见凌筝从袖中取出手帕，掩上口鼻，竟咳得面红耳赤，小臂上立时青筋浮起。片刻之后，卫茂漪参透了七八分，心里暗笑宫闱之人，恁般柔脆。仍是站起身来，福上一福告罪。凌筝抬手教她坐下，帕子上分明一点殷红。
卫茂漪又是一惊，再将燕后细细打量，身上宽衣广袖，大有不胜之概，仿佛一阵风过，便要随风而去。正在此时，门外有宫女报说，各宫妃嫔正阳殿外立等问安。凌筝闻言，仍是喘息未定，凭两个宫女扶回正阳殿去。
凌筝去后，卫茂漪屋子里来回踱步，奈何苦思无计。她若要冲出偏殿，侍卫难以拦阻，只唯恐慕容铮难为了卫容与。所以要见儿子，仍得从燕后处入手。当下计较已定，殿内却径自走进一个嬷嬷来，二话不说，便教卫茂漪移居含凉殿。
卫茂漪不气不恼，只想看看慕容铮耍花腔，然而待其知道含凉殿主人时，仍是不免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含凉殿正主，不是别人，正是充媛穆晴曛。穆晴曛含羞带怯，只说是陛下意思，教夫人搬来同住，始终竟是不敢抬头看觑卫茂漪一眼。将卫茂漪领至偏殿，索性到别处妃嫔处，至晚方归。
穆晴曛回到含凉殿时，已是掌灯时分，草草吃了晚饭，打发了宫女嬷嬷，自卸下簪珥，褰起帐幔来，却直唬得跌坐在地，死命捂上了嘴，才不致发出声响。只见卫茂漪款款踱出帐幔，嫣然一笑，道：“穆姐姐，多年不见，妹妹前来叙旧，勿怪才是。”说罢，扶起穆晴曛坐在榻上。穆晴曛战兢兢的，仍是不敢抬头看她。
卫茂漪立在对面，俯视她道：“你为何在燕宫，还做了慕容铮的妃子？”穆晴曛哆哆嗦嗦应道：“陶宫破后，我逃到岭南，正赶上南燕在打仗，被燕兵掳去，后辗转到了燕宫。”卫茂漪细看此妇，年过芳龄，颇有风韵，便自信了。又问道：“慕容铮为何教我来与你同住？”穆晴曛闻言，忙抬起头来，两眼含泪，道：“陛下的心思，向来难猜，我只是听命行事而已。”
卫茂漪随之坐在榻上，柔声道：“你不来害我母子，我自然三缄其口，不把你身世说出。”穆晴曛听了，立时重重点头。卫茂漪忽而话锋一转，作沉思状，说道：“我不说将出来，他也未必不知，铁马杀神岂是个能将不明底细的人放在枕边的？”穆晴曛又吓得半跌在榻上，好容易用手肘撑起身子。卫茂漪笑道：“大概是我多想，也未可知。”
穆晴曛摇头，两行清泪落下，道：“我初进燕宫时，他确曾来过两三遭，然而这些年来，再不曾同房。”卫茂漪心里唏嘘，蓦然听得屋上呼呼风过，似有重物吊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