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怒血狂沙
第七十三章 怒血狂沙
却说，孟老大被抛上岸来，驼队众人七手八脚来救。好半晌，悠悠转醒，展眸看看众人，只道是在梦中。直待再三确认，方知是实。比及问及焦化时，不由得哽咽失声，缓缓说道：“焦化早被那长虫吃掉了，我当时见了，直唬得晕死过去。再醒来时，只在一处礁石上。不知过了几多时候，又被那长虫叼去，睁开眼来，正见到诸位。”一气儿说罢，接过递来的热粥，狼吞虎咽起来。众人见状，叹息不已。
卫茂漪对长庚说道：“将焦化遗留下来的物件，一并在此地掩埋了，立个衣冠冢，教大家祭拜了，才好上路。”长庚依言，着几个人来，不一时，便围拢了一处土包。第二日，众人一一浇奠了，各各跨骑骆驼，迤逦向西而去。
约莫五百余里，驼队行至一座城池，乃是西域大都，名唤素叶水城。此城周回六七里，诸国商胡杂居于此。众人进城歇脚，长庚带领孟老大几人，前往城中贩盐。卫容与与明光两个，集市里走了一遭，用衣襟怀抱一捧葡萄，欢欢喜喜送到卫茂漪面前。卫容与喊道：“阿娘，阿娘，这葡萄甚是香甜。”卫茂漪低头去看，只见颗颗圆润、粒粒青莹，取下一枚来，送入嘴里，但觉奶香满口、齿颊留香。
卫茂漪不觉眯起眼来，卫容与凑近前来，笑问道：“阿娘，滋味如何？”卫茂漪不答，只是微微颔首。卫容与大喜，一边厢手足舞蹈，一边厢絮叨说道：“不想这苦寒之地，竟生如此佳品，咱须索多带些上路。”卫茂漪闻言，睁开眼眸，笑道：“傻孩子，此物不能久置，久则必败。”卫容与听罢，只凝眸在青色葡萄上，撅起嘴来。
驼队在素叶水城修整毕，细盐剩得五百来斤，继续西行。西去数十孤城，城皆立长，役属突厥。长庚在驼背上说道：“此去便多是突厥地界，大家务必仔细。”卫茂漪问道：“我曾听闻，突厥与晋国不睦，屡屡扰边。”长庚应道：“突厥民风剽悍，又善骑射，历代多想在黄河南岸立足。”卫茂漪叹道：“西域气序风寒，土宜俭啬，突厥部落又精马战，无怪乎生此狼心。”
二人正说之间，但觉一道金光射将下来。卫茂漪抬起头来，细碎金叶，充溢眼眸，远望去，横无涯际。余晖映照之下，流金散彩，晃人眼目。卫容与发出一声惊叹，驱赶骆驼，往胡杨林深处行去。
愈往前行，愈觉身入画境。驼队在一处碧水前停驻，欲要扎营宿夜。有人调侃道：“莫不是这水里也有怪物？”另一人应道：“若是有怪物，先将你叼了去。”众人嘴上调笑，身子却不肯挨近，只在水岸三丈开外宿歇。
卫容与并明光两个，终究是初生牛犊，胆大不知畏惧，径跑到碧水处戏耍。一汪澄碧，湛蓝可爱。又有残照晕轮，更添了几分风致。长庚放心不下，紧随在两人身后。卫容与耍得乏累了，便随坐在水岸。这时节，卫茂漪从后转来，在他脑后一拍，笑骂道：“小鬼头。”卫容与捂着脑袋，委委屈屈，说道：“阿娘，我已经十四岁了，早不是小鬼头。”
卫茂漪在他身侧坐下，道：“在阿娘处，你都是小孩子。”卫容与垂下手臂，眯眼看看夕阳，说道：“阿娘，趁天色尚早，我替你篦发可好？”出塞以来，朝行夕宿，众人都只草草挽了发髻。卫茂漪虽是妇人，亦随着一干长大汉子一般，终日胡乱梳洗，便上路了。
卫茂漪当下听罢，笑应了一声好，卫容与便一溜烟似地去远了。不一时，将着一把白檀木梳，巴掌大小，疾趋至卫茂漪身后，半跪在地。替她拔下银簪，散开青丝。卫茂漪闭眼静坐，只觉心底祥和。猛可里，闻得卫容与低低一声惊呼，展眸问道：“怎么了？”卫容与将两眼盯紧手上青丝，颤颤说道：“阿娘生了白发。”
卫茂漪一怔，笑出声来，道：“傻孩子，阿娘本是凡人。既是凡人，就有衰老之时。生出白发，有何失惊打怪处？”卫容与不睬，只忙忙将白发掩藏进青丝之中。卫茂漪晓得，儿子惧怕的，非是自己衰朽，而是将来终有一日，会离他而去。
思及此处，卫茂漪缓缓说道：“容与，你明年便要成童了。阿娘终究不能常伴你左右，凡事你得自己拿主意的。我将明光留下，原是要与你有个帮衬。”话到此处，卫容与将母亲从后抱在怀中，声噎气嘶道：“我不要与阿娘分离。”说着时，已是滴下泪来。
卫茂漪看着不忍，仍是将儿子扶起，道：“你恋母过甚，不是好事。”卫容与泣道：“儿子并无父亲可恋。”卫茂漪顿时心如遭捶打，半晌说不出话。母子两个只得并肩坐在岸边，直到月出东山，才各各安寝。
驼队走出胡杨林，经过跋禄伽国，度石碛，至凌山，来到葱岭北原。好一个险恶所在：其地水多东流，山谷积雪，春夏合冻，虽时消泮，寻复结冰。经途多险阻，寒风惨栗，砭人肌肤。众人裹紧身上毛毡，冒风而进。
卫容与掩了掩衣领，咕哝道：“好冷的天气。”卫茂漪瞟了他一眼，且不言语。长庚上前来，悄声道：“听闻此地多暴龙，阻难陵犯，凡事仔细为妙。”卫茂漪闻言，微微皱起眉头，道：“传令下去，教大家加紧赶路，快快越过葱领去。”长庚得令，立时着手。
这边厢，卫容与、明光两个同乘。二子在驼峰上喁喁私语，不时轻笑出声。说得口渴，明光弯身向下一捞，取来一个羊皮水囊，拔起木塞，便朝口中倾倒。孰料，仰面半日，竟是没有滴水落入口中。明光咂咂嘴，回头顾望长庚所在。拿眼在驼队上下逡巡，好半晌，才看到长庚正与一个穿羊皮袄的贴面说话。明光见状，不暇细思，伸长脖子高喊道：“阿爹，我的水没了。”其声高亢，瞬间洞穿原野。
话音未落，卫茂漪与长庚远远对望一眼，俱各色变。众人正在不解之际，平地里旋起暴风，其奋发之势，直欲卷起十数人畜，指抵天际。飞沙雨石，随之而起，一时天昏地暗。驼队众人，纷纷抱头鼠窜，可怜荒漠之中，没处藏身。有的欲要躲在骆驼腹下，奈何骆驼惊惶奔走。卫茂漪看在眼中，心底焦急，却无计可施，只得拉起卫容与，四处藏匿。
正在众人奔逃之际，飙风之中，渐渐现出一条暴龙。只见这龙，头如钴鉧，鬣须倒竖，通神赤如烈火，向着众人，缓缓移近，有人不由惊呼出声。说时迟，那时快，这喊叫的人儿嘴巴还未合拢，暴龙蓦然将身躯挺近，血盆也似的大口一张，那人便入了暴龙的口里。
众人目瞪口呆，比及见暴龙口中流出一条瀑布一样的血水，更是惊惶不定。卫容与攥紧卫茂漪的手，问道：“阿娘，咱是跑还是不跑？”卫茂漪凝睇暴龙，面色端肃，幽幽答道：“阿娘不晓得。”
卫容与喉头咽了一下，扭过头来，看了母亲一眼。正在此时，长龙将脑袋再望前伸长丈余，只在瞬目之间，有人被它咬住臂膀腿足，顺势吞下腹去。紧接着，一个长条物件从上落下。众人去看时，原来竟是一条手臂，血淋淋，肉糊糊的。
众人各各倒吸一口凉气，有的两股战战，行动不得。暴龙一连生吃两人，似有饱足之意。当下仰面向天，长吁一口浊气，登时周遭恶臭难闻，众人纷纷掩鼻。暴龙浑不在意，只将头脸朝上，合眼闭目，睡起觉来，不一时，鼾声如雷，直震得人耳聋心胆落。
看看这怪物睡去，驼队众人慢慢聚集起来。明光低声说道：“现下咱们该当如何？”卫茂漪道：“各自牵起骆驼，悄地里绕过这畜生。”众人闻言，忙去寻找自己的骆驼。奈何方才慌乱之中，骆驼四散奔逃，早没了踪影。
卫茂漪顿时只觉头晕眼花，扶着卫容与，勉强立定脚跟。卫容与小声说道：“阿娘，这如何是了？”卫茂漪暗忖道：“去不是，留亦不是。若舍下骆驼，就此去了，塞外之行徒成空花幻梦。若是不去，这四十来人性命，便是危在旦夕了。”一时踌躇，委决不下。长庚见她为难，眉头拧成了疙瘩，挪步到跟前，说道：“夫人，所谓富贵险中求，这都是咱们跑商的行客笃信的。”顿上一顿，接着道：“个人性命虽是打紧的，但骆驼并绑在驼峰上的细盐，是比咱们性命更为要紧的物件。”
卫茂漪微眯双眼，听罢长庚所言，只是不语。长庚见状，晓得她尚在犹豫，于是索性将心一横，道：“我来替夫人下令。”卫茂漪只呆愣愣立在当地，并不阻拦。不一时，众人分散开来，各去寻找骆驼。
却说，孟老大被抛上岸来，驼队众人七手八脚来救。好半晌，悠悠转醒，展眸看看众人，只道是在梦中。直待再三确认，方知是实。比及问及焦化时，不由得哽咽失声，缓缓说道：“焦化早被那长虫吃掉了，我当时见了，直唬得晕死过去。再醒来时，只在一处礁石上。不知过了几多时候，又被那长虫叼去，睁开眼来，正见到诸位。”一气儿说罢，接过递来的热粥，狼吞虎咽起来。众人见状，叹息不已。
卫茂漪对长庚说道：“将焦化遗留下来的物件，一并在此地掩埋了，立个衣冠冢，教大家祭拜了，才好上路。”长庚依言，着几个人来，不一时，便围拢了一处土包。第二日，众人一一浇奠了，各各跨骑骆驼，迤逦向西而去。
约莫五百余里，驼队行至一座城池，乃是西域大都，名唤素叶水城。此城周回六七里，诸国商胡杂居于此。众人进城歇脚，长庚带领孟老大几人，前往城中贩盐。卫容与与明光两个，集市里走了一遭，用衣襟怀抱一捧葡萄，欢欢喜喜送到卫茂漪面前。卫容与喊道：“阿娘，阿娘，这葡萄甚是香甜。”卫茂漪低头去看，只见颗颗圆润、粒粒青莹，取下一枚来，送入嘴里，但觉奶香满口、齿颊留香。
卫茂漪不觉眯起眼来，卫容与凑近前来，笑问道：“阿娘，滋味如何？”卫茂漪不答，只是微微颔首。卫容与大喜，一边厢手足舞蹈，一边厢絮叨说道：“不想这苦寒之地，竟生如此佳品，咱须索多带些上路。”卫茂漪闻言，睁开眼眸，笑道：“傻孩子，此物不能久置，久则必败。”卫容与听罢，只凝眸在青色葡萄上，撅起嘴来。
驼队在素叶水城修整毕，细盐剩得五百来斤，继续西行。西去数十孤城，城皆立长，役属突厥。长庚在驼背上说道：“此去便多是突厥地界，大家务必仔细。”卫茂漪问道：“我曾听闻，突厥与晋国不睦，屡屡扰边。”长庚应道：“突厥民风剽悍，又善骑射，历代多想在黄河南岸立足。”卫茂漪叹道：“西域气序风寒，土宜俭啬，突厥部落又精马战，无怪乎生此狼心。”
二人正说之间，但觉一道金光射将下来。卫茂漪抬起头来，细碎金叶，充溢眼眸，远望去，横无涯际。余晖映照之下，流金散彩，晃人眼目。卫容与发出一声惊叹，驱赶骆驼，往胡杨林深处行去。
愈往前行，愈觉身入画境。驼队在一处碧水前停驻，欲要扎营宿夜。有人调侃道：“莫不是这水里也有怪物？”另一人应道：“若是有怪物，先将你叼了去。”众人嘴上调笑，身子却不肯挨近，只在水岸三丈开外宿歇。
卫容与并明光两个，终究是初生牛犊，胆大不知畏惧，径跑到碧水处戏耍。一汪澄碧，湛蓝可爱。又有残照晕轮，更添了几分风致。长庚放心不下，紧随在两人身后。卫容与耍得乏累了，便随坐在水岸。这时节，卫茂漪从后转来，在他脑后一拍，笑骂道：“小鬼头。”卫容与捂着脑袋，委委屈屈，说道：“阿娘，我已经十四岁了，早不是小鬼头。”
卫茂漪在他身侧坐下，道：“在阿娘处，你都是小孩子。”卫容与垂下手臂，眯眼看看夕阳，说道：“阿娘，趁天色尚早，我替你篦发可好？”出塞以来，朝行夕宿，众人都只草草挽了发髻。卫茂漪虽是妇人，亦随着一干长大汉子一般，终日胡乱梳洗，便上路了。
卫茂漪当下听罢，笑应了一声好，卫容与便一溜烟似地去远了。不一时，将着一把白檀木梳，巴掌大小，疾趋至卫茂漪身后，半跪在地。替她拔下银簪，散开青丝。卫茂漪闭眼静坐，只觉心底祥和。猛可里，闻得卫容与低低一声惊呼，展眸问道：“怎么了？”卫容与将两眼盯紧手上青丝，颤颤说道：“阿娘生了白发。”
卫茂漪一怔，笑出声来，道：“傻孩子，阿娘本是凡人。既是凡人，就有衰老之时。生出白发，有何失惊打怪处？”卫容与不睬，只忙忙将白发掩藏进青丝之中。卫茂漪晓得，儿子惧怕的，非是自己衰朽，而是将来终有一日，会离他而去。
思及此处，卫茂漪缓缓说道：“容与，你明年便要成童了。阿娘终究不能常伴你左右，凡事你得自己拿主意的。我将明光留下，原是要与你有个帮衬。”话到此处，卫容与将母亲从后抱在怀中，声噎气嘶道：“我不要与阿娘分离。”说着时，已是滴下泪来。
卫茂漪看着不忍，仍是将儿子扶起，道：“你恋母过甚，不是好事。”卫容与泣道：“儿子并无父亲可恋。”卫茂漪顿时心如遭捶打，半晌说不出话。母子两个只得并肩坐在岸边，直到月出东山，才各各安寝。
驼队走出胡杨林，经过跋禄伽国，度石碛，至凌山，来到葱岭北原。好一个险恶所在：其地水多东流，山谷积雪，春夏合冻，虽时消泮，寻复结冰。经途多险阻，寒风惨栗，砭人肌肤。众人裹紧身上毛毡，冒风而进。
卫容与掩了掩衣领，咕哝道：“好冷的天气。”卫茂漪瞟了他一眼，且不言语。长庚上前来，悄声道：“听闻此地多暴龙，阻难陵犯，凡事仔细为妙。”卫茂漪闻言，微微皱起眉头，道：“传令下去，教大家加紧赶路，快快越过葱领去。”长庚得令，立时着手。
这边厢，卫容与、明光两个同乘。二子在驼峰上喁喁私语，不时轻笑出声。说得口渴，明光弯身向下一捞，取来一个羊皮水囊，拔起木塞，便朝口中倾倒。孰料，仰面半日，竟是没有滴水落入口中。明光咂咂嘴，回头顾望长庚所在。拿眼在驼队上下逡巡，好半晌，才看到长庚正与一个穿羊皮袄的贴面说话。明光见状，不暇细思，伸长脖子高喊道：“阿爹，我的水没了。”其声高亢，瞬间洞穿原野。
话音未落，卫茂漪与长庚远远对望一眼，俱各色变。众人正在不解之际，平地里旋起暴风，其奋发之势，直欲卷起十数人畜，指抵天际。飞沙雨石，随之而起，一时天昏地暗。驼队众人，纷纷抱头鼠窜，可怜荒漠之中，没处藏身。有的欲要躲在骆驼腹下，奈何骆驼惊惶奔走。卫茂漪看在眼中，心底焦急，却无计可施，只得拉起卫容与，四处藏匿。
正在众人奔逃之际，飙风之中，渐渐现出一条暴龙。只见这龙，头如钴鉧，鬣须倒竖，通神赤如烈火，向着众人，缓缓移近，有人不由惊呼出声。说时迟，那时快，这喊叫的人儿嘴巴还未合拢，暴龙蓦然将身躯挺近，血盆也似的大口一张，那人便入了暴龙的口里。
众人目瞪口呆，比及见暴龙口中流出一条瀑布一样的血水，更是惊惶不定。卫容与攥紧卫茂漪的手，问道：“阿娘，咱是跑还是不跑？”卫茂漪凝睇暴龙，面色端肃，幽幽答道：“阿娘不晓得。”
卫容与喉头咽了一下，扭过头来，看了母亲一眼。正在此时，长龙将脑袋再望前伸长丈余，只在瞬目之间，有人被它咬住臂膀腿足，顺势吞下腹去。紧接着，一个长条物件从上落下。众人去看时，原来竟是一条手臂，血淋淋，肉糊糊的。
众人各各倒吸一口凉气，有的两股战战，行动不得。暴龙一连生吃两人，似有饱足之意。当下仰面向天，长吁一口浊气，登时周遭恶臭难闻，众人纷纷掩鼻。暴龙浑不在意，只将头脸朝上，合眼闭目，睡起觉来，不一时，鼾声如雷，直震得人耳聋心胆落。
看看这怪物睡去，驼队众人慢慢聚集起来。明光低声说道：“现下咱们该当如何？”卫茂漪道：“各自牵起骆驼，悄地里绕过这畜生。”众人闻言，忙去寻找自己的骆驼。奈何方才慌乱之中，骆驼四散奔逃，早没了踪影。
卫茂漪顿时只觉头晕眼花，扶着卫容与，勉强立定脚跟。卫容与小声说道：“阿娘，这如何是了？”卫茂漪暗忖道：“去不是，留亦不是。若舍下骆驼，就此去了，塞外之行徒成空花幻梦。若是不去，这四十来人性命，便是危在旦夕了。”一时踌躇，委决不下。长庚见她为难，眉头拧成了疙瘩，挪步到跟前，说道：“夫人，所谓富贵险中求，这都是咱们跑商的行客笃信的。”顿上一顿，接着道：“个人性命虽是打紧的，但骆驼并绑在驼峰上的细盐，是比咱们性命更为要紧的物件。”
卫茂漪微眯双眼，听罢长庚所言，只是不语。长庚见状，晓得她尚在犹豫，于是索性将心一横，道：“我来替夫人下令。”卫茂漪只呆愣愣立在当地，并不阻拦。不一时，众人分散开来，各去寻找骆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