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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玫瑰与蛇(4)
    朝叶回到席间以后,朝文康已经被秦峻生请走了。

    今日情况特殊,大家本来也都没有吃饭的兴致,加上朝文康这么一闹,饭局很快就散了。

    回去的路上,依然是秦峻生坐副驾驶,而朝叶一人坐在后座。

    秦峻生见朝叶没有补觉的意思,便和她聊天:“小叶,方才你去洗手间去了那么久,是不是又发病了?”

    朝叶没有否认,淡淡“嗯”了一声。

    秦峻生一脸愁容,“这样下去不行,你还是找个医生看看吧。”

    秦峻生说完,没有得到回应。他扭着身子回头一看,朝叶靠在窗前,正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树木出神。

    秦峻生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将身子又扭了过去。这孩子还是和从前一样,不愿就医,也不愿敞开心扉,也难怪老朝最放不下的就是她。

    凡事不能强求,老朝在世的时候都只能由着她来,他这个外人,更加没辙,只能慢慢劝了。秦峻生这样想着,岔开了话题:“你爸他……现在已经送到殡仪馆了,你是现在就过去,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

    朝叶的视线从窗外收了回来,问道:“她呢?现在在殡仪馆么?”

    秦峻生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朝叶问的是谁,“哼”了一声道:“她怎么可能这么上心,这会儿估计正在忙着研究怎么给你下绊子呢。”

    朝叶捏了捏眉心:“秦叔,我的行李你送到哪里去了?”

    秦峻生起初不知道朝叶忽然问这个做什么,后来念头一转就明白了。朝叶每次回国,都是住在朝家的别苑,很少回本家,以往老朝总会陪她一起住别苑,等她回日本了再搬回本家去。可是现在老朝走了,按理来说,朝叶是应该回本家住的,可是朝叶与梁月的关系……

    “行李我让人先收着了,哪都没送。”秦峻生答道,“小叶,朝家的宅子,现在是你的,你想回去住就回去住,无需顾虑什么。甚至你不想谁住里面,秦叔都可以替你做主。”

    朝叶自然听出了秦峻生的意思,她摇了摇头:“她喜欢住就让她住吧,一处宅子而已。我要真把她弄走了,传出去外界还不定会怎么看我。”

    朝叶其实并不在乎外界怎么看她,只是不想因为这个让父亲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另外一重原因是,她从小就对朝家那宅子犯怵,仿佛那是一个巨大的潘多拉盒子,她一旦走进去,就会陷入万劫不复。

    因此朝叶对秦峻生说道:“秦叔,还是麻烦你把我的行李送去别苑吧。”

    秦峻生尊重她的决定:“好。那么,现在送你回别苑?”

    “不了,直接去殡仪馆。我想再陪爸爸最后一程。”-

    晚上十一点。

    安城的东边还一片歌舞升平,西边却因为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逐渐静谧起来。

    温斐今日从外地回来,没有开车,计程车只送到小区门外,他到达公寓门口的时候,浑身湿透了。

    走廊里的灯坏了,忽明忽灭的,滋滋的电流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让这一层入住率不足三分之一的公寓看起来有些许阴森。

    温斐推开密码锁的锁盖,湿漉漉的手指在上面按了一串数字,门“咔哒”一声开了。

    一只腿刚迈进门里,他便感觉到了不对劲。

    有人来过。

    站在门口顿了几秒,温婓抬头看了看楼上,随后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在玄关换了鞋,走了进去。

    他没有开灯,径直上楼,在快到达二楼的卧室的时候,忽然“啪”的一声响,冒出一个人影。

    那人拿着手电筒抵着下巴,惨白的光线映出一张翻白眼吐舌头的鬼脸。

    “温仔,我死得好惨啊~~~~我是来向你索命的~~~”

    “鬼脸”粗着嗓子朝温斐逼近,温斐却没有半分被吓到的样子,淡定地绕过他,伸手按下墙上的开关。

    室内豁然明亮,那“鬼脸”真正的面容也因此而清晰起来。

    浮肿脸熊猫眼,乱糟糟的头发,不知道多久没有换了的姑且可以认为是橘色的衬衫,肥大的牛仔裤配运动鞋,露出耐克logo的白色短袜。拥有这身“标准”程序员行头的人,除了温斐的大学同学兼好朋友陈一澜,不做第二人想。

    陈一澜见温斐丝毫没有被吓到,移开手电筒,垂头丧气道:“温仔,你也太没意思了吧!这样都吓不着你。”

    温斐面无表情地脱下外套扔到一边的沙发上,“你下次再这么不请自来,我会报警的。”

    陈一澜却嬉皮笑脸的,“骗谁呢你!”他大喇喇往沙发上一坐,米色的羊皮沙发极柔软,他坐下去就忍不住整个人陷进去,仿佛一滩烂泥,“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是我的?这么淡定,难不成我们有心灵感应?”

    温斐习惯了陈一澜跳脱的思维,他一边解开衬衫扣子,一边说:“你下次要想吓人,麻烦你也先洗个澡,你身上那股七天没洗澡的馊味就算喷十瓶香水也盖不住。”  

    衬衫的扣子解到最后一颗,露出了他平坦结实的小腹,不过一道L型的刀疤破坏了美感,有点可惜。

    “喂喂喂,你不要血口喷人呐!谁七天没洗澡了?顶多三天好吗?”陈一澜不服气地站起来,像条癞皮狗一样蹭到温斐面前,扒开自己的衣领,“不信你闻闻,你闻闻。”

    温斐尚未来得及脱下衬衫,陈一澜便贴了上来,他索性不脱了,面露嫌弃地推开陈一澜往浴室走:“让开,我要去洗澡了。”

    “你要不要这么没人情味?”温斐这一推的力气不小,陈一澜一长期待研究室又不锻炼的小身板弱不禁风的,被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地上。

    摇摇晃晃勉强维持住平衡后,他追着温斐的背影跟了上去,不过又被无情地关在了浴室门外。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阻隔了陈一澜的控诉声。

    “耳根总算清静了。”温斐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任由莲蓬头里的水冲刷一整日的疲惫-

    温斐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陈一澜已经不在他的卧室里,但他那股又香又臭的味道还在,应该是没有回去。

    温斐从衣柜里拿出一条干毛巾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下楼,看到陈一澜果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还打开了电视。

    电视里在放娱乐新闻,留着大波浪卷发的女主播抑扬顿挫地讲述着安城有名的企业家,朝阳百货的创始人朝文华去世的消息,顺带,还附上了朝家现存的主要成员,分析了一番朝氏夫妻的恩怨与绯闻。

    女主播说到朝家那位一直鲜少露面的女儿时,温婓擦头发的手顿了顿,随即目光飘向电视荧幕。

    “话说,你是狗鼻子吗?我怎么闻不出身上有味道?”陈一澜看到温斐下来,边说边掀起自己的衬衫嗅了嗅,虽说他早上的确是喷了香水吧,可一天过去了早就散了,而且他明明躲在二楼,这公寓也不小,温斐是怎么闻到的?

    温斐将擦了头发的毛巾扔进洗衣房,然后走到陈一澜身边坐下,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扫了一眼茶几上摆出来的小菜,问道:“我妈来过了?”

    “你又无视我。”看着温斐那一头还没梳理的乱发,陈一澜伸手想给他弄得更乱,但是被温斐一个带着杀气的眼神给吓回去了。

    “你要再动手动脚,就给我滚出去。”

    温斐一向不喜欢别人碰他的脑袋,陈一澜知道自己闹过了头,一瞬间怂了下来,乖乖退回自己的位置。

    不过身体认怂,嘴上却并没有,他泄愤一般抓了个一个鸡腿放进嘴里,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我要把伯母给你做的菜都吃光!”

    温斐无所谓:“随便你。”

    他一向没什么口腹之欲,也跟温母说过,不用费这个心思来给他送这送那的,可是温母总担心他不好好吃饭,三天两头过来填满他的冰箱。他阻止不了她,又实在消耗不了,陈一澜这只米虫也算是帮了他的忙。

    陈一澜彻底服了温斐:“你说你吧,光有一副长得好看的臭皮囊,灵魂却无趣得很,吓也吓不到,气也气不着,真让人头秃。你不要,我待会可真拿走了啊。”

    “少废话了,你今天过来做什么?”陈一澜平时也不会不打招呼就过来,除非有急事,温斐只想他赶紧说完来意就走,因为他实在话太多了,温斐耐心再足,也受不了他像苍蝇一样一直在耳边嗡来嗡去。

    “怎么,没事就不能来看看我的好‘基友’了?别别别,我说还不行吗?”陈一澜看到温斐站起来马上改口,“白天打你电话没打通,所以特地亲自来告诉你,你之前拜托我给‘完美AI人’做的修改,已经快完成了,明天你可以去测试一下,看还有什么要改的。”

    陈一澜提到“完美AI人”,温斐便重新坐了下来,一张了无生趣的脸终于泛起了一丝生机。

    “真的?”

    “我拿这个骗你干吗?”

    “明天几点?我等下好跟医院调班。”

    “下午吧,还有点小零件没装好。”

    “好,明天下午我联系你,现在我打算睡了,你可以走了。”温斐和陈一澜确认好时间,便起身打算上楼。

    陈一澜一把扯住他的衣袖:“你过分了啊,简直是拔那啥玩意儿无情,我还是不是你哥们儿了!”

    温斐扯出一个冷笑:“没有人会愿意跟一个七天不洗澡的人当哥们儿,松手。”他抽回自己的衣袖,往楼上移动。

    “哎,你说这完美AI人修改之后,真能拉到投资吗?”陈一澜不死心地想留下温斐多陪他聊一会儿。

    温斐头也没回,慵懒地摆了摆手:“这不是你该操心的。”末了,他不忘嘱咐,“走之前,记得帮我关灯关电视。”

    “你大爷的。”陈一澜嘟囔了一声,看着温斐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到底没忍心继续打扰他,老老实实地回到沙发前,收拾茶几上的小菜。

    “要不是看在你睡眠不好的份上,我非继续吵你不可。”陈一澜一边收拾着小菜,一边碎碎念叨,“我要全部都带走,一点都不给你留。”

    可是到最后,他还是没能狠下心肠,留了一半出来,替温斐放进了冰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