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心死
柳静一将凌青紧紧地搂在怀中，双唇忍不住落在了她满是泪水的双眼上，辗转间，贪婪狂烈地覆盖了她苍白的唇……
凌青哭着搂紧了柳静一的脖颈，与他抵死缠绵……
他贪心地只是想要片刻的深情，甚至，复苏的温暖还未彻底传遍全身，凌青痛楚的尖叫声就像突然而至的冰霜，从头到脚冷了他的全身，凝固了他的一颗心。
“啊……”凌青惨烈的叫声从喉中传出，她疯了般地推开了柳静一，双手死死地揪住自己的心口，手指上青筋触目惊心，痉挛着缩在了他的怀里，额头上渗出了颗颗汗珠，心疼痛地像是有人用万根钢针刺了进去，一点点又剜了出来……
“凌青……”柳静一失魂落魄瞅着怀中几近疯狂的凌青，心中绝望地想起鬼佬和唐晓的话：
“此毒无解，甚至连疼痛起来的缓解之法都没有……”
“那到底有多痛？”
“就像剜心一样的痛，而且一次比一次痛得厉害，在南疆，有人痛得挨不到九十九日，竟然一刀割了自己的心……”
为什么世上会有这么惨烈的毒？柳静一悲痛地抱紧了凌青，一颗心坚定了下来，他无从选择，在这个世上，对于他，没有什么比凌青更重要，他只要半年，只要坚持一百八十日，只要让凌青一百八十日不会心痛，是神是魔，对于他，都不重要了。
第二日，大明朝总兵官王通遣人和谈，原割清化以南地，尽还安南。柳静一在朝堂上斩杀了和谈的大使，安南与大明彻底撕破了脸，恶战一触即发。
凌青为此事疯了般地闯进了昭阳宫，映入眼帘的却是龙床上赤裸交缠的身影。
“娘娘……”煜城难堪地拉住了凌青。
只是一眼，她甚至还未瞧清楚床上女子的面孔，便已经深深打败了她，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他们……”
“滚出去……”柳静一震怒的声音令煜城扶住了脚步虚浮的凌青，来到了寝宫外。凌青死死抓着煜城的衣襟，不敢置信地瞪着煜城……
“娘娘……”能说什么呢？看着凌青此时心碎欲绝的模样，煜城能够想象地到凌青一走，主子销魂惨怛的情景，这些日子，凌青在璟瑄宫心碎，主子在昭阳宫沉醉，这样折磨人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昭华宫的鸳鸯帐中，凌青的身影刚刚消失，柳静一便推开了怀中的女子，刚想起身，岂料明丽一双雪臂从身后死死地缠住了他的腰，温柔细致地吻爬上了柳静一的脖颈：“国主，我知道，你根本就不爱我，你只是利用我令国后伤心，不过这些我不在乎，我宁愿你演戏演到底，就此要了我吧，我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柳静一清冷地扳开了明丽紧扣的手指，翻身下床，抓起龙袍，裹在了身上，凉薄的话令床上的明丽的一颗心冷到了极致，“兼国既然知道这只是演戏，朕又怎会假戏真做？兼国以前说愿意陪朕演这场戏，如今兼国觉得委屈的话，朕可以另找她人……”
明丽几乎连滚带爬地扑向了柳静一，匍匐在他的脚下，死死抓着他的衣角，抬眼，已是泪流满面，“国主，是明丽贪心了……”
柳静一叹了一口气，抓过自己的披风温柔地裹住了明丽半裸的身体，“明丽，你是个聪明的女子，陪朕演完这场戏，朕说过不会亏待你，更不会亏待明家！”
“我心中最想得到的是国主……”
“战事过后，朕会将西国和安南交给你来打理，拥立黎利为皇帝……”
明丽震惊地瞪着柳静一，她不敢相信柳静一的话，拥立黎利为皇帝，黎利本就是父亲的义子，和姐姐明珠情深不移，对明家比自己还要忠诚，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将皇权交给了明家。
“朕许给你的只能这样了，至于朕，除了凌青，再也不会有第二个女子能够进到朕的心中，朕曾经在三世佛前发誓，这一生，朕只要凌青一个女人！”
“那为何又要让她如此伤心呢？”
“这是朕和凌青之间的事情，与你和明家无关！”
现在凌青才明白，原来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做嫉妒，断人心肠，嗜人心魂。
矗立在昭阳宫中，凌青恍恍惚惚，恨意和绝望丝丝缕缕爬上了心头，开始缓缓地爬进四肢、骨髓和周身上下。
他真的变了。
原来深信不疑的诺言和情话都会变，变得似是而非、面目憎人；那些天长地久的祈愿，不离不弃的真心都是假的，都是骗人的。
明丽素净的容颜上一片妖娆，嘴角噙着笑意走过凌青身边，却被凌青猛然扣住了手腕。
抬首，凌青那双愤怒的美眸像是燃烧了一般，死死瞪着明丽，“你们为什么？他怎么会……”
明丽想挣脱凌青的手，却发觉凌青手指凌厉地几乎快要陷入她的肉中，“国主怎么不能喜欢我？这两年你在大明，一直是我明丽陪在他的身边。你以为国主在西国的日子很好过吗？那些艰难的日子都是我明丽陪他走过来的。西国的人手段极端，国主日日生活在刀口之上，滕宇家叛乱，西国海盗猖獗……每日里，他都有可能面对死亡，刺客无数，他喝过的茶，吃过的饭，用过的东西随时都有可能被人暗算，如若不是我明丽忠心为他，为他亲手擒了自己的哥哥，为他舍命挡箭，为了他走上了万劫不复的道路，国主早就死过无数次了，如今，除了我，还有谁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他凭哪一点不该喜欢我呢？”明丽愤恨的眼直直地与凌青对立，心中的嫉妒和哀怨一股脑地喷发出来。
柳静一走至二人身边，抬手甩开了凌青紧扣明丽的手指，自然而然地将明丽护在了自己的身后，抬起微冷的眸子直视着凌青，“够了，凌青……”
“仓啷”一声，凌青抽出了一旁侍卫的佩剑，出人意外地指在了柳静一的胸前……
“国主！”
“主子！
……
柳静一抬手制止了所有人的惊叫，双眸静静地锁着狂怒的凌青，狠狠道：“我承认我以前很爱你，但那是以前，如今我有第二个女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你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
“柳静一……”凌青手中的剑颤抖着，双眼渐渐迷蒙，“我恨你……”
“你恨我最好……”柳静一猛然握住了胸前的长剑向前一带抵在他的心口，在众人的惊呼中，锋利的刃口划破他的手掌，鲜血滴滴滚落下来，滴落在他杏黄的龙袍上，触目惊心，“你最好一剑刺进去，免得后悔，因为我不仅负了你，往后，我还会亲自披甲上阵，金戈铁马踏上大明的疆土！”
凌青绝望地摇着头，握着剑柄的双手开始颤抖，泪水充斥了眼底。
“来呀！一剑刺进来……”柳静一用力抓着长剑刺向自己的心口，凌厉地吼道:“你不是说当我有了其他女人，你会杀了我吗？来呀，凌青，别那么没出息……”
凌青猛地用力后退，一把松开了长剑，长剑掉在了地上，她无助绝望地后退了一步，凄凉地大笑了起来，笑得满脸是泪，“柳静一，你明明知道我狠不下心来，舍不得动手，我朱凌青就是个没出息的女人，当初那些幼稚强硬的诺言都变成了天下最可笑的笑话，真是可笑，我竟然是这个世上最傻的女人，傻得相信你所有的话，天真的以为我们真的可以一辈子在一起，一辈子爱着对方，一辈子不离不弃，真是可笑，我傻得还是舍不得伤害你……”
凌青踉跄地冲出了昭阳宫。
宫外，桑扈一把扶住了失魂落魄的凌青，“姐姐，你怎么了？”
凌青绝望的眼望着桑扈，哽咽道：“桑扈，我们一定要离开安南……”
灵山城外，万籁无声，沉寂的夜色中，月光皎洁，星辉灿烂。
柳静一立于马上，绝美的脸上一双狂怒的眸子扫过了凌青、桑扈、和抱着祁镇的龙少焱。
“主子，他们二人如何处置？”擎苍说着望了一眼被俘的桑扈和龙少焱。
柳静一翻身下马，来到了凌青的身边，盯着脸色惨白的凌青，蛮狠地将她搂进了怀中，耳语笑道：“凌青，我们本可以不撕破脸，你非要把事情做得如此绝，想逃，还带着祁镇逃，你也不想想，你怎么逃得脱我的手心呢？”说着，柳静一强硬地捏住了凌青的下巴，逼着她盯着他无情的俊容，“凌青，你看好，我是你的男人，纵使我有千般不是，也决不允许你背叛我……”
“放开娘娘……”龙少焱忍无可忍，想要挣脱手上的绑绳，“柳静一，你的所作所为，我已经差人传给皇上了，相信不日，大明朝的铁骑就会踏破你的灵山城……”
“是吗？”柳静一松开了凌青，笑意融融地缓步来到龙少焱的面前，“大明朝上上下下都是我柳静一的人，你说，到底谁能踏破谁的城池呢……”
雪亮的匕首瞬间便插入了龙少焱的胸口。
“柳静一，你这个丧心病狂的疯子，有本事你也杀了我……”桑扈想要挣脱绑绳，晶莹的眸子带着血红，“姐姐，不要求他，不要求他……”
凌青失声尖叫，像疯了一般冲向了柳静一，柳静一一把拦住浑身颤抖的凌青，望着倒在地上的龙少焱，“凌青，是不是要我把他们两个都杀了，你才心甘？”
凌青失魂落魄地瞪着柳静一，疯狂地摇着头。
“煜城，送娘娘回宫，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娘娘踏出璟瑄宫一步！”
回到璟瑄宫，凌青挥手打碎了赤缨端来的碧涧明月。
“郡主……”赤缨跪在了地上。
俯首，凌青望着脚下匍匐着抖抖瑟瑟的赤缨。
那张白皙凄楚的丽颜悲哀惶恐到了极点，因为惶恐，那只沁透血丝的芊芊玉手压在青瓷的碎片上，鲜血刺人，她却一动也动，只是用那张凌青熟悉不能再熟悉的面孔望向凌青。
凌青苍白的指尖抚摸着赤缨的面孔，缓缓地落在她修长白皙的颈项，她真的很想当场掐死面前这个让她愤怒至极的好姐妹……
可是，凌青纤细的手指竟然沾染了自己滚落的泪水，她狠不下心、舍不得，毕竟她是赤缨，是那个让凌青喜爱、让凌青不舍、陪伴了凌青十六年的赤缨。
“郡主……”赤缨真切的呼唤却引来了凌青全身心的痛楚。
凌青迷离的眸子深沉地注视着赤缨，声音沙哑，“赤缨！为什么连你也要背叛我呢？是你通风报信的吧！赤缨，你不肯跟我走，我不怪你，可是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
“郡主……”赤缨以头触地，满脸是泪，跪爬着抱住了凌青的双腿，“郡主，赤缨……郡主……你……”赤缨想解释，却什么都不能说，她疯狂地摇着头。
“她嫁给了擎苍，自然以擎苍为天……”柳静一凉薄的话传来，“赤缨，你那郡主鬼迷了心窍，你不必与她多说……”
柳静一矗立在璟瑄宫宫门口，暖暖的阳光照耀着他挺拔的身姿，绝艳的脸带着慵懒残忍的笑意。
凌青起身，一双美眸狂怒地盯着柳静一。
柳静一抬脚进了璟瑄宫，来到了凌青的身边，冲脚边的赤缨喝道：“你退下吧……”
“国主……”赤缨担忧地望了两人，最终退出了大殿。
“想要离开我？”柳静一上前，带着笑意的眸子猛然散发出凌冽的寒光，他伸手抓住了凌青的下巴……
凌青挣扎着，却被柳静一将双手束在了身后，她被动地靠在他的怀中，他的手指毫不怜惜地抓痛了她的下巴，令她一双美眸似一把利剑，恨不得刺穿他，“你是我柳静一的女人，就算我不想要了，死也只能死在我的身边……”
他狠绝的话令凌青疯了般地想要挣脱他，岂料，他毫不怜惜地覆上了她的双唇，再无以往的温柔缱绻，残虐地蹂躏着她被撕裂的一颗心，“明日，我要你随军在我身边，亲眼看着我是如何征服大明，如何让天下臣服……”说着，柳静一猛地推开了凌青，凌青踉跄了一步，摔倒在地上，抬头，血红的眸子死死地瞪着高高在上的柳静一。
“别那么看我，我想好好对你，可你偏偏要逃跑，凌青，就不能怪我无情了……”柳静一冷笑了一身，转身，毫无留恋地走出了璟瑄宫。
“我恨你……”凌青猛然站了起来，追到了璟瑄宫的门口，再过温暖的阳光都暖不了她一颗绝望的心，她凝视着他挺拔的背影嘶声喊道：“柳静一，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柳静一的脚步没有停留，身子却一僵，抬头，炫目的阳光刺痛了他的一双眼，酸痛的眸子渐渐布满了泪水，一颗心支离破碎，痛得没了方向。
他挺直了背脊，轻声道：“你恨我，真好……”
昭阳宫中，龙少焱怜惜地望着醉倒在案牍上的柳静一，不由得摇了摇头，俯身，坐在了柳静一的对面。
“你……来了……”柳静一满身酒气，勉强抬起了头，苦笑着，“你……你的伤势怎么样？”
“不碍事……”龙少焱夺过了柳静一手中的酒壶，顺势喝了起来，“再痛也痛不过你！”
“的确很痛……”柳静一迷离着双眸坐了起来，靠在了软榻上，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闭上了双眸喃喃道：“我要把所有的话都说绝，所有的事都做绝，我要让她恨我恨得没有一丝的爱，恨不得今生没有遇见过我，恨不得一剑杀了我，恨不得……”他长长叹了一口，睁开了发红的眸子，认真地盯着龙少焱，“我只要她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为什么不现在告诉皇上你的苦衷？”
“现在不是时候，现在我需要这场战争，安南和西国也需要这场战争，这场战役必须打，打完这场仗，凌青真的就能够将我恨之入骨；安南和西国也能团结一心，不分彼此，真正成为一国……”柳静一夺过龙少焱手中的酒，喝了一口笑了，“这一生，我最不喜杀人，可是这一次……罢了，梅花酿喝多了还是会醉的，醉了真好……”
“我会留在你的身边……”
“为什么想要跟着我……”柳静一抬眸，动人地望着龙少焱。
“皇上当我是臣，你视我为友，这就是区别……”龙少焱站起身笑道：“何况你这人长得太过动人，让人不能不心动……”
“这些日子，真话难得……”柳静一撇撇嘴，举了举酒壶，“你只有暂时消失了！”
“我知道，等凌青解了相思引之毒，我才可以出现,我是一个已经‘死掉’的人吗……”龙少焱讪讪一笑，“平日里是不能出来装鬼吓人的……”
“你挺有自知之明的……”柳静一点点头，“少炎，你这人真不错，值得我将祁镇托付给你！”
“柳静一，你醉了……”龙少焱出门前深深地盯了一眼迷醉的柳静一，叹了一口气，“梅花酿这种酒也能把你喝醉……”
凌青哭着搂紧了柳静一的脖颈，与他抵死缠绵……
他贪心地只是想要片刻的深情，甚至，复苏的温暖还未彻底传遍全身，凌青痛楚的尖叫声就像突然而至的冰霜，从头到脚冷了他的全身，凝固了他的一颗心。
“啊……”凌青惨烈的叫声从喉中传出，她疯了般地推开了柳静一，双手死死地揪住自己的心口，手指上青筋触目惊心，痉挛着缩在了他的怀里，额头上渗出了颗颗汗珠，心疼痛地像是有人用万根钢针刺了进去，一点点又剜了出来……
“凌青……”柳静一失魂落魄瞅着怀中几近疯狂的凌青，心中绝望地想起鬼佬和唐晓的话：
“此毒无解，甚至连疼痛起来的缓解之法都没有……”
“那到底有多痛？”
“就像剜心一样的痛，而且一次比一次痛得厉害，在南疆，有人痛得挨不到九十九日，竟然一刀割了自己的心……”
为什么世上会有这么惨烈的毒？柳静一悲痛地抱紧了凌青，一颗心坚定了下来，他无从选择，在这个世上，对于他，没有什么比凌青更重要，他只要半年，只要坚持一百八十日，只要让凌青一百八十日不会心痛，是神是魔，对于他，都不重要了。
第二日，大明朝总兵官王通遣人和谈，原割清化以南地，尽还安南。柳静一在朝堂上斩杀了和谈的大使，安南与大明彻底撕破了脸，恶战一触即发。
凌青为此事疯了般地闯进了昭阳宫，映入眼帘的却是龙床上赤裸交缠的身影。
“娘娘……”煜城难堪地拉住了凌青。
只是一眼，她甚至还未瞧清楚床上女子的面孔，便已经深深打败了她，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他们……”
“滚出去……”柳静一震怒的声音令煜城扶住了脚步虚浮的凌青，来到了寝宫外。凌青死死抓着煜城的衣襟，不敢置信地瞪着煜城……
“娘娘……”能说什么呢？看着凌青此时心碎欲绝的模样，煜城能够想象地到凌青一走，主子销魂惨怛的情景，这些日子，凌青在璟瑄宫心碎，主子在昭阳宫沉醉，这样折磨人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昭华宫的鸳鸯帐中，凌青的身影刚刚消失，柳静一便推开了怀中的女子，刚想起身，岂料明丽一双雪臂从身后死死地缠住了他的腰，温柔细致地吻爬上了柳静一的脖颈：“国主，我知道，你根本就不爱我，你只是利用我令国后伤心，不过这些我不在乎，我宁愿你演戏演到底，就此要了我吧，我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柳静一清冷地扳开了明丽紧扣的手指，翻身下床，抓起龙袍，裹在了身上，凉薄的话令床上的明丽的一颗心冷到了极致，“兼国既然知道这只是演戏，朕又怎会假戏真做？兼国以前说愿意陪朕演这场戏，如今兼国觉得委屈的话，朕可以另找她人……”
明丽几乎连滚带爬地扑向了柳静一，匍匐在他的脚下，死死抓着他的衣角，抬眼，已是泪流满面，“国主，是明丽贪心了……”
柳静一叹了一口气，抓过自己的披风温柔地裹住了明丽半裸的身体，“明丽，你是个聪明的女子，陪朕演完这场戏，朕说过不会亏待你，更不会亏待明家！”
“我心中最想得到的是国主……”
“战事过后，朕会将西国和安南交给你来打理，拥立黎利为皇帝……”
明丽震惊地瞪着柳静一，她不敢相信柳静一的话，拥立黎利为皇帝，黎利本就是父亲的义子，和姐姐明珠情深不移，对明家比自己还要忠诚，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将皇权交给了明家。
“朕许给你的只能这样了，至于朕，除了凌青，再也不会有第二个女子能够进到朕的心中，朕曾经在三世佛前发誓，这一生，朕只要凌青一个女人！”
“那为何又要让她如此伤心呢？”
“这是朕和凌青之间的事情，与你和明家无关！”
现在凌青才明白，原来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做嫉妒，断人心肠，嗜人心魂。
矗立在昭阳宫中，凌青恍恍惚惚，恨意和绝望丝丝缕缕爬上了心头，开始缓缓地爬进四肢、骨髓和周身上下。
他真的变了。
原来深信不疑的诺言和情话都会变，变得似是而非、面目憎人；那些天长地久的祈愿，不离不弃的真心都是假的，都是骗人的。
明丽素净的容颜上一片妖娆，嘴角噙着笑意走过凌青身边，却被凌青猛然扣住了手腕。
抬首，凌青那双愤怒的美眸像是燃烧了一般，死死瞪着明丽，“你们为什么？他怎么会……”
明丽想挣脱凌青的手，却发觉凌青手指凌厉地几乎快要陷入她的肉中，“国主怎么不能喜欢我？这两年你在大明，一直是我明丽陪在他的身边。你以为国主在西国的日子很好过吗？那些艰难的日子都是我明丽陪他走过来的。西国的人手段极端，国主日日生活在刀口之上，滕宇家叛乱，西国海盗猖獗……每日里，他都有可能面对死亡，刺客无数，他喝过的茶，吃过的饭，用过的东西随时都有可能被人暗算，如若不是我明丽忠心为他，为他亲手擒了自己的哥哥，为他舍命挡箭，为了他走上了万劫不复的道路，国主早就死过无数次了，如今，除了我，还有谁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他凭哪一点不该喜欢我呢？”明丽愤恨的眼直直地与凌青对立，心中的嫉妒和哀怨一股脑地喷发出来。
柳静一走至二人身边，抬手甩开了凌青紧扣明丽的手指，自然而然地将明丽护在了自己的身后，抬起微冷的眸子直视着凌青，“够了，凌青……”
“仓啷”一声，凌青抽出了一旁侍卫的佩剑，出人意外地指在了柳静一的胸前……
“国主！”
“主子！
……
柳静一抬手制止了所有人的惊叫，双眸静静地锁着狂怒的凌青，狠狠道：“我承认我以前很爱你，但那是以前，如今我有第二个女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你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
“柳静一……”凌青手中的剑颤抖着，双眼渐渐迷蒙，“我恨你……”
“你恨我最好……”柳静一猛然握住了胸前的长剑向前一带抵在他的心口，在众人的惊呼中，锋利的刃口划破他的手掌，鲜血滴滴滚落下来，滴落在他杏黄的龙袍上，触目惊心，“你最好一剑刺进去，免得后悔，因为我不仅负了你，往后，我还会亲自披甲上阵，金戈铁马踏上大明的疆土！”
凌青绝望地摇着头，握着剑柄的双手开始颤抖，泪水充斥了眼底。
“来呀！一剑刺进来……”柳静一用力抓着长剑刺向自己的心口，凌厉地吼道:“你不是说当我有了其他女人，你会杀了我吗？来呀，凌青，别那么没出息……”
凌青猛地用力后退，一把松开了长剑，长剑掉在了地上，她无助绝望地后退了一步，凄凉地大笑了起来，笑得满脸是泪，“柳静一，你明明知道我狠不下心来，舍不得动手，我朱凌青就是个没出息的女人，当初那些幼稚强硬的诺言都变成了天下最可笑的笑话，真是可笑，我竟然是这个世上最傻的女人，傻得相信你所有的话，天真的以为我们真的可以一辈子在一起，一辈子爱着对方，一辈子不离不弃，真是可笑，我傻得还是舍不得伤害你……”
凌青踉跄地冲出了昭阳宫。
宫外，桑扈一把扶住了失魂落魄的凌青，“姐姐，你怎么了？”
凌青绝望的眼望着桑扈，哽咽道：“桑扈，我们一定要离开安南……”
灵山城外，万籁无声，沉寂的夜色中，月光皎洁，星辉灿烂。
柳静一立于马上，绝美的脸上一双狂怒的眸子扫过了凌青、桑扈、和抱着祁镇的龙少焱。
“主子，他们二人如何处置？”擎苍说着望了一眼被俘的桑扈和龙少焱。
柳静一翻身下马，来到了凌青的身边，盯着脸色惨白的凌青，蛮狠地将她搂进了怀中，耳语笑道：“凌青，我们本可以不撕破脸，你非要把事情做得如此绝，想逃，还带着祁镇逃，你也不想想，你怎么逃得脱我的手心呢？”说着，柳静一强硬地捏住了凌青的下巴，逼着她盯着他无情的俊容，“凌青，你看好，我是你的男人，纵使我有千般不是，也决不允许你背叛我……”
“放开娘娘……”龙少焱忍无可忍，想要挣脱手上的绑绳，“柳静一，你的所作所为，我已经差人传给皇上了，相信不日，大明朝的铁骑就会踏破你的灵山城……”
“是吗？”柳静一松开了凌青，笑意融融地缓步来到龙少焱的面前，“大明朝上上下下都是我柳静一的人，你说，到底谁能踏破谁的城池呢……”
雪亮的匕首瞬间便插入了龙少焱的胸口。
“柳静一，你这个丧心病狂的疯子，有本事你也杀了我……”桑扈想要挣脱绑绳，晶莹的眸子带着血红，“姐姐，不要求他，不要求他……”
凌青失声尖叫，像疯了一般冲向了柳静一，柳静一一把拦住浑身颤抖的凌青，望着倒在地上的龙少焱，“凌青，是不是要我把他们两个都杀了，你才心甘？”
凌青失魂落魄地瞪着柳静一，疯狂地摇着头。
“煜城，送娘娘回宫，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娘娘踏出璟瑄宫一步！”
回到璟瑄宫，凌青挥手打碎了赤缨端来的碧涧明月。
“郡主……”赤缨跪在了地上。
俯首，凌青望着脚下匍匐着抖抖瑟瑟的赤缨。
那张白皙凄楚的丽颜悲哀惶恐到了极点，因为惶恐，那只沁透血丝的芊芊玉手压在青瓷的碎片上，鲜血刺人，她却一动也动，只是用那张凌青熟悉不能再熟悉的面孔望向凌青。
凌青苍白的指尖抚摸着赤缨的面孔，缓缓地落在她修长白皙的颈项，她真的很想当场掐死面前这个让她愤怒至极的好姐妹……
可是，凌青纤细的手指竟然沾染了自己滚落的泪水，她狠不下心、舍不得，毕竟她是赤缨，是那个让凌青喜爱、让凌青不舍、陪伴了凌青十六年的赤缨。
“郡主……”赤缨真切的呼唤却引来了凌青全身心的痛楚。
凌青迷离的眸子深沉地注视着赤缨，声音沙哑，“赤缨！为什么连你也要背叛我呢？是你通风报信的吧！赤缨，你不肯跟我走，我不怪你，可是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
“郡主……”赤缨以头触地，满脸是泪，跪爬着抱住了凌青的双腿，“郡主，赤缨……郡主……你……”赤缨想解释，却什么都不能说，她疯狂地摇着头。
“她嫁给了擎苍，自然以擎苍为天……”柳静一凉薄的话传来，“赤缨，你那郡主鬼迷了心窍，你不必与她多说……”
柳静一矗立在璟瑄宫宫门口，暖暖的阳光照耀着他挺拔的身姿，绝艳的脸带着慵懒残忍的笑意。
凌青起身，一双美眸狂怒地盯着柳静一。
柳静一抬脚进了璟瑄宫，来到了凌青的身边，冲脚边的赤缨喝道：“你退下吧……”
“国主……”赤缨担忧地望了两人，最终退出了大殿。
“想要离开我？”柳静一上前，带着笑意的眸子猛然散发出凌冽的寒光，他伸手抓住了凌青的下巴……
凌青挣扎着，却被柳静一将双手束在了身后，她被动地靠在他的怀中，他的手指毫不怜惜地抓痛了她的下巴，令她一双美眸似一把利剑，恨不得刺穿他，“你是我柳静一的女人，就算我不想要了，死也只能死在我的身边……”
他狠绝的话令凌青疯了般地想要挣脱他，岂料，他毫不怜惜地覆上了她的双唇，再无以往的温柔缱绻，残虐地蹂躏着她被撕裂的一颗心，“明日，我要你随军在我身边，亲眼看着我是如何征服大明，如何让天下臣服……”说着，柳静一猛地推开了凌青，凌青踉跄了一步，摔倒在地上，抬头，血红的眸子死死地瞪着高高在上的柳静一。
“别那么看我，我想好好对你，可你偏偏要逃跑，凌青，就不能怪我无情了……”柳静一冷笑了一身，转身，毫无留恋地走出了璟瑄宫。
“我恨你……”凌青猛然站了起来，追到了璟瑄宫的门口，再过温暖的阳光都暖不了她一颗绝望的心，她凝视着他挺拔的背影嘶声喊道：“柳静一，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柳静一的脚步没有停留，身子却一僵，抬头，炫目的阳光刺痛了他的一双眼，酸痛的眸子渐渐布满了泪水，一颗心支离破碎，痛得没了方向。
他挺直了背脊，轻声道：“你恨我，真好……”
昭阳宫中，龙少焱怜惜地望着醉倒在案牍上的柳静一，不由得摇了摇头，俯身，坐在了柳静一的对面。
“你……来了……”柳静一满身酒气，勉强抬起了头，苦笑着，“你……你的伤势怎么样？”
“不碍事……”龙少焱夺过了柳静一手中的酒壶，顺势喝了起来，“再痛也痛不过你！”
“的确很痛……”柳静一迷离着双眸坐了起来，靠在了软榻上，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闭上了双眸喃喃道：“我要把所有的话都说绝，所有的事都做绝，我要让她恨我恨得没有一丝的爱，恨不得今生没有遇见过我，恨不得一剑杀了我，恨不得……”他长长叹了一口，睁开了发红的眸子，认真地盯着龙少焱，“我只要她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为什么不现在告诉皇上你的苦衷？”
“现在不是时候，现在我需要这场战争，安南和西国也需要这场战争，这场战役必须打，打完这场仗，凌青真的就能够将我恨之入骨；安南和西国也能团结一心，不分彼此，真正成为一国……”柳静一夺过龙少焱手中的酒，喝了一口笑了，“这一生，我最不喜杀人，可是这一次……罢了，梅花酿喝多了还是会醉的，醉了真好……”
“我会留在你的身边……”
“为什么想要跟着我……”柳静一抬眸，动人地望着龙少焱。
“皇上当我是臣，你视我为友，这就是区别……”龙少焱站起身笑道：“何况你这人长得太过动人，让人不能不心动……”
“这些日子，真话难得……”柳静一撇撇嘴，举了举酒壶，“你只有暂时消失了！”
“我知道，等凌青解了相思引之毒，我才可以出现,我是一个已经‘死掉’的人吗……”龙少焱讪讪一笑，“平日里是不能出来装鬼吓人的……”
“你挺有自知之明的……”柳静一点点头，“少炎，你这人真不错，值得我将祁镇托付给你！”
“柳静一，你醉了……”龙少焱出门前深深地盯了一眼迷醉的柳静一，叹了一口气，“梅花酿这种酒也能把你喝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