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谈契阔
三人终于脱险，沿路返回酒楼。
沈鹤云好奇的看着孟长卿：“这是怎么回事？”
孟长卿边急急前行，边解释：“这个舟家来头不小。今早我路过此处，听到这家的女儿要在巳时游湖，午时回府，便先找到你们引路，再去舟府告诉他们，我无意间发现那蓝衣公子与他的同伴已垂涎舟小姐多日，打算今日暗中偷袭画舫，将舟小姐掳走。”
孟长卿说的简略，但已让沈鹤云与小叶子赞赏不已。
“行啊，兄弟，大恩不言谢。日后，只要你有需要，在下能做到，义不容辞。”沈鹤云信誓旦旦的说着，去揽沈鹤云肩膀，又想去揽小叶子，却被二人一齐甩开，讨了个没趣，但仍吹着口哨，笑呵呵。因为他看得出来，此时此刻，身旁二人不论是阴差阳错的帮了自己，还是纯粹遭到连累，又或是心有目的，现在仍能与自己走在一起，便值得记下这份萍水相逢的义气。
三人到了鹤颐楼外，帮孟长卿寻找失落的折扇。
沈鹤云终在酒楼的拐角处找到，展开瞧了瞧，扇面用的金丝绢帛，所有图文均是一针针绣上，甚是精致，只可惜现在已毁了大半。
他将折扇交还时，才知这是孟长卿母亲的遗物，心中不免生出愧疚，“是我连累了你。我会尽快找店铺修复，不过可能需要些时日，这扇子看着不便宜，费用肯定有点高。”
孟长卿摩挲着残破的扇面，微微摇头，将扇子收起，面容上有一抹怀念，也有一抹惋惜，“母亲生平慈悲宽容，不会计较。况且，今日遭遇，非你本愿。”
沈鹤云尴尬的笑着挠挠头，想要再说点什么，忽闻有人叫他：“鹤云哥哥！”
这声音清甜婉转，带着娇俏，只闻其声，便知定是个小美人。
三人寻声望去，只见一豆蔻年华的姑娘，云鬓如烟，眉眼含笑，一身粉色罗裙很是得体，端的是温柔绰约，动人可人。
“昶昶，你怎么来了？”沈鹤云忙向女孩迎了过去，语态轻柔，脸带微笑。
“当然是给你送饭呀。酒楼的掌柜小气，总是给你些客人剩下的饭菜，不干净，损颜面。”昶昶灿灿一笑说完，又满眼心疼的打量着沈鹤云，抬手摸了摸他嘴角的淤青，道：“怎么下手这么重。我过来的时候，听街坊议论你，说是与一伙挑事的纨绔子弟打起来了。怎么回事，要不要我找父亲帮忙？那酒楼掌柜的是不是又把你自己踢出去？那个怂包，废物！”
“不碍事儿。皮外伤，过几天就好。掌柜的也是怕影响生意。亏得有这两位兄弟帮忙。”沈鹤云嘻嘻笑着，拉着昶昶介绍。小女儿。
小叶子、孟长卿这才知道，这女孩姓张，正是沈鹤云义父张韶成的宝贝女儿。
张昶昶听沈鹤云讲完事情经过，对他刚结识的这两位同伴多了些钦佩与亲近，直言酒楼作东，以宴答谢，并承诺会将孟长卿的扇面修好。
这一诺，便牵出张昶昶凤娘的身份。
所谓凤娘，是江南一带对绣娘们等级划分的称呼。凤娘乃最高等，需掌握绣工中十二大类的近百种针法，且能熟练运用各流派主要技法，熟练使用各类丝线、绒线，作品色彩变化自然，景物远近有别，善用各种技法突出主题，且在某一流派中有精品。
“想不到姑娘小小年纪，竟有如此精湛技艺，在下佩服。若能将扇面修复，定记恩情于心。”孟长卿本没心情吃喝，但见张昶昶有如此天赋，且无偿相帮，生出敬意，也不再推辞。
小叶子则答应的爽快，本就饥肠辘辘，如今遇到这等好事，自然不会错过。
四人一齐进了鹤颐楼，点了上好的一桌饭菜，配着清茶雅乐，透窗暖光，谈笑风生，虽形貌略有不整，但个个青春靓丽，生生成了一道风景。
待到散席，四人又并肩在西湖长堤散步，一如那绿柳繁花，姹紫嫣红。直至太阳西斜，才各自道别。
孟长卿对形象不整已忍耐到极限，将折扇留给张昶昶，再三道谢后，留下地址，率先提出回家。
张昶昶接了折扇，方想起家中仍有主顾急需的绣品未完，以及答应父亲送饭便回的许诺，依依不舍的向沈鹤云挥手，更不忘劝他早日回家，莫要为难自己。
最后只剩下小叶子与沈鹤云二人站在光影绰绰的湖边，气氛微冷，略带尴尬。
“这就是传说中的青梅竹马。可以啊，能勾住这么漂亮的姑娘。啥时候郎情妾意呀。”小叶子随手摘了一片翠绿的柳叶，放在嘴边吹起小调，声声不断，咿咿呀呀，还挺悠扬，就是有点听不出调。
“胡说什么。她是我义妹。”沈鹤云掏掏耳朵，示意他不要搞噪音，捡起一个石子，扔向湖面，表演了个水上三连击，惊起阵阵涟漪。
“别矫情。她从出现，那眼神就没从你身上移开过。这要是换做别的姑娘，一准看的是玉树临风的孟长卿。”小叶子不以为然的笑笑。
“这话我就不爱听。他玉树临风，我潇洒倜傥。谁也不差。”沈鹤云一本正经的反驳罢，忽而盯着小叶子上下左右的打量，最后目光定在他脸上，神色玩味。
小叶子被看的不自在，后退一步，摸摸脸，拧眉问：“看什么？”
“其实你也不错，换身行头，也是个美少年。”沈鹤云啧啧两声，说着抬手在小叶子脸上也掐，“瞧这细皮嫩肉、白白净净的，就是瘦了点，矮了点。”
“去你的。”小叶子愣了须臾，这才反应过来，耳根一红，抬脚对着沈鹤云猛踢。
二人沿着湖边嬉笑怒骂，追追打打，惹来不少行人侧目。
玩的累了，二人找了个石凳坐着，对着漫天红霞，数着粼粼波光，并肩无话。
“为什么不回家。”小叶子理了理自己头发，突然开口。
“我什么身份你也知道了。我从八岁起就没了家。义父好心收养我，我怎么能成天就个废物一样，白吃白住。倒不如自己出来混，不连累他，也兴许能混出个小名头，再报答他。”沈鹤云望着湖面，语调平静，神色掩在暗色的天光里，看不清悲喜，顿了顿，又好奇的看着小叶子，道：“对了，你一个小乞丐，为什么要救我？”
小叶子沉吟瞬时，眨眨眼，嘴角一咧，回眸冲他一笑，“侠肝义胆呗。乞丐也能做大侠。”
“得了吧。那帮人可不是省油的灯，今儿觉得自己受辱，明儿个兴许就要报复。到时候，你可别被我连累的成了煮熟的大虾。”沈鹤云眼中有感激闪动，嘴里却一个劲儿的调笑。
沈鹤云好奇的看着孟长卿：“这是怎么回事？”
孟长卿边急急前行，边解释：“这个舟家来头不小。今早我路过此处，听到这家的女儿要在巳时游湖，午时回府，便先找到你们引路，再去舟府告诉他们，我无意间发现那蓝衣公子与他的同伴已垂涎舟小姐多日，打算今日暗中偷袭画舫，将舟小姐掳走。”
孟长卿说的简略，但已让沈鹤云与小叶子赞赏不已。
“行啊，兄弟，大恩不言谢。日后，只要你有需要，在下能做到，义不容辞。”沈鹤云信誓旦旦的说着，去揽沈鹤云肩膀，又想去揽小叶子，却被二人一齐甩开，讨了个没趣，但仍吹着口哨，笑呵呵。因为他看得出来，此时此刻，身旁二人不论是阴差阳错的帮了自己，还是纯粹遭到连累，又或是心有目的，现在仍能与自己走在一起，便值得记下这份萍水相逢的义气。
三人到了鹤颐楼外，帮孟长卿寻找失落的折扇。
沈鹤云终在酒楼的拐角处找到，展开瞧了瞧，扇面用的金丝绢帛，所有图文均是一针针绣上，甚是精致，只可惜现在已毁了大半。
他将折扇交还时，才知这是孟长卿母亲的遗物，心中不免生出愧疚，“是我连累了你。我会尽快找店铺修复，不过可能需要些时日，这扇子看着不便宜，费用肯定有点高。”
孟长卿摩挲着残破的扇面，微微摇头，将扇子收起，面容上有一抹怀念，也有一抹惋惜，“母亲生平慈悲宽容，不会计较。况且，今日遭遇，非你本愿。”
沈鹤云尴尬的笑着挠挠头，想要再说点什么，忽闻有人叫他：“鹤云哥哥！”
这声音清甜婉转，带着娇俏，只闻其声，便知定是个小美人。
三人寻声望去，只见一豆蔻年华的姑娘，云鬓如烟，眉眼含笑，一身粉色罗裙很是得体，端的是温柔绰约，动人可人。
“昶昶，你怎么来了？”沈鹤云忙向女孩迎了过去，语态轻柔，脸带微笑。
“当然是给你送饭呀。酒楼的掌柜小气，总是给你些客人剩下的饭菜，不干净，损颜面。”昶昶灿灿一笑说完，又满眼心疼的打量着沈鹤云，抬手摸了摸他嘴角的淤青，道：“怎么下手这么重。我过来的时候，听街坊议论你，说是与一伙挑事的纨绔子弟打起来了。怎么回事，要不要我找父亲帮忙？那酒楼掌柜的是不是又把你自己踢出去？那个怂包，废物！”
“不碍事儿。皮外伤，过几天就好。掌柜的也是怕影响生意。亏得有这两位兄弟帮忙。”沈鹤云嘻嘻笑着，拉着昶昶介绍。小女儿。
小叶子、孟长卿这才知道，这女孩姓张，正是沈鹤云义父张韶成的宝贝女儿。
张昶昶听沈鹤云讲完事情经过，对他刚结识的这两位同伴多了些钦佩与亲近，直言酒楼作东，以宴答谢，并承诺会将孟长卿的扇面修好。
这一诺，便牵出张昶昶凤娘的身份。
所谓凤娘，是江南一带对绣娘们等级划分的称呼。凤娘乃最高等，需掌握绣工中十二大类的近百种针法，且能熟练运用各流派主要技法，熟练使用各类丝线、绒线，作品色彩变化自然，景物远近有别，善用各种技法突出主题，且在某一流派中有精品。
“想不到姑娘小小年纪，竟有如此精湛技艺，在下佩服。若能将扇面修复，定记恩情于心。”孟长卿本没心情吃喝，但见张昶昶有如此天赋，且无偿相帮，生出敬意，也不再推辞。
小叶子则答应的爽快，本就饥肠辘辘，如今遇到这等好事，自然不会错过。
四人一齐进了鹤颐楼，点了上好的一桌饭菜，配着清茶雅乐，透窗暖光，谈笑风生，虽形貌略有不整，但个个青春靓丽，生生成了一道风景。
待到散席，四人又并肩在西湖长堤散步，一如那绿柳繁花，姹紫嫣红。直至太阳西斜，才各自道别。
孟长卿对形象不整已忍耐到极限，将折扇留给张昶昶，再三道谢后，留下地址，率先提出回家。
张昶昶接了折扇，方想起家中仍有主顾急需的绣品未完，以及答应父亲送饭便回的许诺，依依不舍的向沈鹤云挥手，更不忘劝他早日回家，莫要为难自己。
最后只剩下小叶子与沈鹤云二人站在光影绰绰的湖边，气氛微冷，略带尴尬。
“这就是传说中的青梅竹马。可以啊，能勾住这么漂亮的姑娘。啥时候郎情妾意呀。”小叶子随手摘了一片翠绿的柳叶，放在嘴边吹起小调，声声不断，咿咿呀呀，还挺悠扬，就是有点听不出调。
“胡说什么。她是我义妹。”沈鹤云掏掏耳朵，示意他不要搞噪音，捡起一个石子，扔向湖面，表演了个水上三连击，惊起阵阵涟漪。
“别矫情。她从出现，那眼神就没从你身上移开过。这要是换做别的姑娘，一准看的是玉树临风的孟长卿。”小叶子不以为然的笑笑。
“这话我就不爱听。他玉树临风，我潇洒倜傥。谁也不差。”沈鹤云一本正经的反驳罢，忽而盯着小叶子上下左右的打量，最后目光定在他脸上，神色玩味。
小叶子被看的不自在，后退一步，摸摸脸，拧眉问：“看什么？”
“其实你也不错，换身行头，也是个美少年。”沈鹤云啧啧两声，说着抬手在小叶子脸上也掐，“瞧这细皮嫩肉、白白净净的，就是瘦了点，矮了点。”
“去你的。”小叶子愣了须臾，这才反应过来，耳根一红，抬脚对着沈鹤云猛踢。
二人沿着湖边嬉笑怒骂，追追打打，惹来不少行人侧目。
玩的累了，二人找了个石凳坐着，对着漫天红霞，数着粼粼波光，并肩无话。
“为什么不回家。”小叶子理了理自己头发，突然开口。
“我什么身份你也知道了。我从八岁起就没了家。义父好心收养我，我怎么能成天就个废物一样，白吃白住。倒不如自己出来混，不连累他，也兴许能混出个小名头，再报答他。”沈鹤云望着湖面，语调平静，神色掩在暗色的天光里，看不清悲喜，顿了顿，又好奇的看着小叶子，道：“对了，你一个小乞丐，为什么要救我？”
小叶子沉吟瞬时，眨眨眼，嘴角一咧，回眸冲他一笑，“侠肝义胆呗。乞丐也能做大侠。”
“得了吧。那帮人可不是省油的灯，今儿觉得自己受辱，明儿个兴许就要报复。到时候，你可别被我连累的成了煮熟的大虾。”沈鹤云眼中有感激闪动，嘴里却一个劲儿的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