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遇 04
陈林刚人如其名——真的很刚。
“乔安歌，你怎么回事。”他单刀直入，毫不留情直奔主题。
乔安歌还没从刚才的事情中回过神来，没想到老陈的电话追的这么紧，现在被这么一问，立时有点不知所措。
“我……”她支吾了半天，还是只说了一个“我”字就沉默了。
电话那头半晌没说话，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直到听筒里传来一声叹息。
“安歌，我们的合作就在这个月底终止吧。”
“陈总……”乔安歌一怔，可还没等想好说些什么，电话那头再次传来声音。
即使隔着空气中的电波，她仍然透过听筒，感受到了对方的不解和失望。
而那听起来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像是一块巨石压下来，封住了她的神经，也令她失去了开口的最后勇气。
陈林刚说：“你借此机会好好想想，自己的性格，到底适不适合做这行吧。”
傍晚，程芮夕站在酒吧门口，轻声嘟囔了一句。
“你不是从不来酒吧吗？”
她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回应，下意识偏过头。
乔安歌站在酒吧门口，仰着头往里看，秋日的晚霞剩最后一点余晕，颇有些凄凉的落在她的瞳孔里，晕开一片不怎么好看的红色，以至于整个眼底都看起来红了一大圈，像是哭过似的。
她没回答程芮夕的问题，只是怔怔往前看着，又好像什么都没看。
程芮夕叹了口气。
这家酒吧坐落在学校附近的小吃街上，是毕业多年的一名设计系学长开的。酒吧很独特，虽然是落地窗，但因为贴满了防窥膜，以至于完全无法从外面看到里面的模样。不仅如此，酒吧不针对本校学生以外的人开放，可即使是本校学生，也需要经过门口一只人工AI熊的考验。每一个想要光顾酒吧的人，都需要跟它进行对话才能取得入场资格，有时候问题答错了，还会被这只熊无情的拒之门外。人们熙来攘往，季节更迭换代，只有这间酒吧，无论白天黑夜，都静静伫立在这里，远远看过去，怎么看怎么像藏在闹市中一座孤独的岛。
从前乔安歌吐槽过，说条条框框这么多，这么做生意准赔。但很不幸，她一句也没言中。
自酒吧开业以来，每个去过的人都成了回头客，到后来，门口那只熊的题库开始被高价贩卖，而酒吧甚至需要预约才能取得一个小小的位置。或许人们总是对未知充满好奇，又或许，那里面真的藏着浪漫的秘密。
无论如何，不喜欢喝酒，也信誓旦旦绝不会来酒吧的乔安歌，就这么站在这间酒吧的门口，正在和那只粉色的AI熊面面相觑。
傍晚的最后一点余温也随着天色消失不见，酒吧里的灯光被贴了防窥膜的窗子挡的严实，天气转凉，许多人窝在宿舍不愿出门，因此行人寥寥，竟只剩路灯和那只熊，不知怎么平白生出一份凄凄惨惨戚戚来。
乔安歌缩了缩脖子，像做了个什么大决定似的，上前一步按亮了小熊的手。“开始吧。”
小熊晃了晃：“请问小姐姐想挑战什么难度的题目呢？容易，中等，较难，请选择吧！”
乔安歌被陈林刚那句话打击了一天，实在不想自己也当自己是个废物，于是咬咬牙：“中等吧。”
小熊：“好嘞！请听题！”
“A、B、C、D四人分别到甲、乙、丙、丁四个单位的一个单位去办事。已知甲单位星期一不接待，乙单位星期三不接待，丙单位星期四不接待，丁单位星期二、四、六接待，星期日四个单位都不办公。一天，他们议论起哪天去办事，
A说：“你们可别像我前天那样，在人家不接待的日子去。”
B说：“我今天必须去，明天人家就不接待了。”
C说：“我和B正相反，今天不能去，明天去。”
D说：“我从今天起，连着四天哪天去都行。”
小熊说到这里晃了晃，对着已经呆滞的乔安歌眨了眨眼睛，抛出了最后的炸弹：
“请问小姐姐，这一天是星期几呀？”
乔安歌：“……靠！！！”
小熊：“回答错误！嘻嘻！”
乔安歌原地愣了三秒，气的“嗷”地一声大叫，抬脚就要踹。
“哎！安歌你冷静！”还在忙着百度的程芮夕见状赶紧放下手机上前一步拦住暴躁的室友，“你急什么呀！这就是道逻辑分析题！查一查就知道了嘛！”
乔安歌不知道哪里来的怒火，只觉得连带着胸腔跟着发痛。小熊还在笑嘻嘻的看着她，似乎是在嘲笑她的愚蠢。
酒吧很安静，隔着防窥膜像是两个世界。但乔安歌总觉得，里面的看客已经透过玻璃窗看到了一切，搞不好此刻正在嘲笑门外这个答不上问题的自己。
无数压力潮水一样涌上来，明知道这道题其实也不难，明知道即使难也可以求助一下网络。可它似乎真的成为了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毫无征兆的轰然在心上砸出一个深坑。
可能她乔安歌，就是个办不好公众号，也答不上问题的废物。
她真的真的，没用极了。
一阵风吹过来，本该是秋日里最舒适的温度，却像利刃划破眼角，逼得眼泪不得不滚落。
于是，乔安歌就这样被程芮夕抱着，放声大哭起来。
酒吧里。
人不多，三三两两窝在自己的座位上，但和往常不同，并没有谈天说地，反而是借助酒吧，把视线藏起来，偷偷看向一个方向。
那里有两个男生，一个在吧台内调酒，一个低垂着头坐着，两人这样相视无言，只有冰块在薄薄的玻璃杯壁上撞击的声音，一声一声清脆却枯燥，持续了好一会儿。
“好了。”调酒的人终于停下动作，把杯子推过去，“特调的，没酒精。”
顾野接过饮料，低头喝了一口，若有所思偏过头，朝着窗外看。
调酒的人也跟着往外看，看了一会就笑了起来。
“怎么，认识？”
“不认识。”顾野不动声色收回目光。
“……啧，”那人又看了一会儿，“怎么哭的这么伤心啊，是不是你出的题太难，把人家难倒了？”
他随即不知道像是想起了什么，抱起胳膊又笑道：“说来也是，你做的这个机器人，难住了多少想来我这酒吧的人。哎，因为这个我可是少赚了不少钱，反正你也考到这来了，是不是应该找你算算账了？”
“池林哥，把终端给我。”
“啊？”这名叫池林的男人一愣，“什么终端？”
“当初给你设计这个机器人的终端控制器，在哪儿。”
池林不明所以：“在游戏室里面那个屋子，怎么了？”
顾野跳下吧椅：“是有点难，我去改改。”
乔安歌哭得累了，抱着胳膊往酒吧门口一坐，任凭风吹着，却是懒得走了。
程芮夕劝了半天无效，心中清楚这件事对她的打击，索性也跟着一屁股坐下来。想开口却也再没什么安慰的词儿了。
俩人就这么安静地坐了一会儿，乔安歌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她抽了抽鼻子，深吸了一口气。
“芮夕，我想再去跟老林谈谈，他不能就这么放弃我的心血。”
她边说边转过头看向程芮夕。
程芮夕一愣。
她不是没见过这种状态下的乔安歌——像一块海绵，纵然会被生活的海啸吸饱沉重的水份，但仍然能用心里强大的热量烘干复原——这是属于乔安歌的乐观，她原本以为这次不会再见到了。
但此刻，乔安歌望向她的瞳孔亮晶晶的，路灯在瞳孔里落了一圈若有似无的光，说是伤心后未干的眼泪也行，但程芮夕更愿意相信，这是她同窗三年的好姐妹准备重整旗鼓的光。
于是程芮夕跳起来，轻快地拍了乔安歌的肩膀一下。
“谈！谈他丫的！”
乔安歌倒也不是不倒翁，锤倒了还能迅速复原，但相较刚才确实冷静了不少。心情的恢复令她对去酒吧这件事没了那么大兴趣，方才被熊“打击”的情绪自然也消失了大半。她想，反正题这么复杂，答不上的一定不只她一个，不去就不去，默默祝它倒闭。
乔安歌连安慰带念叨，心情好转不少，正准备拉着程芮夕回宿舍，身后那只一直没吭声的熊突然冷不丁开口道：
“小姐姐们！人生就是要不断挑战！要不要再试一次呀？”
“乔安歌，你怎么回事。”他单刀直入，毫不留情直奔主题。
乔安歌还没从刚才的事情中回过神来，没想到老陈的电话追的这么紧，现在被这么一问，立时有点不知所措。
“我……”她支吾了半天，还是只说了一个“我”字就沉默了。
电话那头半晌没说话，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直到听筒里传来一声叹息。
“安歌，我们的合作就在这个月底终止吧。”
“陈总……”乔安歌一怔，可还没等想好说些什么，电话那头再次传来声音。
即使隔着空气中的电波，她仍然透过听筒，感受到了对方的不解和失望。
而那听起来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像是一块巨石压下来，封住了她的神经，也令她失去了开口的最后勇气。
陈林刚说：“你借此机会好好想想，自己的性格，到底适不适合做这行吧。”
傍晚，程芮夕站在酒吧门口，轻声嘟囔了一句。
“你不是从不来酒吧吗？”
她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回应，下意识偏过头。
乔安歌站在酒吧门口，仰着头往里看，秋日的晚霞剩最后一点余晕，颇有些凄凉的落在她的瞳孔里，晕开一片不怎么好看的红色，以至于整个眼底都看起来红了一大圈，像是哭过似的。
她没回答程芮夕的问题，只是怔怔往前看着，又好像什么都没看。
程芮夕叹了口气。
这家酒吧坐落在学校附近的小吃街上，是毕业多年的一名设计系学长开的。酒吧很独特，虽然是落地窗，但因为贴满了防窥膜，以至于完全无法从外面看到里面的模样。不仅如此，酒吧不针对本校学生以外的人开放，可即使是本校学生，也需要经过门口一只人工AI熊的考验。每一个想要光顾酒吧的人，都需要跟它进行对话才能取得入场资格，有时候问题答错了，还会被这只熊无情的拒之门外。人们熙来攘往，季节更迭换代，只有这间酒吧，无论白天黑夜，都静静伫立在这里，远远看过去，怎么看怎么像藏在闹市中一座孤独的岛。
从前乔安歌吐槽过，说条条框框这么多，这么做生意准赔。但很不幸，她一句也没言中。
自酒吧开业以来，每个去过的人都成了回头客，到后来，门口那只熊的题库开始被高价贩卖，而酒吧甚至需要预约才能取得一个小小的位置。或许人们总是对未知充满好奇，又或许，那里面真的藏着浪漫的秘密。
无论如何，不喜欢喝酒，也信誓旦旦绝不会来酒吧的乔安歌，就这么站在这间酒吧的门口，正在和那只粉色的AI熊面面相觑。
傍晚的最后一点余温也随着天色消失不见，酒吧里的灯光被贴了防窥膜的窗子挡的严实，天气转凉，许多人窝在宿舍不愿出门，因此行人寥寥，竟只剩路灯和那只熊，不知怎么平白生出一份凄凄惨惨戚戚来。
乔安歌缩了缩脖子，像做了个什么大决定似的，上前一步按亮了小熊的手。“开始吧。”
小熊晃了晃：“请问小姐姐想挑战什么难度的题目呢？容易，中等，较难，请选择吧！”
乔安歌被陈林刚那句话打击了一天，实在不想自己也当自己是个废物，于是咬咬牙：“中等吧。”
小熊：“好嘞！请听题！”
“A、B、C、D四人分别到甲、乙、丙、丁四个单位的一个单位去办事。已知甲单位星期一不接待，乙单位星期三不接待，丙单位星期四不接待，丁单位星期二、四、六接待，星期日四个单位都不办公。一天，他们议论起哪天去办事，
A说：“你们可别像我前天那样，在人家不接待的日子去。”
B说：“我今天必须去，明天人家就不接待了。”
C说：“我和B正相反，今天不能去，明天去。”
D说：“我从今天起，连着四天哪天去都行。”
小熊说到这里晃了晃，对着已经呆滞的乔安歌眨了眨眼睛，抛出了最后的炸弹：
“请问小姐姐，这一天是星期几呀？”
乔安歌：“……靠！！！”
小熊：“回答错误！嘻嘻！”
乔安歌原地愣了三秒，气的“嗷”地一声大叫，抬脚就要踹。
“哎！安歌你冷静！”还在忙着百度的程芮夕见状赶紧放下手机上前一步拦住暴躁的室友，“你急什么呀！这就是道逻辑分析题！查一查就知道了嘛！”
乔安歌不知道哪里来的怒火，只觉得连带着胸腔跟着发痛。小熊还在笑嘻嘻的看着她，似乎是在嘲笑她的愚蠢。
酒吧很安静，隔着防窥膜像是两个世界。但乔安歌总觉得，里面的看客已经透过玻璃窗看到了一切，搞不好此刻正在嘲笑门外这个答不上问题的自己。
无数压力潮水一样涌上来，明知道这道题其实也不难，明知道即使难也可以求助一下网络。可它似乎真的成为了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毫无征兆的轰然在心上砸出一个深坑。
可能她乔安歌，就是个办不好公众号，也答不上问题的废物。
她真的真的，没用极了。
一阵风吹过来，本该是秋日里最舒适的温度，却像利刃划破眼角，逼得眼泪不得不滚落。
于是，乔安歌就这样被程芮夕抱着，放声大哭起来。
酒吧里。
人不多，三三两两窝在自己的座位上，但和往常不同，并没有谈天说地，反而是借助酒吧，把视线藏起来，偷偷看向一个方向。
那里有两个男生，一个在吧台内调酒，一个低垂着头坐着，两人这样相视无言，只有冰块在薄薄的玻璃杯壁上撞击的声音，一声一声清脆却枯燥，持续了好一会儿。
“好了。”调酒的人终于停下动作，把杯子推过去，“特调的，没酒精。”
顾野接过饮料，低头喝了一口，若有所思偏过头，朝着窗外看。
调酒的人也跟着往外看，看了一会就笑了起来。
“怎么，认识？”
“不认识。”顾野不动声色收回目光。
“……啧，”那人又看了一会儿，“怎么哭的这么伤心啊，是不是你出的题太难，把人家难倒了？”
他随即不知道像是想起了什么，抱起胳膊又笑道：“说来也是，你做的这个机器人，难住了多少想来我这酒吧的人。哎，因为这个我可是少赚了不少钱，反正你也考到这来了，是不是应该找你算算账了？”
“池林哥，把终端给我。”
“啊？”这名叫池林的男人一愣，“什么终端？”
“当初给你设计这个机器人的终端控制器，在哪儿。”
池林不明所以：“在游戏室里面那个屋子，怎么了？”
顾野跳下吧椅：“是有点难，我去改改。”
乔安歌哭得累了，抱着胳膊往酒吧门口一坐，任凭风吹着，却是懒得走了。
程芮夕劝了半天无效，心中清楚这件事对她的打击，索性也跟着一屁股坐下来。想开口却也再没什么安慰的词儿了。
俩人就这么安静地坐了一会儿，乔安歌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她抽了抽鼻子，深吸了一口气。
“芮夕，我想再去跟老林谈谈，他不能就这么放弃我的心血。”
她边说边转过头看向程芮夕。
程芮夕一愣。
她不是没见过这种状态下的乔安歌——像一块海绵，纵然会被生活的海啸吸饱沉重的水份，但仍然能用心里强大的热量烘干复原——这是属于乔安歌的乐观，她原本以为这次不会再见到了。
但此刻，乔安歌望向她的瞳孔亮晶晶的，路灯在瞳孔里落了一圈若有似无的光，说是伤心后未干的眼泪也行，但程芮夕更愿意相信，这是她同窗三年的好姐妹准备重整旗鼓的光。
于是程芮夕跳起来，轻快地拍了乔安歌的肩膀一下。
“谈！谈他丫的！”
乔安歌倒也不是不倒翁，锤倒了还能迅速复原，但相较刚才确实冷静了不少。心情的恢复令她对去酒吧这件事没了那么大兴趣，方才被熊“打击”的情绪自然也消失了大半。她想，反正题这么复杂，答不上的一定不只她一个，不去就不去，默默祝它倒闭。
乔安歌连安慰带念叨，心情好转不少，正准备拉着程芮夕回宿舍，身后那只一直没吭声的熊突然冷不丁开口道：
“小姐姐们！人生就是要不断挑战！要不要再试一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