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遇 07
乔安歌回到学校也才不过九点半，刚开学课程少，许多学生还没起床，早餐店的营业时间也随之延迟了不少。
她习惯性拐到一家店，那家店的老板已经认得她，只问了一句“老样子？”，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便手脚麻利地做了一份香气四溢的套餐递给她。
乔安歌接过早餐，朝着艺术楼走去。陆屹深最近在忙毕业设计，每天都会在那里。
但没等她走到门口，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
乔安歌抬头，不由得一愣，“学长？”
“学妹早，”陆屹深点头，随后看到她手中的袋子，“又给我买早餐了吗？”他说完笑着低头掏手机，“多少钱？”
乔安歌吓了一跳，脸上腾起两团火：“不……不要钱学长。”
但陆屹深还是笑：“不行，怎么能不要钱呢，之前帮我买的那段时间，因为忙毕业设计，一直没顾上跟你说清楚，”他说着，发了一个红包，“早餐的次数我大概记得，我给你多转点吧，真的很抱歉，希望你不要介意。”
乔安歌的手机传来一声清脆的“滴”声，是熟悉的微信收款到账的声音。她的心随着这一声惊跳着，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在大二的尾巴尖上，后知后觉因为一次采访认识陆屹深。她记不得陷入爱情的过程，但总能想起采访时他那双专注而明亮的双眼，以及微微上翘的温柔嘴角，以至于那次采访后期剪得她又是心悸又是甜蜜。
乔安歌不是什么热情似火的人，但也绝不是害羞内向的淑女。她笨拙地用老套的方式，试图拉近两人的距离——比如得知他最近因为毕业论文忙的焦头烂额，便想着主动帮他买买早餐。程芮夕说，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这话虽然俗套，可每次陆屹深笑着收下的时候，乔安歌都美滋滋地觉得，说这话的人，应该名垂青史，被载入史册。
陆屹深从来没给过她钱，乔安歌也从来没要过。程芮夕为此骂过他几次，说他是“吃软饭”的男人，但乔安歌不同意。
她觉得这是陆屹深对她没有见外的证明。
“你看，如果只收一次，那估计是不好意思，但是他每次都收啊，显然是因为跟我熟了才会这样好不好。”
她曾这样对程芮夕辩解。
直到刚才，这一声清脆的“滴”音，如一把尖锐的刀，扎在乔安歌的心上，令她痛着清醒过来。
回忆里，她迟钝而晚来的追逐，虽然没被眼前的男人正式拒绝过，可似乎，两人也从未靠近过。
乔安歌低着头，手里的手机好像什么烫手的山芋，令她手心都沁出了汗。
正在她尴尬着不知进退的时候，陆屹深的手机突然响了。
“喂？”
他接起电话，没多久笑容消失在脸上。
“你说什么？？程奶奶住院了？？？”
————
乔安歌心乱如麻，正准备慌乱地告别。没想到下一秒，陆屹深却面露难色地说，“安歌，你能不能陪我去一趟医院。”
“程奶奶的家人离得比较远，赶过来还需要些时间。我一个男人不太方便……”他抱歉地看着她，“可能要麻烦你了。”
她敌不过陆屹深那双诚恳请求的眼睛，只好低下头，轻声说，“好。”
“太好了。”陆屹深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你可帮了我大忙了，等忙完，我会好好谢谢你的。”
接下来的时间，乔安歌没吭声，沉默地跟在陆屹深身后。太阳已经攀到天空的半角，日光把他高大颀长的身影投射在她的身上。她被影子笼罩着，说不上温暖还是冰凉。
出租车到了，陆屹深自然地绕过来给她开车门，甚至还用手为她挡了一下，乔安歌在这样若有似无的温暖里更觉得酸涩，索性低下头快速钻进车里。
陆屹深见眼前的小姑娘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甚至像个小仓鼠一样滚进了座位里，觉得有些好笑。但眼下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他随即迅速坐到副驾驶，这次一扫方才的温柔，语速急促地说道：“麻烦了师傅，市二院，需要快一点。”
车子开到最高限速，在二环路上疾驰。风把窗户拍打的呜呜作响，陆屹深担心乔安歌吃不消，正准备回过头关切地询问几句，回头却见乔安歌正在望着窗外出神。
周围的景色都在倒退，被车速拉出一道又一道模糊的彩色，像是泼了墨的水彩画。女孩的脸被日光渡上一层绒边，在画的中央看起来安静又美好。
他才发现从前的自己太忙了，忙的似乎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个时不时会在自己的工作室放上一份早餐的学妹。
他甚至从来没有好好看过她的样子。
现在，陆屹深发现，他好像已经不能再像从前一样忽视她了。就像是城市中每天疾驰而过的风景，也总有那么一个瞬间，会毫无征兆在心里烙下一个印痕。
————
乔安歌本能地不太喜欢医院，这栋白色的建筑里，多数盛满的都是人世间悲苦的故事。人们在消毒水和防腐剂的味道里脚步匆匆，穿过门诊、药房、住院部，留下一个又一个不那么美好的回忆。
程奶奶的病房在五楼，但电梯口人满为患。陆屹深有些为难地看了乔安歌一眼。
“奶奶在505号房，你在这里等电梯，我走楼梯上去。”他说着指了指安全出口，露出一丝抱歉的笑容，“这样比较快。”
“没事，我跟你一起走吧。”
“也好，不过你可以慢慢走。”陆屹深没再坚持，说完便朝着安全出口走去。
他腿长，步子迈得大，乔安歌果然有些跟不上。两人之间渐渐拉开距离，到最后连陆屹深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空间的拉开让她渐渐清醒了些，隐忍的沮丧和心酸一并涌上来。她在短暂的相处中更加迷恋陆屹深的温柔，可又不得不提醒自己认清他不喜欢自己的现实。心里像是悬着一根针，在呼吸之间不断扎向自己，让她煎熬极了。
她在这样的心乱如麻中不知不觉走到505号房，推开门，陆屹深已经坐在床边，正握着奶奶的手不知在说什么。
程奶奶看起来情绪很激动，拉着陆屹深一会儿哭，一会儿叹气，陆屹深耐心地听着，不断伸手替奶奶将被眼泪粘在脸上的白发轻轻抚到耳后去。
乔安歌不敢靠近，站在一旁，隐隐约约听到了几句“我的事情不着急”“奶奶，您别考虑我”“坏了我们再想办法”之类的话。但她反复在心里排列了几次，并没有办法串联成逻辑完整的对话。
又这么过了一会儿，程奶奶终于睡着了。
陆屹深这才起身，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回头发现乔安歌正愣愣站在一旁。
“怎么不坐？”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站这么久不累吗？”
“我没事，那个，程奶奶她……”
“嘘。”陆屹深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随即回头看了看程奶奶，见她似乎没被吵醒，这才不动声色指了指门，“出去说。”
她习惯性拐到一家店，那家店的老板已经认得她，只问了一句“老样子？”，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便手脚麻利地做了一份香气四溢的套餐递给她。
乔安歌接过早餐，朝着艺术楼走去。陆屹深最近在忙毕业设计，每天都会在那里。
但没等她走到门口，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
乔安歌抬头，不由得一愣，“学长？”
“学妹早，”陆屹深点头，随后看到她手中的袋子，“又给我买早餐了吗？”他说完笑着低头掏手机，“多少钱？”
乔安歌吓了一跳，脸上腾起两团火：“不……不要钱学长。”
但陆屹深还是笑：“不行，怎么能不要钱呢，之前帮我买的那段时间，因为忙毕业设计，一直没顾上跟你说清楚，”他说着，发了一个红包，“早餐的次数我大概记得，我给你多转点吧，真的很抱歉，希望你不要介意。”
乔安歌的手机传来一声清脆的“滴”声，是熟悉的微信收款到账的声音。她的心随着这一声惊跳着，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在大二的尾巴尖上，后知后觉因为一次采访认识陆屹深。她记不得陷入爱情的过程，但总能想起采访时他那双专注而明亮的双眼，以及微微上翘的温柔嘴角，以至于那次采访后期剪得她又是心悸又是甜蜜。
乔安歌不是什么热情似火的人，但也绝不是害羞内向的淑女。她笨拙地用老套的方式，试图拉近两人的距离——比如得知他最近因为毕业论文忙的焦头烂额，便想着主动帮他买买早餐。程芮夕说，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这话虽然俗套，可每次陆屹深笑着收下的时候，乔安歌都美滋滋地觉得，说这话的人，应该名垂青史，被载入史册。
陆屹深从来没给过她钱，乔安歌也从来没要过。程芮夕为此骂过他几次，说他是“吃软饭”的男人，但乔安歌不同意。
她觉得这是陆屹深对她没有见外的证明。
“你看，如果只收一次，那估计是不好意思，但是他每次都收啊，显然是因为跟我熟了才会这样好不好。”
她曾这样对程芮夕辩解。
直到刚才，这一声清脆的“滴”音，如一把尖锐的刀，扎在乔安歌的心上，令她痛着清醒过来。
回忆里，她迟钝而晚来的追逐，虽然没被眼前的男人正式拒绝过，可似乎，两人也从未靠近过。
乔安歌低着头，手里的手机好像什么烫手的山芋，令她手心都沁出了汗。
正在她尴尬着不知进退的时候，陆屹深的手机突然响了。
“喂？”
他接起电话，没多久笑容消失在脸上。
“你说什么？？程奶奶住院了？？？”
————
乔安歌心乱如麻，正准备慌乱地告别。没想到下一秒，陆屹深却面露难色地说，“安歌，你能不能陪我去一趟医院。”
“程奶奶的家人离得比较远，赶过来还需要些时间。我一个男人不太方便……”他抱歉地看着她，“可能要麻烦你了。”
她敌不过陆屹深那双诚恳请求的眼睛，只好低下头，轻声说，“好。”
“太好了。”陆屹深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你可帮了我大忙了，等忙完，我会好好谢谢你的。”
接下来的时间，乔安歌没吭声，沉默地跟在陆屹深身后。太阳已经攀到天空的半角，日光把他高大颀长的身影投射在她的身上。她被影子笼罩着，说不上温暖还是冰凉。
出租车到了，陆屹深自然地绕过来给她开车门，甚至还用手为她挡了一下，乔安歌在这样若有似无的温暖里更觉得酸涩，索性低下头快速钻进车里。
陆屹深见眼前的小姑娘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甚至像个小仓鼠一样滚进了座位里，觉得有些好笑。但眼下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他随即迅速坐到副驾驶，这次一扫方才的温柔，语速急促地说道：“麻烦了师傅，市二院，需要快一点。”
车子开到最高限速，在二环路上疾驰。风把窗户拍打的呜呜作响，陆屹深担心乔安歌吃不消，正准备回过头关切地询问几句，回头却见乔安歌正在望着窗外出神。
周围的景色都在倒退，被车速拉出一道又一道模糊的彩色，像是泼了墨的水彩画。女孩的脸被日光渡上一层绒边，在画的中央看起来安静又美好。
他才发现从前的自己太忙了，忙的似乎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个时不时会在自己的工作室放上一份早餐的学妹。
他甚至从来没有好好看过她的样子。
现在，陆屹深发现，他好像已经不能再像从前一样忽视她了。就像是城市中每天疾驰而过的风景，也总有那么一个瞬间，会毫无征兆在心里烙下一个印痕。
————
乔安歌本能地不太喜欢医院，这栋白色的建筑里，多数盛满的都是人世间悲苦的故事。人们在消毒水和防腐剂的味道里脚步匆匆，穿过门诊、药房、住院部，留下一个又一个不那么美好的回忆。
程奶奶的病房在五楼，但电梯口人满为患。陆屹深有些为难地看了乔安歌一眼。
“奶奶在505号房，你在这里等电梯，我走楼梯上去。”他说着指了指安全出口，露出一丝抱歉的笑容，“这样比较快。”
“没事，我跟你一起走吧。”
“也好，不过你可以慢慢走。”陆屹深没再坚持，说完便朝着安全出口走去。
他腿长，步子迈得大，乔安歌果然有些跟不上。两人之间渐渐拉开距离，到最后连陆屹深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空间的拉开让她渐渐清醒了些，隐忍的沮丧和心酸一并涌上来。她在短暂的相处中更加迷恋陆屹深的温柔，可又不得不提醒自己认清他不喜欢自己的现实。心里像是悬着一根针，在呼吸之间不断扎向自己，让她煎熬极了。
她在这样的心乱如麻中不知不觉走到505号房，推开门，陆屹深已经坐在床边，正握着奶奶的手不知在说什么。
程奶奶看起来情绪很激动，拉着陆屹深一会儿哭，一会儿叹气，陆屹深耐心地听着，不断伸手替奶奶将被眼泪粘在脸上的白发轻轻抚到耳后去。
乔安歌不敢靠近，站在一旁，隐隐约约听到了几句“我的事情不着急”“奶奶，您别考虑我”“坏了我们再想办法”之类的话。但她反复在心里排列了几次，并没有办法串联成逻辑完整的对话。
又这么过了一会儿，程奶奶终于睡着了。
陆屹深这才起身，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回头发现乔安歌正愣愣站在一旁。
“怎么不坐？”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站这么久不累吗？”
“我没事，那个，程奶奶她……”
“嘘。”陆屹深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随即回头看了看程奶奶，见她似乎没被吵醒，这才不动声色指了指门，“出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