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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乘风御剑
    向远四处打听,广常山上下全然没有半点有个关凤凰的消息。难道她真不是广常山的?那她到底是在哪里修行呢?他还一直想找到她,向她道歉呢。

    向远不知道凤凰掀开笠帽后是长什么样子,听声音……有点特色,可是不论他怎么把满山弟子的声音都听遍了,都没找到记忆中那熟悉的音色。倒是,玉槿微的声音、身形和凤凰有些接近,但显然她们并不是同一人——玉槿微冷漠高傲,凤凰却是平和随意,肯主动接近他;玉槿微才刚来,凤凰却……

    向远不知道上哪找那个人,在他垂头丧气时,不远处一棵树上不为人晓的隐蔽地方,一个女子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还有另一个声音伴随。

    “哥哥,我没想到,他问遍了整座山。

    “可怜可怜,不过你当初也没说你在广常山啊。”

    “我现在就在广常山。”

    “唉,有些人苦苦追寻着幸福,却不知道幸福就在身边。”

    三周过去,捷师兄命各小组下山采集材料,作为历练。因为是历练,大家不必穿校服,打扮得像普通人一样就行了,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使用法术,但途中无人注意时暂可御剑而行。每人都发到一把木剑,各个小组派出一人去捷师兄那拿一袋锦囊,锦囊里藏着一张纸,纸上写着需要备齐的材料。每组要备的东西都不一样,故作弊不得。

    经过上次一事,向远对玉槿微的好感度上升了一点,知道此人不简单,更是心里有一份佩服压底,有她在,自己也有一份照应。

    他拿了锦囊,打开,却是一些中草药名。

    时辰到,大家下山。一些弟子学有所成,御剑之术虽不精,但也可以飞着下山了。这令其他还算笨鸟级别的弟子们羡慕不已。不出向远的所料,玉槿微也御剑。与之相比,自己的两条腿肯定落后许多。

    “上来。”冷冰冰的声音。

    “啊?”向远一愣。

    玉槿微冷冷瞟了他一眼:“你走到山下再去集市天都黑了。”

    “集市?不是去采药吗?”向远问。

    “草药药铺多着,直接买来不就行了,哪用得着亲自动手!而且你又认得出谁是谁,估计连白芨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玉槿微不屑道。

    “对哦!”还可以偷懒,向远暗喜,但马上又犯愁,“可是……药铺里的草药差不多是干的,新鲜的没多少吧?”

    玉槿微不耐烦道:“纸上只说要采草药,又没说是要干的还是新鲜的!”

    向远冒汗:“好像是哦,可是……”太强词夺理了吧?

    “况且有些草药这季节能找不找得到都不知道。”

    一席话说得向远意志动摇了,他点头:“好。”

    木剑停在他身前,玉槿微抱胸,后面留了点位子给他。御剑是比走路轻松。向远笑了笑:“男女授受不亲,我们两个共御一把剑,不太合适吧?”向远的意思是请玉槿微教教他怎么御剑,先学个一两手。现在其他弟子都走光了,就剩他们。

    玉槿微冷哼一声,跳下剑,“你上来。”

    向远以为玉槿微要教他,大喜,说:“我用自己的剑就行。”

    玉槿微却不耐烦:“叫你上来就上来。”

    向远恐惹她不高兴,只好站上她的剑。玉槿微手一指,木剑载着向远凌空升天。

    “啊——”向远扑腾着双臂,有些支撑不住。他一个重心不稳,竟摔了下来。他吓得眼睛一闭,以为玩完了,却有一只手及时提住了他的衣角。他睁眼一看,正是面无表情的玉槿微。她把他扶上剑,身子横空。

    “你……”向远惊诧道。

    淡紫色的长裙,腾跃飞在空中,犹如天女下凡,亭亭玉立,倾倒众生。  

    玉槿微轻描淡写道:“御风。”  

    她竟然已经会御风了?那腾云驾雾应该更不在话下!向远惊得好半天才开口:“你怎么学得这么快?”捷师兄只教了御剑。

    “我很早以前就会了。”玉槿微不在意地说。她和站在剑上的向远一起飞着。

    “你出身修仙世家吗?以前我见过你,你会斩妖除魔,好厉害的。”向远说。

    “我不是。”她说。

    向远知道她在回答刚才的问题,听了一怔,尴尬的笑笑:“啊,你是在做好事。”

    玉槿微没有否认。

    “你是仙家的吧?一看就知道筋骨奇佳,从小练过法术。”向远装作欣赏道。

    “我不是。”她又说。

    向远一怔,陪笑道:“哦,不是就不是,你这样小小年纪就法力高强的……很少,将来肯定有出息。”

    玉槿微静默片刻,问:“你带钱了吗?”

    向远又是一怔,袖子里摸出些银两:“带了。”哪有出门不带钱的。

    玉槿微笑笑,不再多言。

    发现她还是很好亲近的,向远暗暗自喜,开始有话没话的找话题:“玉槿微。”

    “嗯?”

    “你为什么来广常山修仙啊?”

    玉槿微眉毛一敛,模糊地说了句什么,向远没听见,还想细问,谁知玉槿微忽然将他一推,向远毫无防备,惊出冷汗,跌了下去。

    “啊——”突然的变故向远还没来得及反应。但是没有粉身碎骨的声音,他的衣角被一根树枝勾着,整个人吊在上面,显得很狼狈。

    有谁可以告诉他,发生什么事了吗?

    树枝应声而断,向远落了个四脚朝天的姿势。轻轻的落地声过后,向远稍抬头,瞥见树旁的一抹淡紫色裙角,心里气愤,爬起骂道:“你干嘛?!”

    玉槿微倚剑,懒散道:“你看上面。”

    向远望头顶,晴空万里的一片天何时聚了一圈乌云,他惊道:“要下雨了?”

    “是魔兵。”玉槿微没有嘲笑他,面情严肃地望着那儿。

    “魔兵?来这么做什么。”向远皱眉道。

    玉槿微若有所思,说:“先去买药吧。”

    她的视线转到旁边那潺潺的小溪,似是想起了什么:“我记得纸上写了要五块颜色不一的鹅卵石。”

    “好像吧……”向远含糊道。

    “那我们趁便采几个吧。”

    向远颔首。

    仙门没有太过封建的男女礼节。向远脱了鞋袜,卷起裤管,下溪撩水:“你快来,这儿有好多鱼哦。哎呀,它碰到我的脚了。”

    一条胖嘟嘟的小鱼灵活的游过向远的脚边,向远扑手就去抓,弄开了一大片水花,这些鱼滑滑,怎么也抓不牢。

    玉槿微道:“那叫珍珠鱼,月圆时吐出的泡泡会变成珍珠,但脑袋笨笨的。就因为它突出的珍珠值钱,引来了很多人的捕杀,早就很稀有了,没想到这里会有这么多。”她下手伸入水中,又收了回来,摇头道:“已经吐不出珍珠了。”

    向远一条也抓不着,又看中了另一条,伸手抓去,水花溅了四周,手里还是空空的:“哪里笨了,这些家伙不是都很灵活的吗。”

    玉槿微道:“那只能说你笨了。”

    向远不服气的翻白眼:“有本事你来!”

    玉槿微没有说话,可右手从左袖里取出一小块糕点,捻碎了撒在水上,引来不少摆尾的珍珠鱼。玉槿微眼疾手快,当下捡起地上的一小截树枝,就着尖头刺向一条珍珠鱼。鱼鳞裂开,皮肉被刺穿,鲜血在鱼身被树枝提起的那一刻汩汩流淌下来,一滴一滴落入水中,慢慢漫延开来,其它珍珠鱼尚未反应过来,早被一张弥天大网给盖住。

    “你……”向远瞠目结舌,脸色异常难看,“你怎么能这样!”他只是想抓条小鱼玩玩,累了就放回去,没成想玉槿微竟这等手毒,把一窝珍珠鱼一网打尽。

    玉槿微一甩手,网消失了,原来只是幻象。那些珍珠鱼却急着四处逃窜,左右一段时间是不会回来了。

    玉槿微右手握着的一截树枝还插着一条断了气的珍珠鱼:“你不是要玩吗?”

    向远听着来气,却还是回答她:“你把它弄死了还怎么玩!”

    玉槿微不发一言,拔开树枝,一只手在鱼身上抚摸了几下,金光闪过,玉槿微将鱼抛出去:“接着!”鱼摔在向远的脸上,摇摆着鱼尾,掉入溪涧里,沉入水中,快速游走。

    向远拿袖子擦擦脸,盯着玉槿微,咬牙切齿道:“你……”

    玉槿微捡起小溪旁的鹅卵石,向远的话直噎在肚里。

    收集齐鹅卵石,二人来到了集市,这儿热闹非凡。向远兴奋地指道:“那个王大麻的蟑螂饼最好吃了,我经常叫我仆人来他那买。”

    玉槿微神情淡漠:“你要吃自己去买。”

    向远摸摸脑袋:“那哪成,我们还是先买药吧,如果银两有多的就买来,你要是吃了,肯定还想吃。”

    玉槿微瞅着向远不语。

    “玉槿微,你知道老婆饼吗?”向远对她笑道。

    玉槿微摇头。

    向远哈哈笑道:“老婆饼,是王大伯为纪念他早逝的老婆做的,生意很兴隆呢,你要不要尝尝?”

    玉槿微摇摇头。

    “那里就是药铺了。”走了几步,向远指道。

    玉槿微扭过头:“你去买吧,我到别处逛逛。”

    向远只当她无聊:“那我们在哪集合?”

    玉槿微想了想,指着远处的那棵树:“你摔下来那里。”

    向远的脸色不太好看,但玉槿微已经走了。

    向远叹口气,闷闷地走进药铺。

    而玉槿微在街上漫无目的地乱逛,不知走了多久,又回到原地,打算在老地方等向远。

    天空异常黑下来,乌云密闭,有人说要下雨,大家都急急忙忙挡着头往家跑,风尤其大,许多店铺关了门。

    玉槿微察觉有异,天色一下子就这么暗了,跟被泼了墨似的。树下并没有向远,买草药不用这么久的,这会子应该早到了。

    她思量了会儿,并指按于印堂,施展法术定位向远,有了!在一片树林,他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转。怎么去了那里?玉槿微皱紧眉头,运用传送之术来到了他的身边。

    玉槿微匆匆走向向远,张口欲言,前方忽刮来一阵阴风,凉飕飕的。玉槿微神色一凛,正好旁边有棵大树能遮掩着她,她借着枝叶间隙窥视,光线很暗,却能辨析出人影。

    一个白衣女子凭空出现,裙角处似有几点艳红。她眼神空洞,面若死灰,且挂着一副阴森森的怪笑,对着向远道:“天色已晚,这位公子孤身一人是要去哪啊?”

    向远吓得后退一步:“你、你是谁?”

    女子笑而不语。

    向远知非良辈,指着颤抖的手哆嗦道:“你……”

    玉槿微神色暗了暗,先看好戏再说。

    向远拔出木剑劈头就砍。虽然是木头做的,但好歹是捷师兄发的,眼下只有这兵器,死马当活马医,自己会点儿微末法术,能用点是一点。

    哪知女子伸出只手把脸一抹,眼角顿时开裂,鲜血淋漓,口内吐出七寸长舌,咶咶叫几声,身体一化,阴风大起,妖气冲天,将向远困住。向远吓得身冷发竖,两腿发抖,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还死命拿剑乱砍,书到用时方恨少,努力练功少不了,可怜他学的法术派不上基本什么用场,黑雾里飞沙走石,他根本出不去。

    他咬牙,木剑大放白光,浮空旋转。

    成了,向远擦擦汗珠,果然在紧要关头才肯激发潜力啊。

    风散,女子现身,朝向远喷了一口黑气,幸亏木剑的光为向远罩了一道半圆的屏障,黑气过处草木凋零。玉槿微身前的大树渐渐衰败,叶子枯落。她及时设出结界。

    女子从袖里伸出一只白骨爪,托腮打量着向远,异常可怖的声音嘶出:“奴家瞧公子生得俊俏,又独自一人,不如就跟奴家回去作伴吧?”

    向远啐道:“你这个老妖婆,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好重的妖气,他禁不住胆寒。

    女子咯咯笑了:“公子莫要逞强了,你是斗不过奴家的,不如乖乖地束手就擒吧。”

    “做梦!”向远顾不得什么了,猜测女子的大概位置,硬将木剑掷出,凭借自己微弱的内力,将木剑化作一道白金光,欲孤注一掷。哪知抛错了方向,剑插入地,女子在另一边。

    女子诡笑了几声,听的人直毛骨悚然。

    向远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不想这妖物竟这等厉害,自己今日恐怕小命难保了。心中暗道倒霉,急得了不得。

    他绝望地闭上眼,让他们失望了,他真没用。

    女子笑道:“公子随奴家回家吧。”抬爪伸入黑雾里,忽来一道白光,女子惨叫一声,身形霎时灰飞烟灭。

    黑雾散去,一切静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