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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寒尽春意浓
    翌日,雪雨后的晴空带着春色暖日笼罩整个永安都城。一夜之间仿佛隆冬散尽,处处透着生机。

    热闹的街头行人涌动,期间两辆马车缓缓前行。每辆马车前除了有两个赶车的马夫便再无其他人,从外看稀松平常。第二辆马车里武缘百无聊赖,透过纱帘往外瞧着光景。月前自己还是那路边的看客,如今倒是成了这马车里的坐客。

    武缘回身端坐,眼神瞟向旁边那位正襟安坐、闭目养神的农少主。前者叹气,一直想不通,这农怀君去宫中见君主,为何要带上他一个外人?自己消失这几日也不知道严大壮那边如何了?他们会不会去寻自己?

    想到此处武缘终于忍不住道了一句:“君公子,能不能放我走?我并非是个闲人,还有好多事等着我回去做呢!”

    农怀君终于睁开了眼睛,被他那双丹凤眼盯着,武缘总觉自身像被套在一个密不透风的罐子里,有再多的怨气也撒不出来。

    “你还未告诉我,你是谁?”

    “那如何?”武缘对他挑了挑眉。

    “为何出现在君陵山?”

    武缘心中暗暗翻了个白眼儿,闹了半天,这人到现在还没过了这茬儿。好啊,既然对方提了,那他武缘就跟他好好谈上一谈。

    “君公子,这个问题我还真就要好好跟你聊一聊。我本就是君陵山上的守墓人,出现在君陵山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你倒好,不言半字上来就开打。掉入陷阱大半的责任都在你。现在倒来质问我。搞成现在这样天下皆知的境况,怪得了我吗?”

    农怀君低眉沉默,忽而抬头回道:“怪我。”

    嗯?习惯了那些世家子弟皇亲贵胄的冷傲和打死不承认自己有错的厚脸皮行为,农怀君这乍一认错,让武缘甚是不适。不是对农怀君的不适,不适的是自己心中那根深蒂固的成见,在一瞬间出现了裂痕。

    对面前这个俊逸男子,武缘瞬间有了几分意外和探究。这个人并非表面上看到的那般无趣嘛!

    武缘突然凑到对方跟前,眉开眼笑道:“既然君公子知错,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武缘说完转身就要往马车外跳,谁知脚还没迈出半步,身后就被什么给拽住,动弹不得。武缘转身,就见自己的衣摆正攥在农怀君手里。看对方那泰然自若的模样,根本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君公子这是何意?”

    薄唇轻启,吐出二字:“不允!”

    武缘一口气提起来,吼道:“农怀君,别以为你是护国府的少主我就会怕了你。我再问你一遍,放是不放?”

    农怀君眼皮抬了抬,道了一句:“不放。”

    “讨打!”

    武缘挥拳朝着对方面门而去,却被对方一只手轻易拦住。农怀君反手攥住武缘手腕,本想把他拉回来,后者拳头转变成掌,从农怀君手中撸出。只是还未缩回,就被农怀君用他衣摆给缠住。

    武缘反手打去,农怀君神色未有丝毫变动,攥着对方的衣摆往跟前一拽,武缘整个人失去了平衡,直接趴在了农怀君的大腿上。也就在这一霎那,农怀君将武缘的两只手全部反绑在了他的背后。双手在他背上一压,对方直接趴在他腿上起不了身。

    马车里上演着打戏,马车外一片安泰祥和。水爻凑到木炔跟前小声道:“木炔,里面好像在打架。”

    木炔抬手将他的小脑袋拨开,神情淡然道:“你听错了。”

    武缘双手被返捆趴在农怀君大腿上不服气的吼道:“农怀君,你这叫仗势欺人。快放开我,我们再打过。”

    “你打不过我。”

    “放屁……唔唔……”

    武缘不敢置信,这个表面翩翩俊朗之人竟然用帕子堵住了自己的嘴。他武缘要收会之前对此人的评价。这人哪里来的面善,纯属一只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不论武缘如何折腾,始终逃不脱农怀君的束缚。时间一久,武缘没了力气,也懒得再做挣扎,最终竟是趴在对方腿上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可是舒坦,再睁眼时已近晌午。马车里空荡荡的,武缘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件黑色大氅。农怀君不在车中,外面也丝毫没了动静。

    身上没了束缚,武缘挑开车帘跳下马车,发现自己竟是身处在一个偌大的园林中。

    “你醒了!”

    农怀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只见他一身玄衣依坐在凉亭边,眉宇淡然的看向这边。这一幕让武缘恍然间有了一种错觉。周围的一切好似都依附在这个人的一举一动中,一切因他的存在而存在。

    “这是哪里?”武缘匆忙移开目光,对着周围打量。林木众多,清池粼粼,只可惜初春的寒气未消,让这偌大的林园少了几丝生机,多了几分萧瑟。

    “万寿宫。”

    “万寿宫?我们进宫了?”

    “嗯!”对方轻言淡语,武缘却喋喋不休。

    “君公子执意要带我来宫里所为何事?现在总该告诉我了吧?你我之前从未相识,就算现在也熟络不到那种份儿上,你的作为,实在是让我心中有了他想。”武缘心思突转,竟是起了捉弄之意。

    “何想?”

    武缘听了此问心中得意:农怀君能打又如何?这不,说话上还不是上了他的套。看自己怎么恶心死他。

    “你说呢?困着我不放,将我留在身边,你说你是何想?君公子,你要是喜欢我就直说嘛,何必如此遮遮掩掩呢?我这人对感情之事可不论男女。只要对方长得好看,我可都是来者不拒。像君公子这般绝世无双的长相,只要不是傻子,谁又会拒之门外呢?你说是吧,君公子?”武缘挑眉弄姿,竟是伸手挑起了对方下巴。

    “哐啷”只听得身后一声脆响,刚刚走来的木炔被眼前一幕惊出了冷汗,手中端着的果盘掉落地上摔成了数片。

    “何事?”农怀君抬手攥住武缘挑着自己下巴的手,自然而然地将他扯到石椅上坐下。手指轻摁在武缘手腕脉动之处,细细品查脉象。

    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可木炔总感觉自己好像是坏了某人地好事,颤巍巍地回道:“禀少主,君主已经下了朝,此刻正在赶来万寿宫地路上,老太君让属下转告少主,好好收拾一下,一会儿面见君主。”

    这小子来得可真不凑巧,坏了他的好事,自己正玩的兴起呢!武缘腹诽,恨不得将这木炔扔池子里喂鱼。

    这农怀君定力着实不凡,自己都这般挑弄了,对方却神态自若。这让武缘感觉打在了一团棉花上,软绵绵的无痛无痒,很是憋闷。

    似是察觉武缘脉象并无大碍,农怀君这才起身准备回万寿宫中。武缘本不想去,毕竟拜见君主一事与他并无任何关系,于是坐在凉亭未动分毫。

    此时的宫中春寒未尽,许是这个原因,武缘突感寒凉,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正准备寻个暖和去处,转头时正好对上那双深邃凤目。

    “你,你怎么还不走?”

    农怀君不答,转身回到马车里,不多时就见他拿着那件黑色大氅下了车。走到武缘近前,抬手将大氅披在了他身上,并亲自将其锦带系好,边系边道:“这宫中比不得落墨山庄那春意盎然的暖色,多穿些为好!”

    旁边木炔被少主这般举动惊掉了下巴。至于武缘更是神色呆滞,恍恍惚惚,待到醒悟过来时,农怀君早已不知去向。

    凉风瑟瑟,武缘冷不丁又打了个哆嗦。裹着厚重得大氅,他心里有点不得劲,明明不冷的。

    现在身处皇宫,武缘虽性子不拘,却也知分寸,此地并非乱逛之地。闲来无聊,他便想回马车中再睡上一会儿。过了不知多长时间,就在他昏昏欲睡之时,便听到马车外传来说话声。声音莺莺袅袅,似是那宫中的女眷。

    宫中礼数本就繁多,武缘此刻又懒得动弹,于是缩在马车中未出半分动静。本以为那些女眷只是路过此处,谁知说话声越来越大,最后全部汇集在了离马车不远处的凉亭之中。

    “凤仪妹妹今日这身梨花绣裙甚是雅致,只是轻薄了些。这初春凉寒,可别光顾着好看,冻了身子就得不偿失了。”

    “婉容姐姐这话是否偏颇了些。女为悦己者容,在座的各位妹妹,今日有哪个不是为了护国府的少府主精心装扮了一番?姐姐难道不是?不光是我们,就连承欢公主此刻也在万寿宫,目的不也是为了见传闻中的农公子一面?”

    并非武缘故意偷听,只是这些女眷话里话外无外乎就是少府主、农公子,不知怎得让他觉得有些刺耳。

    “听说今日少府主入宫是老太君专门安排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他择选佳偶。”

    “是啊是啊,就连君主都十分重视此事,还嘱咐了各宫娘娘为其挑选尚佳女子。就是不知哪位姑娘有这等福气,成为这护国府的少主夫人。”

    “福气?哼,我们彼此都是熟识的,又何必都在这里装模做样给彼此看?你们有谁敢说,今日来这万寿宫是自愿来的?还不都是迫于父母之命,要给护国府一个面子。”此话一出,马车外竟是沉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