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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名清身入瘴
    积雪铺地,无尽寂寥。一阵风吹起,夹带着雪沫铺天盖地,让人睁不开眼睛。风停,周围渐渐清晰,一瞬间人声喧哗,刚刚的空寂之境早已消失,身边人来人往,热闹的不行。

    “大哥哥……”

    武缘低头,一个五六岁的稚童正拽着自己的衣角仰脸甜笑,那模样让武缘刹那间觉得熟悉无比。

    “大哥哥,跟我去玩儿。”手被稚童拉着,二人穿过人群疾步在街巷之中。

    片刻后,面前出现一个容貌模糊的妇人,稚童早已不知去向。那妇人突然朝他笑,竟喊了一句:“阿缘,到娘这儿来!”

    “娘?”

    武缘神色迷茫,突然一声呵斥耳边惊响:“逆子,你又给我闯祸,你让为父的脸面往哪儿搁?!”

    “阿缘,你站那里干什么?还不快走,书课要迟了,到时我可不会替你跟先生求情。”

    父亲?大哥?武缘在妇人出来那一刻便已茫然无措。此时眼前一切天旋地转,瞬息万变,武缘忍着难受闭上了眼睛……

    农怀君被风雪迷了眼睛,再睁开时,面前的武缘早已不知去向。他四下寻找,却听得身后一人脚步声慢慢靠近。

    “农怀君,你刚刚去哪了,眨眼就不见了,让我好找。”只见武缘一身红衣跑来。

    农怀君眉宇轻皱,势做防御之态:“你是谁?”

    武缘愕然,道:“农怀君,你开什么玩笑呢?刚刚我们还在一起,转眼就不认识我了?”

    “我们何时见过?”农怀君突来一句问话,并未让武缘有所异样,很自然的回答道:“我们第一次见可是在你的落墨山庄呢。你忘了?”

    农怀君展臂挥袖,一条黑色长鞭直奔武缘而去,出手之快毫不留情。只听一声惨叫,“武缘”便被打的身形溃散。

    农怀君转身就走,心中惊疑,刚刚表面上那“武缘”表现得并无疏漏,但却错的离谱。他担心真正武缘此时境况,得尽快找到他才是。

    别处,武缘猛然睁开眼睛,刚刚的一切让他心绪难平。周围又恢复了白雪茫茫的沉寂之城模样。

    “君公子?你在哪儿?君公子……”武缘对着周围大喊,却无人响应。

    忽而一阵脚步声从城内传出。那咯吱咯吱的踩雪声,让他慢慢警惕起来。不多时他就见农怀君从不远处走来。当对方看到他时,竟然停在了三丈之外不再靠前。

    武缘看着他,竟一时辨不清此刻到低是真实还是幻境。片刻,农怀君竟迈步走向武缘。他迈进一步,前者退后一步。两人如此走了几步,相离还是那般的距离。

    “你,是真是假?”

    只听对方冷冷回答:“你我相处这么长时间,我是真是假你难道不清楚吗?你还需要验证一下吗?”

    武缘嘴角挑笑,竟是摇头:“不需要了。”

    只见他话音未落,袖中银丝已出,将那“农怀君”撕成了碎片。

    事后,倒是补充了一句:“他,可没你这般多的废话!”

    武缘自知此时一切皆是幻境,却又不知如何走出这幻境。

    忽而头顶一声炸雷突起,风云变幻。武缘脑袋剧痛,面前情景再次转变,变成一片一望无际的彼岸花海。一条不见清浊的河流从中穿过。那一抹红衣站在河边,赫然是他梦中经常出现的一幕。

    “你到底是谁?”武缘抱头痛声大喊。

    头顶乌云沉重,巨雷乍响,闪电瞬间降临。那抹红衣突然近在咫尺,猛然转过了身,还未待武缘看清他的面容,自己就被对方拉入了怀中。雷电劈下,将两人笼罩其中。

    “是我,别怕!”

    耳边已无雷鸣,安静的能听到心跳声。鼻间触及一股熟悉的体香,那份舒适的温暖包裹武缘全身。他慢慢抬头,那人的容颜映入他眼帘。

    “农……怀君?”

    “是我!”

    武缘心下顿安,忽而又猛然惊醒,急忙从对方怀中挣脱出来,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言语:“我……我刚刚……”

    “是致幻之物,你中招了。”

    武缘面色突变,急忙环顾四周,周围寂静无声,与刚刚进城时并无二般。偌大的一个西城,竟如一座死城般毫无人气儿。

    “哪里来的致幻之物?”

    农怀君径自走到不远处,一手遮住口鼻,将地上的积雪拨开,地下露出丝丝褐色植物。武缘同样掩住口鼻走到跟前端详,一看之下顿然明白了过来。

    “是褐麟苔,”武缘笃定道,“此苔无味,它的苔粉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产生幻觉,很难防范。可是褐麟苔生长环境极为苛刻,生于高山之巅极寒之地,我国境中虽有群山峻岭,却都在温湿之地,更别说这永安西城地处平壤。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武缘回头看了眼农怀君,突然笑问一句:“刚刚君公子可是也中了招?”

    后者不答,转身朝着前方走去。武缘在后面追着:“我就知道你也中招了对不对?你倒是说说看,幻境中你看到了什么?你说话……”

    武缘的嘴巴被突然转身的农怀君捂住,示意他不要作声。同时,一个曼妙女子在不远处出现,朝着二人走来。

    两人无意躲藏,只见那女子走过二人身旁,目无斜视,径直朝着城中走去。

    武缘看着渐渐远去的女子“啧啧”两声道:“这女子定是有问题。”

    农怀君轻轻点了点头。在这偌大城中,独独出现了这么一个女子,而且神情呆滞。怎么看都是有问题的。

    不想武缘却愤忿的来了一句:“大街上站着君公子这么一个貌若仙神的美男子,此女子竟然熟视无睹?若她脑子没问题,那便是个瞎子。你说呢,君公子?”

    农怀君直直地盯着武缘,几秒后竟是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有理。”

    二人深知此次前来西城的目的,于是快步跟上前方女子。女子如一具行尸,步伐僵木,神色呆滞,似是有什么东西牵引着她,一步步踏向未知的前路。

    走了不多时,二人便被女子带到了一片树林中。快走到尽头的时候,女子在树林中突然失去了踪影。而面前却出现了一座墓冢。看似墓冢,却比正常的要大上许多。

    二人踏入其中,里面摆设简洁,一张石桌上摆着几盘祭品,两根燃着的冥烛分别放在两边。

    “这应该是在祭拜什么,而且看上去经常有人来。”武缘走到跟前借着烛光朝着墙上打量。

    “忘却身后尘与名,川中洗尽罪孽清。这是何意?”武缘转头询问农怀君,对方亦是摇头不知。

    “咦,这里还有一本书。”武缘伸手将石桌上的书拿起,书面上有字,武缘轻声读了出来:“《忘川名清录》,这是何书?你可曾听说过?”

    “未曾!”

    武缘刚要翻看,就听见外面传来喧哗声。二人对视一眼匆匆出了石屋。只见外面不知何时竟聚集了众多的人。个个手持棍杖面色不善的盯着二人。

    武缘凑到农怀君耳边小声道:“看来情况不妙,一会儿若是真打起来,我们……”

    “你放心,我护着你。”

    农怀君一本正经的反应让武缘喷笑:“我可没说要打,一会情况不对,我们就跑,听见没有?”

    “为何?”

    “听我的!”

    武缘拍拍农怀君的肩膀往前走了几步。众人虽有怒意却也都不敢上前。其中一人看似是领头者,对着二人怒言道:“你们是何人?为何擅闯圣地?”

    圣地?武缘回头看类一眼身后的石屋心下有了几分猜测。

    “这里可是我们祭拜冥仙的圣地,杂人不可乱闯。只怕会玷污了冥仙。”众人纷纷符合,看似都对这所谓的冥仙深信不疑、崇拜至深。

    武缘突改画风对众人装模做样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冥仙又算的了什么?他能比得上我们的上仙大人吗?”

    “上仙?”众人交头接耳,半信半疑。趁机武缘对着农怀君挤眉弄眼,对方会意,竟使了小手段,让脚边一颗枯草瞬间萌发了绿意。

    此景不仅让众人皆惊,就连武缘也有些不敢置信。加上农怀君长相俊逸,气宇非凡,众人都已信了七八分。

    武缘趁机添油加醋,将农怀君推到了至高的上仙境界。本以为这一通乱讲,不会有人相信,谁知效果却出奇的好。

    于是乎一刻钟后,二人便坐在了一个名为季三弦的家中。此人在西城算是一个领头者。虽无一官半职,因着年岁和平日里对城中百姓的帮助,在周围也算有点威望。

    他将武缘二人请进家中,急忙为二人倒茶请罪:“两位上仙千万别怪罪,我们都无意冒犯上仙。”

    武缘摆摆手道:“不知者不罪。我二人……二仙此次只为一事前来。前几日此处一女子冤魂徘徊仙境周围,没日没夜的哭泣。扰得仙境实在是烦乱的很。无奈之下,这才派我二人来此处调查一番。此女子到底是因何而死。”

    武缘口才绝佳,编排的可谓是有模有样。一旁农怀君只管静坐聆听,面上并未表现出半分不妥,任由武缘尽情发挥。

    “女子冤魂?上仙可知此女子名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