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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财源滚滚
    没来得及听清楚他们说什么,这几个学生就已经消失在了赵小渔面前,她好奇抬起头朝他们说的竹馆望去,昏沉沉的天色中,靠山侧的竹馆在遍布的竹林映衬下,散发出一阵孤冷。

    “这世上哪有鬼。”赵小渔嘟囔了声,拎了食盒回到学生院舍,谁知到了晚上,还真闹出事来了。

    大半夜的,安安静静的学生院舍被几个人的鬼哭狼嚎声惊醒,一向睡眠浅的赵小渔开门出去,两个学生匆忙往院舍里侧慌张赶去,一边嘴里嚎着:“有鬼、有鬼啊!!!”

    不少人被惊醒,纷纷推开门看,这就看到其中一个学生直愣愣撞在了柱子上,竟然晕过去了。

    “快扶起来!”

    “怎么回事啊,闹什么鬼?”

    “晕过去了,赶紧去请院里的大夫。”

    赵小渔刚想迈出去凑个热闹,身后传来了懒洋洋的声音:“怎么回事儿啊,外面那么吵?”

    “外面说闹鬼。”

    “闹鬼啊。”半梦半醒中,林怀甫哦了声,下一刻,他猛地坐了起来,瞪大眼睛看着打开的门,声音中带了颤,“哪里闹鬼?”

    “外面他……”赵小渔扭头,神情一顿,快速捂住了嘴,这才没让笑声漏出来。

    眼尖的林怀甫还是察觉到了,揪着被子瞪赵小渔:“你笑什么?”

    “少爷,外面有两个在竹馆值夜的学生,说那边闹鬼。”赵小渔端了正色,给他点了灯,“应该是被什么吓着了。”

    “就是说……”一听是竹馆,林怀甫这才躺了会去,嘴里嘟囔着别人胆小,却让赵小渔别把灯吹熄。

    半个时辰后外边的动静才小下去,学生院舍再度恢复了安静。

    隔天上课时,大家有议论起此事。赵小渔支着耳朵,有一茬没一茬的听着,偌大个岐山书院,在外没听说里面有闹鬼的事,在书院内也没听比他们早来的学长提及。不少人都和她的反应一样,只当昨晚值守的学生胆小看岔了。

    可第二天夜里,闹鬼的事再度发生。

    睡得好好的,又是在竹馆值夜的学生跑回来说有鬼。

    第三天……第四天……接连好几拨人被吓着,往后都是要轮着值守的,当下就有学生忍不住,这天在授业堂内向先生问及。

    严莛直接否认了这件事:“竹馆乃学生静修养性之处,何来闹鬼一说。让你们去竹馆值夜也是为了锻炼心性。”

    还未轮到的学生点点头表示赞同,这两天他们也有问学长,都说是子虚乌有,可那八个已经值夜的却不肯信。

    “先生,我们不会看错的,真的有鬼,就站在竹馆廊里,披着长发看不清脸,穿着白衣,连脚都瞧不见,是……是飘的!”

    “对对……我们是在竹馆内看到的,他蹲在角落里。”

    “我们是在馆外竹林里看到的,他他他还追我们!”

    分到甲子的学生,除了那两位二世祖外,都是有真才实学的,可这会儿说起来脸都绿了,七嘴八舌的,授业堂内顿时热闹了起来。

    这回,宋慕青那倒不嫌四周嘈杂了,反而是一脸若有所思地望向竹林方向。

    跪在林怀甫侧后的赵小渔一脸兴致,视线从宋慕青身上飞快掠过,看着前面的学生听的脸色渐变,心中萌生了个赚钱的念头。

    那二世祖也怕鬼来着。

    赵小渔看向林怀甫,后者却全然没听堂上说什么,只顾着与旁边的学生说话。

    “真的漂亮?”

    “我骗你做什么,比画舫六艺还美,你是没见过,书院里多少学生都爱慕她,只可惜她平时极少来书院内,就住在山长院中。”

    “安静!”堂前高声。

    授业堂内骤然安静,学生们面面相觑不敢再出声音,惧怕的、担忧的、一个事不关己的,还有一个莫名兴奋的。

    “岐山书院,数十年来从未听闻过这样的事。在你们之前,每一届学生来此,都会在竹馆轮值,苦心志练胆识,这是山长亲自定下的规矩。往后还有冬跑夏猎春耕秋收,读书不是作乐,岐山书院更不是养闲人的地方,若是这点都忍不了,谈何考功名。”

    严莛的声音不重,却透了威严,不过是几个时辰的值守都受不了,干脆卷铺盖回家。

    可事儿毕竟发生了,堂上无人吱声,待下了学先生离开后,几个正要轮到的学生开始担忧起来。

    赵小渔跟到屋外时,他们正在说起值守的事。

    “马上轮到我们了,怎么办?”

    “张子栋昨晚是被抬回来的。”

    “这么多人看到,肯定不会有假……”

    “五两银子一个人,我替你们去值守。”

    几个学生回头,赵小渔倚在柱子边上,笑眯眯看着他们……

    是夜,月将末,天色昏沉。

    四月里的晚上还带着春冷,尤其是山林里,比城中还要冷上几分。

    位于岐山书院北侧的竹馆,白天人不多,到了晚上,就只有两个值守的新学生在这儿守到子时才能回去。

    今晚更少,只有一个。

    赵小渔拿着烛台走在廊里,脚下的木板发出轻轻的咯吱声,附近竹林内的风呜呜响,在四周的漆黑中平添了几分恐怖。

    怀里揣着十两银子赵小渔一脸的平静,莫说心慌了,就是眼睛都没多眨一下。

    值守的任务,需在竹馆的十来个屋中检查烛火与窗户,以防有遗漏的,在夜里起风吹到台子引起火势。

    赵小渔一个人走在竹馆中,黑暗笼罩,仅她周身一些光亮,微弱的照着,将她衬的小小的。

    好像随时会被吞噬。

    “啪嗒”一声。

    前方传来似是滴水,又似是什么东西掉下来的声音。

    赵小渔抬起头望过去,走廊深处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声音来源好像是最里侧的屋子。

    换做别人,怕是先吓了一跳。

    可赵小渔的第一反应却是,别什么被吹倒才好。

    她快步赶过去,手中的烛台火光渐弱,她周身的光圈变得更小了,仿佛是进了哪个血盆大口,再一秒就要被吞噬掉。

    赵小渔走到了有响动的屋子,发现门是打开的。

    迈过了门槛,她将手中的灯往里探了下,这是一间书屋,里面不少供学生阅览的书籍,照理说天黑前应该已经锁起来的。

    赵小渔扶着门框走进入,灯光照亮了她脚下一方,光亮的圈后,突兀的多了块阴影。

    嗯?

    赵小渔看到书桌上的笔架倒了。

    她上前扶正,小心检查了烛台,不烫,应该是早就掐灭了的。

    这时她身后传来极其轻微的摩擦声,像是什么从地上蹭过,声响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

    赵小渔捏紧了烛台,转过身准备给当头来一下,她对上了一张被长发覆盖的脸。

    一袭的白衣,盖住了脚面,及腰的长发遮住着脸孔,隐隐约约透出底下的霜白。

    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站在赵小渔面前,从那长发中,有一双眼睛在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风从屋外吹进来,烛台上的火苗猛烈晃动,将要熄灭。

    有鬼!

    下一秒该是惊破天的尖叫声,再是趔趄奔跑离开的脚步。

    可赵小渔她,不信这些,站着没动。

    在火苗要支撑不下去时,她的手从烛台上方掠过,利落而干脆的将遮住鬼脸的长发给拨了开去。

    烛火熄灭的刹那,赵小渔看到了她这一生中所见过最漂亮的脸。

    遗憾的是时间太短,她都没来得及看清楚些。

    于是,片刻后,赵小渔将这个鬼拉到了屋外,就着微弱的月光,仔仔细细的欣赏起这张比画舫六艺还来的美的脸。

    那白袍子是雪绸缎子,绣着银丝暗纹,光影变动间恍若缓缓流动的水纹。乌黑发丝如泼墨散在身后,月光下愈显冷清苍白的面庞如同蒙上了一层浅薄的釉色。

    他的眼神极为清澈,不沾染一丝烟火,她在这人身上看到了一种黑白分明的纯粹。

    凉风拂面,赵小渔看了好一会儿,慷慨道:“你长的可真好看啊!”

    回应她的是一段悠长的咕噜声,从鬼的腹部传出来……

    “你饿了?”

    后者想了下,点点头。

    赵小渔朝四周看去,依稀听到了竹林间的声音,顿时有了主意:“你等等,我去看看有没有可以吃的。”

    赵小渔钻入了竹林中,站在廊内的那一抹白忖思半响后,跟了赵小渔的身影也进入了竹林。

    半刻钟后,偌大的竹林里,传来了一阵哭嚎声:“啊~~~~~~有鬼!”

    赵小渔拎了只兔子从树丛中钻出来,昏暗中,惹眼的那一抹白站在那儿,略显着不知所措。

    而他身边,躺了个莫名眼熟的人。

    “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