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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怀桑来访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云雨之事,也如此。

    自那彻夜浓情蜜意后,两人动辄抬眼蔓延成对视,对视引发拥吻,拥吻勾动天雷,天雷点燃地火,十指相扣、发丝纠缠、鸳鸯交颈,总是吻着吻着就不分昼夜、不知黑白地滚到榻上。

    非要彼此给予、彼此索取个够才心满意足。

    “二哥~”

    金光瑶每每拖着长长尾音,想提醒蓝曦臣蓝氏家规,切不可污了世家第一公子的清名。

    还没等说出口,话音就已经被吞没,撞碎。

    阿瑶~

    蓝曦臣总是喜欢这样唤上几声。

    “阿瑶~”

    “二哥。”

    “阿瑶~”

    “嗯。”

    阿瑶。

    有时只是想听金光瑶软糯地回应一声“二哥”。

    阿瑶。

    有时只是转个身,想确定人还在自己身旁。

    阿瑶。

    有时什么事也没有,只是想恶趣味地叫一声。

    他的阿瑶,真是从里到外的让人欲罢不能。从头发丝到脚趾头千般万般地好。

    总也看不够,吻不够,抱不够。

    哪怕只是在小厨房煎药的时辰,也觉得离开那小人儿太久,太远。回到寒室非要讨几个香吻、索几个入怀,才不至于空虚不安。

    是以,偶尔一个人出现在弟子眼中时,泽芜君便愈加萎靡,恍惚,颓废,心不在焉。

    传到外人那里,更演绎成泥足深陷,茕茕孑立,萎靡闭关。

    天下人全都觉得,可怜的蓝宗主,第一公子,这关闭得好不孤零零,悲切切,凄惨惨。

    谁又曾想到泽芜君只是离了爱人便了无生趣,回到寒室立刻龙精虎猛。

    弹指岁月,又一年中秋。

    三年的中秋家宴,身为宗主的蓝曦臣都闭关未出席,弟子们甚至世人都已经习惯和默认了蓝宗主的闭关不出。

    留下对他深陷泥淖不得出的无尽感慨。

    只有寒室的两个人知道:

    三年里,金光瑶行动不便,好几次走路摔倒在地起不来,只能躺在冰冷的地上等二哥。

    又因必须瞒天过海独自留他在结界里,只有蓝曦臣一个人能看顾他。

    蓝曦臣实在放心不下,只能日日陪伴,时时左右。

    不只家宴,但凡是需要走出寒室的事务,泽芜君一概不理。

    扰得紧了,就颓颓然来一句:我在闭关。

    他知道束灵符反噬五感丢失的苦楚。

    也知道凶煞之气肆虐时的撕扯锥心之痛。

    可没有别的办法。

    逆天偷来的生,就要忍受泼天的苦痛。

    至于闭关,就让世人误会下去吧,倒是少了诸多纷扰。

    金光瑶倒是天天语笑晏晏,疼得厉害了就瑟缩在榻上,糯糯地哼着:

    “二哥~二哥~”

    有时清醒着,小狐狸似的窝在白绒披风里,非要画画,听琴。

    有时直接疼晕过去,昏睡几天才作罢。

    某次,蓝忘机和魏无羡云游,蓝思追和蓝景仪带弟子夜猎未归。有百姓求助姑苏蓝氏除邪祟。

    蓝曦臣奔波两天一夜回到寒室,见到的是煞气缭绕、昏迷在地的金光瑶。

    额角伤口与滚下金麟台的旧痕叠加,地上一摊黑血已经凝固,将头发糊了半边脸。

    好容易新长出的灵脉又悉数断尽。

    不用想,定是煞气感受到蓝曦臣离得远,想挣脱金光瑶出去作乱。担心结界拦不住,金光瑶就用断灵脉的法子困住煞气。

    三年日夜将养,功亏一篑。

    还丢了半条命。

    蓝曦臣懊悔不已。

    自此,就是天塌下来,蓝曦臣也不想离开寒室一步。

    金光瑶倒是不以为然。

    也不劝说蓝曦臣如何,常常抱着那只锦丝钱袋和蓝曦臣商讨怎样钱生钱。

    见到蓝氏账本上日甚一日增长的惊人数字,笑得合不拢嘴。

    活像一只钱串子。

    蓝曦臣也不再苦闷,捏着他的脸颊笑他“钱串子”,然后继续煎药、熬汤、弹琴,悉心修复灵脉。

    偶尔,蓝曦臣会去兰室出席一些只需要宗主露个面就能解决的事务。仍然一副不下凡尘、心不在焉的样子。

    事必马上消失。

    回到寒室,关上房门,立刻和他的阿瑶抚琴浅笑、弈棋作画,或者两人对着财源滚滚的商铺细细布局谋划,让姑苏蓝氏不知不觉间成了藏富之地。

    如今,龙舞凤鸣更是情意绵绵、难舍难分。

    闭关闭得何止乐不思蜀。

    简直乐得不思天下所有。

    蓝启仁岂是不知其中关窍。

    在一次假装不经意过问《留尘》之时,知晓金光瑶二次灵脉修复已经能下地走动,便沉着脸责令蓝曦臣:今年中秋家宴,必须出席。

    蓝曦臣无比郁闷。

    从叔父那里出来时,思追和景仪被泽芜君失魂落魄的样子吓得不轻。

    蓝景仪只道泽芜君闭关更加孤独、凄凉、可怜。

    蓝思追心知定是与不可说不能说的那个谁有关。

    心里千回百转,脸上统一地雅正。云深不知处的娃,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

    “晚上等你,吃月饼,赏月,如何?”

    金光瑶狡黠地忽闪着睫毛,小刷子刷得蓝曦臣心里止不住地痒。

    也罢!

    阿瑶必然不能被别人见到,只能还像从前一样,在寒室结界中。出席家宴,也就是一天见不到,能克服。

    蓝曦臣觉得,一天,很快就过去,很快。

    “曦臣,像什么样子。”

    蓝启仁对堂堂宗主在中秋家宴上神游天外十分不满。

    蓝曦臣歉意地对叔父施礼。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想赶快回寒室,回家,回到那人身边。

    是呢,回家。

    那个天下人告诉你,你要这样那样做,别人才喜欢的地方,不是归处,不叫家。

    有一个人指引你:你想爱就爱、想追逐就追逐、想要自己欢喜就要自己欢喜的人。

    那人在的地方,是归处,叫家。

    “蓝湛,你不是说大哥他们已经明白心意了吗?大哥怎么还这么……状态不佳?”

    魏无羡悄悄和蓝忘机咬耳朵。

    蓝忘机也不明白,想兄长也许是睹物思人,大好中秋家人团聚,金光瑶却只能躲在寒室。

    连中秋对弟子的训话都省了,蓝曦臣心急如焚——满脑子都是阿瑶一天没喝药,没吃东西,没输灵力。

    家宴结束的下一秒,拜别叔父,蓝曦臣就立即从家宴消失,雅正地闪进寒室门里。

    说书人自然又有了新段子:

    那泽芜君勉强出关,却在中秋家宴上萎靡不振,想那好好的世家第一公子、天上圣草仙葩,便因为观音庙一夜,枯萎,凋零。

    世家中人谈起,更是感叹唏嘘连连,也更对导致这些的罪魁祸首加了几分厌恶。

    只有当事人在闭关的寒室中,昼夜里弹琴诉心、眉目传情,黑白里巫山共赴、颠鸾倒凤。

    真真地不亦乐乎。

    “阿瑶,为我弹曲《清心音》可好?”

    “二哥面前,哪敢露拙?琴艺上,蓝先生可是我的授业名师呢。”

    “阿瑶不弹《清心音》,我可是静不下心呢。”

    “啊!二哥!蓝曦臣!蓝……涣……涣……等我给你弹《乱……乱魄……抄》……”

    情人间的幼稚和小情趣,又引起一番人影痴缠、帷幔狂摇。

    蓝曦臣终于知道当初聂明玦为何盯着金光瑶,天天嚷着要他认错了。

    刀灵惧怕金光瑶身上封印的煞气,总想压制住煞气。

    也明白温若寒莫名要屠百家、金光善风流成性、金光瑶非要回金家……

    都是执念。

    而凶煞之气则将这执念加深、放大,让人沉迷其中。

    因此,蓝曦臣甚至有些怀疑,金光瑶对自己万般柔情,到底是出于两情相悦,还是凶煞之气将心中的情感放大成执念。

    蓝曦臣不敢想。

    想多了,就不寒而栗。

    听说聂怀桑来云深不知处的时候,金光瑶正在喝药。

    蓝思追在结界外通报完后转身欲离开。

    左右含光君只说通报宗主,并非是请宗主。

    反正宗主也不会出这寒室,不是吗?

    “知道了。”

    蓝思追离开后,蓝曦臣看着金光瑶:“如你所料。”

    金光瑶弯起嘴角说:“这个麻烦,迟早要解决的。二哥以宗主之礼招待即可,剩下的事,交给我。”

    “我信你。”蓝曦臣缓步出了寒室。

    “见过三哥!”

    聂怀桑跟着蓝曦臣来到寒室的时候,金光瑶正在吃点心。

    云片糕被他掰开来吃,手上、衣襟上都是掉的点心渣。

    “聂宗主,来,尝尝,我做的点心。”金光瑶将点心盘推向聂怀桑。

    “许久不见,三哥风采依旧。”聂怀桑抖开扇子扇了几下。

    “哪有风采?我现在就是活死人,如果不是二哥灵力供着,早就被煞气吞了。”转头问蓝曦臣道:“二哥,给怀桑准备的礼物放哪里了?”

    蓝曦臣思索一瞬,想不出来。

    金光瑶嗔怪地对聂怀桑道:“你看,一点小事也做不好。二哥啊,就是那高悬的月亮,看看就好,想把他拉到俗世里,真是白费劲呐。”

    说着慢悠悠拖着僵直的腿,摸出个木盒。示意聂怀桑打开。

    一只白玉瓷瓶。

    “这里是我的心头血,可以助大哥解刀灵作祟,早入轮回。”

    金光瑶掰了块点心,递到蓝曦臣嘴边,蓝曦臣接住,吃掉。

    聂怀桑一阵恶寒。

    当然知道这是金光瑶故意做戏给自己看,只是没想到泽芜君竟也真陪着他演。

    “聂宗主,我们做个交易。”

    金光瑶食指一勾,乌木盒子“啪嗒”阖上。

    聂怀桑怎么会不知道金光瑶所说的“交易”,其实是客气的说法,自己哪还有筹码谈交易。

    只是金光瑶做事八面玲珑,到底还是给了他颜面。

    “用我的血,帮大哥入轮回。”金光瑶拢了拢白绒披风:“你帮我死而复生。”

    “这……三哥,你这不是好好的吗?”聂怀桑假意不懂。

    “怀桑,你是聪明人。现在出了寒室,我就是个死人。我要的,是走出寒室,并且,还要活得好好的。”

    “这怎么办啊?三哥,我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这就不是我该想的事了,在你聂宗主面前,我就是个活死人。如果不幸,我死了,大哥就再也没有入轮回的机会了。你是聪明人,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金光瑶扭头看蓝曦臣,甜腻腻地说:“二哥~我累了。”

    恶心得聂怀桑鸡皮疙瘩掉一地。

    蓝曦臣客气地对聂怀桑道:“聂宗主,阿瑶累了,失陪。”

    说完连送都没送,直接打横抱起金光瑶走向榻边。

    妈的!一对狗男男!断袖还这么嚣张!

    聂怀桑脸上笑嘻嘻,心里骂咧咧,悻悻离开。

    聂怀桑刚消失在视线里,金光瑶已经在蓝曦臣怀里乐得腰肢乱颤。

    头埋进蓝曦臣胸口,笑得喘不上气。

    “你呀~什么时候学会欺负人了?”

    蓝曦臣用额头蹭着笑得抖不停的人。

    “有你在,我就是要欺负他。”

    金光瑶食指戳着蓝曦臣衣襟上的卷云纹,仰头得意:“有本事他也找个二哥这样的来撑腰啊。”

    “你的小鬼心思啊~~”蓝曦臣将他放到榻上。

    空气突然安静。四目相对,花蕊和蜻蜓又开始在潋滟中啧啧追逐。

    蓝白卷云纹家袍层叠委地,情到浓时难自持,顾不得午间阳光正烈,顾不得秋季时景正好,只想颠倒在这一处温柔乡,长梦不醒。

    这边寒室里,素衫斜拢花半开,两肩未露春意来。

    那边聂怀桑还在痛恨穿着素衫之人,居然拿云片糕暗示云梦江氏在自己手中,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想吞吃就吞吃。

    还有那乌木盒子一开一关,还不如直接说“尔等在我面前都是乌合之众”来得痛快。

    想说的狠话都被他金光瑶说尽了,可偏偏又像什么都没说。

    这边寒室里,有幸消受美人恩,不若甘为裙下臣。

    那边聂怀桑却有气无处发,骑虎难下。

    做戏不就是想告诉我,你说什么蓝曦臣就听什么吗?

    故意掉那么多点心渣子,是说即使在蓝曦臣面前,你也没什么顾及,更不要提别人。

    和你作对,得罪金江蓝三大世家。

    就算弄死你,你也会变成凶煞。不仅得罪几大世家,还要把你这凶煞留给蓝氏。

    和你合作,就要替你保密,防止世家围攻你,还要想办法让仙门百家接受你活着。

    唯一好处是能送大哥入轮回。

    合着,活都得我干啊。

    你就待在寒室里张张嘴,清河聂氏就要为你跑断腿。

    金光瑶你这个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