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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偶遇
    “弟子可有负伤?”

    见到思追和景仪来,蓝启仁问。

    “回先生,弟子们都安好。只是……”思追看了看景仪。

    景仪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道:“只是弟子们,没见到泽芜君。邪祟难除,因而回来晚了些时日。”

    蓝启仁让他们下去,强压心中怒火。

    第二次了!

    上一次夜猎,蓝曦臣居然记错了地点,弟子们已经回到云深不知处,他还在某处山里转圈。

    这一次不见影,又是什么意外!

    五六年时间,都在闭关。近年好不容易偶尔出来,却是心念不在的神情。

    又过了半日,蓝曦臣回来了。

    到兰室见到蓝启仁乖巧领罚。蓝先生一问,果真是又记错了夜猎地点。

    蓝启仁几近绝望,气得嚷着要罚蓝曦臣抄家规。见他痛快领罚,一副着急脱身的样子,就对着蓝曦臣的背影喊:

    罚他跟你一起抄!一起抄!

    这个“他”,自然是说的金光瑶。

    蓝曦臣低头应承,仙气十足回到寒室,继续他的“闭关”生涯。

    叔父怎么会真的罚金光瑶。

    《留尘》如果不得叔父指点,断然不会修习得如此事半功倍。只是老人家拉不下脸罢了。

    名义上是罚抄家规,实际上还不是借着罚的名义让金光瑶多多练字,有利于断臂恢复。

    当然,蓝曦臣觉得自己也的确该罚。

    边煎药边抄家规,乐在其中。

    两人在抄家规时还商量,是不是给仙督夫人单独制订几条,以显示蓝氏对蓝仙督的敬重。

    端得是雅正和煦,如果有人看到,一定会误以为这事成真了。

    金光瑶灵脉已经修复,金丹是不可能再有了,好在有束灵符与蓝曦臣一命双生,无论修为还是寿命,也受不了什么影响。

    四肢僵直的毛病只能慢慢练习调养,只要蓝曦臣不离开太远太久,凶煞之气便能被控制住,不敢随意作乱。

    虽然多花了三年时间,痛苦折磨不止加倍,蓝宗主的闭关时间也已六年,但两人在寒室中好似相濡以沫,日子过得着实滋润。

    对外说是闭关,姑苏蓝氏的重大决策还不是在寒室得出个结果,拿出去和蓝忘机商量。往往蓝忘机也不做更改,直接宣读。

    治理仙门,哪个比得上前仙督的高瞻远瞩、雄才大略。

    区区六年,仙门百家的形势已经由几大世家并起,发展成姑苏蓝氏的一家独大,且强大得低调。

    台前有武力值顶尖的仙督蓝忘机和夷陵老祖,

    幕后有品貌武力智商第一的蓝曦臣和运筹帷幄高瞻远瞩的前仙督金光瑶,

    治学有德高望重的蓝启仁。

    要文有文,要武有武,要钱有钱。

    “把那些仙门治理服帖,有大嫂一个人就够啦。你这仙督只需做做样子,按大嫂说的办,准没错。”

    某次魏无羡撺掇蓝忘机出去云游,猛吹枕边风。

    “嗯。”

    蓝忘机也认为魏无羡说的很有道理。

    他的魏婴一向说话都有道理。蓝仙督觉得。

    看外面你争我夺、乌烟瘴气,你掐死我,我啄死你,个个摆出了不起的架势。

    闭门不出的那两位,才是真正惹不得的主。

    寒室里的人跺跺脚,整个仙门都要抖三抖。

    只是这二人既不跺脚,也不出声,一个悄无声息地“身死封棺”,一个大气不出地终日闭关。

    过日子也不都是岁月静好,谁家还没有个糟心的事了。

    比如今天的寒室。

    “蓝氏宗主谁当都无甚差别,宗主夫人、当家主母可不是一般人能当的。”

    从雅正的蓝宗主口中说出这句话时,金光瑶正因为有人向蓝启仁给蓝曦臣提亲的事,闷在泽芜君怀里呕气。

    你还好意思说?!

    “前年三位、去年三位,今年怎么就八位?!蓝宗主在闭关,怎地上门说亲的仙门人数多了这么多?”

    “定是你招蜂引蝶。哼!”

    金光瑶还是把头埋在蓝曦臣怀里,计数着蓝宗主的不是。

    “这些我确是不知,阿瑶记得如此清楚,看来对我的事,真的很上心。”

    哼!

    金光瑶把脸换了个方向,继续闷在蓝曦臣怀里,抬手拨开蓝曦臣在发顶的手道:

    “什么一般人当不得?看来蓝宗主心里还是有计较了。敢问什么样的仙姝入得阁下法眼?”

    蓝曦臣思索片刻,认真地说:

    “素颜美人,温柔听话,勤俭持家,修为不能太高,性格不能太强,话不能太多,嗓门不能太大,花钱不能太狠,对忘机好。哦,还要对金凌好。”

    “我倒是不知,原来蓝宗主和江宗主对另一半的期待标准,竟如此一致。”

    金光瑶食指一下一下戳蓝曦臣胸口的卷云纹:

    “还拿别人的话来糊弄我。”

    蓝曦臣捉住小狐狸双肩,让他仰头看向自己,更加认真道:

    “江宗主不过是说出了仙门当家主母的样子,曦臣深以为然。”

    金光瑶更气了。

    这人一边和自己寒室无岁月,一边居然还想着娶媳妇儿!

    一把推开蓝曦臣,气呼呼冲出房门,左走右走,发现结界挡住,竟无处可去,只好沮丧地杵在花圃边上生闷气。

    是啊,自己倒忘了,蓝曦臣再怎么样,也是大仙门的仙首,名动天下的世家第一公子,姑苏蓝氏的家主。

    娶妻生子才是正途啊。

    怎么可能把一辈子关在寒室,耗在自己这个人人得而诛之的活死人身上。

    想如今身无长物,哪比得上那些世家小姐的联姻来得实在。

    只生孩子这一条,就够让人憋闷的。

    越想越憋闷,越想越气,气着气着,眼里就起了水雾。

    玩笑开大了。

    蓝曦臣赶紧追出来,见小人儿表情复杂,还惹出伤心泪来,真的是慌了手脚。

    蓝曦臣任何时候都处乱不惊,似乎没什么怕的事,唯独怕见金光瑶的眼睛起雾。

    上一次还是在除夕祭奠孟诗的时候,看那双眼起浓雾、蓄满泪,还倔强地有泪不轻弹,简直让人疼得心都碎了。

    “我的不是,不应该惹蓝宗主夫人生气。要打要罚,请听在下把话说完。”

    听蓝曦臣说“夫人”二字,金光瑶更觉得恶寒牙酸,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不对。是我,我是金仙督夫人,不该惹金仙督生气。金仙督大人大量,不要和我这个夫人计较了。”

    一本正经开玩笑,真可怕!

    金光瑶差点儿被蓝曦臣气乐了。

    转念间也发现刚刚自己似乎反应过度了。

    什么时候连婚嫁这样的俗事也放在心上了?难道是关在屋子里太久,心眼儿也关小了?

    想起自己刚刚惺惺的小儿女姿态,实在很丢脸。

    又不知怎么下台阶,只好又瞪了蓝曦臣一眼。

    这一眼就不那么恶狠狠的,反而挑着眼尾在眉梢划出一抹明艳妖媚。

    “虽然仙门当家主母的标准是一样,可担得起的却只有一个人啊。”

    “上天眷顾于我,那个人,是我的。”

    “江宗主,王宗主,李宗主们,只能羡慕我了。”

    将金光瑶揉进怀里,摸着他垂顺在肩背的头发,悠悠道:

    “我的阿瑶,有当家主母的本事,却不是养在家里的花瓶金丝雀,也不是女儿姿态。”

    “我的阿瑶,是心怀百姓、心怀天下的英雄。”

    “我蓝涣,何德何能,得这样的英雄青眼。”

    “今世能有这样一位爱人相伴终生,蓝涣别无所求。”

    “阿瑶,我爱你。”

    “爱到骨髓,不可自拔。”

    刚含下去的水雾再次涌上眼角,金光瑶抬起双臂,回拢住蓝曦臣腰身。闷声道:

    “涣,我也爱你。”

    草木葱茏,金星雪浪花开簇簇,在微风里擦过衣袂,围着相拥诉衷肠的一对人影。

    “涣,我想出去走走。总这样在家里,心眼儿都变小了。”

    金光瑶低声说。

    他筹谋过,估计聂怀桑这几年已经在竭力消除世人对自己的负面情绪,为他以后“死而复生”做准备。

    毕竟,每月一瓶心头血,聂怀桑也不能白拿。

    “好。就依你。我们出去走走。”

    蓝曦臣轻轻吻了吻发顶,捧着金光瑶的脸道:

    “确应出去走走,金仙督小心眼起来,夫人我甚是惶恐。”

    见他抛了雅正,又开始胡说,金光瑶抬手戳进蓝曦臣胳肢窝,挠起来。

    自作孽不可活。

    被挠痒痒的人一把抱起小狐狸,钻进帷幔。

    ———————

    “阿瑶不喜,再换一件吧。”

    换好一件月白色长衫,蓝曦臣见金光瑶围着自己转了一圈后,满脸沮丧。以为衣服穿得不得体,不赏心悦目,不满意。

    “这已经是最普通的样式了。”金光瑶嗔怪地看着蓝曦臣的脸,不满地说:

    “和二哥出门在外,总免不得被人围观。特地叫你做来普通样式的衣袍,可穿在二哥身上,还是一样。”

    “我可不想走在哪里都被围观。”

    金光瑶琢磨,这人怎么折腾都这么好看,可真……愁死人了。

    愁死人了。

    蓝曦臣微笑着捉起金光瑶的手:

    “可是,和阿瑶走在一起,就不会有人围观我了。倒是阿瑶,总是这么夺人心魂,让我怎么放心得下。”

    一只脚迈进寒室的魏无羡听到里面两个人互相吹捧,打起一连串冷战,牙都酸掉了。

    回头看紧跟在身后的蓝忘机,心说:

    我家蓝二哥哥才是天下第一地好看。就算是大哥大嫂,也要给我排在后面。

    听蓝曦臣说起要带金光瑶出寒室,蓝忘机和魏无羡不敢怠慢,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搞不好又得引发仙门百家一番风雨。

    “啧~~大嫂可真是大人物,出去散散心,也可能引发仙门动荡。蓝氏双壁不惹事,一招惹就是夷陵老祖和仙督,蓝湛啊蓝湛,你说蓝家是不是该看看风水啊。”

    魏无羡边撸兔子毛便开起玩笑。

    “嗯。”

    蓝忘机嗯了一声,也不知什么意思,魏无羡也习惯了,懒得猜,继续撸他的兔子毛。

    魏无羡给金光瑶介绍哪好玩哪有好吃好喝的时候,双壁出门说了一会儿悄悄话。

    此一出,不是小事。

    准备妥当,揣上魏无羡和蓝忘机送的一堆符,蓝曦臣和金光瑶离开寒室,离开云深不知处。

    蓝曦臣说要带他去个地方,还神秘地不肯说去哪里。裹紧那件特制的白绒披风,披风外再裹一层蓝曦臣的外袍,两人出发。

    金光瑶没有金丹,无法御剑,又怕风惧凉,裹成粽子后被蓝曦臣搂在怀里共乘朔月而起。

    眼前碧空万里,脚下山峦起伏,林木苍翠,白云衬青瓦,悠草绕长河。

    六年在寒室中徘徊,终于又见到苍茫开阔的天大地大,金光瑶只觉得仿佛人生又一世,人间重来心间澎湃,豪情万丈啊。

    直到落在金陵西北的一座瞭望台上时,才惊觉蓝曦臣的用意:

    那是他和蓝曦臣当年谋划监造的第一座瞭望台。

    正值午间,值守的金家修士正吃午饭,刚喝下一口汤咬上一口饼,见两个神仙一般的人落下,有人立即上前。

    虽是低阶修士,大名鼎鼎的泽芜君他们还是认得的,赶紧躬身施礼。

    “泽芜君,上面风大,您请夫人到这边避避风吧。”

    一个修士殷勤道。

    裹在披风和家袍里的金光瑶只露出一双眼,正望着远处河山心情激荡,好不豪迈。

    修士这一声“夫人”吓了他一跳。

    转头看过来,却不能张口反驳。

    认得蓝曦臣的人多,认得前仙督金光瑶的人更多。

    蓝曦臣愣了瞬间,佯装没听见地默认了。

    微笑着问了问值守情况、补给是否充分、与各家配合情况等。

    林林总总,还顺便问了金麟台的一些事。

    他问这些,其实是想让金光瑶能多了解瞭望台、多了解金麟台的事。

    一个是他的心之所系,一个是他的亲人所在。

    看得出,虽是低阶修士,却问答有度、进退有礼,对瞭望台的事也条理清晰。

    言谈中,不时透出对这个金家人起手的功业满带自豪。在说到金麟台时,不仅对金凌恭敬有加,甚至还不小心漏出对金光瑶的钦佩。

    看了四周景致,又了解瞭望台的情况,两人辞别。耳力极佳的蓝曦臣还听到那些修士的几句对话:

    “乱拍马屁!泽芜君哪来的夫人。”

    “就是,他明明尚未娶妻。”

    “你们懂什么?这些仙首谁没几个相好的。哪会告诉你。没看见蓝宗主和她亲嘴啊。你们是不是傻?”

    “亲嘴啦?我怎么没看到?”

    “好像是啊。”

    “让你好好练练眼力。”

    ……

    蓝曦臣想,这修士眼力定是不错,在落剑之前,确实情不自禁和金光瑶吻了一吻,竟被人看了去。

    还闹出误会。

    相好的,这个称呼,有趣。

    想到这儿,又拨开衣袍领,将金光瑶的脸从层层毛绒绒中挖出来,吻了上去。

    金光瑶见惯了蓝曦臣的雅正,也知道这人时不时抽风似的出其不意。

    赶紧伸手要挡住那人的嘴,却被披风衣袍裹住了本就僵直的手臂,没等挣脱开,唇舌已经被衔住侵入。只好睁大了眼表达不满。

    似嗔似怒,小狐狸一样妖媚,小鹿一样惊慌。蓝曦臣心跳砰砰砰乱了节奏。

    他做事惯于缓和温柔,这个吻也来得温柔绵软悠长,几个回合下来,怀里的人已经被他吻得软成一滩水。自己也浑身发热,血流奔腾。

    还是早早寻店投宿吧。

    蓝曦臣想。

    “小兔崽子!看你往哪跑!”

    菜刚码上桌,冲进来一队身穿绿色家袍的修士,领头一人拎起旁边一桌的小孩衣领,狠狠摔在地上。

    那孩子爬起来,没哭,手紧紧握住一把小剑,和那几个人对峙。

    “几位公子手下留情,我给几位赔不是了。”说着桌边男子双膝跪地:“请几位饶过小儿。他犯的错,我替他还。”

    “还?还你还跑?今天不给你颜色看看,真以为我们姚家人好欺负。”

    “给我打!”

    几个人对那男人开始拳打脚踢,那男人却不还手。

    “别打我爹。我跟你们走!”小孩脸憋得发青,大喊。

    “不!不!儿子你不要说话。”

    见小孩说话,一人上前一脚将小孩揣在地,踩在小孩头上说:“你不是有骨气吗?你的骨气呢?”

    从瞭望台离开后,蓝曦臣带金光瑶投宿到镇上这家店。巫山云雨心满意足后,歇了一个下午,金光瑶说想去走走看看。

    担忧他辛苦,起初蓝曦臣不同意,架不住小狐狸的眼巴巴,只好同意吃过晚饭再出去。

    菜刚上齐,就有人打架。

    打架斗殴常有,碍于两人的身份,并不想惹是非。

    可见那孩子被踩在脚下,两人坐不住了。

    蓝曦臣一个弹指,将那修士打翻,上前扶起那父子二人坐到自己桌边。

    争吵避免不掉,两人也从争吵中听出个大概:

    姚家拆瞭望台的时候,那小孩冲上去阻拦,混乱中,小孩将一个修士刺伤,赔钱后姚家修士还觉得不够,继续要钱。父子二人只剩不多盘缠,又势单力孤,只好逃跑。没想到被找到。

    在几个修士被蓝曦臣用几个弹指打得落花流水后,金光瑶拿出一个钱袋,将纠葛了结。

    “多谢公子!多谢夫人!”那人带着小孩施大礼感谢恩人。

    蓝曦臣拿出金疮药让那父子敷上伤口,见那小孩手臂伤口太大,转头问金光瑶:

    “夫人,有包扎纱布吗?”

    从乾坤袋中拿出纱布,甩在蓝曦臣手上,金光瑶气恼地瞪了他一眼。

    都瞎吗?!

    怎么就“夫人”了?!

    气死老子了!

    蓝曦臣你还跟着起哄!

    金光瑶低眼看看白绒披风,还有为了遮挡眼睛戴的半张面具。蓝曦臣选的这只白狐狸面具,精美是精美了些,可也不女人气啊。

    见这位夫人不发一言,那男人只觉得面前两人气质卓然、姿容尊贵,许是富贵人家的夫人不与旁人言吧。于是只和蓝曦臣聊将起来。

    金光瑶不知道,这对父子在他们后面下楼。

    他眼里,看到的这对姿容尊贵的夫妇是这样的:

    下楼时,夫人金莲缓步,公子便将夫人抱下楼。

    不想夫人容貌被外人看见,公子悉心整理披风面具,两人还趁机亲吻。

    之后,公子扶着夫人的腰,牵着夫人的手落座。

    那公子对夫人定是爱极了,满眼柔情,眼神一刻都没离开过夫人。

    事实是:

    从瞭望台出来,金光瑶已经很疲倦,四肢僵直到几乎无法走路。到店里又和蓝曦臣温存一番,当真是腰酸背痛腿打颤。下楼时险些摔倒,蓝曦臣赶紧将他抱下来。

    金光瑶体弱惧风,也防止被人认出,只能戴着兜帽和面具,裹得严严实实。检查时,蓝曦臣没忍住亲了一下。

    四肢僵直的金光瑶抬不起腿,抬不起手臂,蓝曦臣便扶着他,牵着他的手落座。

    那男人只有最后一条看对了:

    蓝曦臣的眼睛,柔情蜜意都溢出来了,一刻也没离开过金光瑶。

    这事连蓝曦臣自己都没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