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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求情
    程老爷子一听说程耀祖被开除,便一口气堵在胸口,晕了过去。一家人手忙脚乱打了120,把老爷子送进医院。程鸿基、程鸿业火急火燎地从单位赶回来,第一时间去了医院。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醒过来的老爷子伸出手颤巍巍地指着程鸿业骂。

    进派出所——开除——这是程家的奇耻大辱,更是他程鸿业的奇耻大辱!

    他能纵述解析上下五千年的历史,能宽容又耐心地对待自己的莘莘学子,却无法解析谅解这个不上进的东西!

    抓住这个小崽子,非打死他不可!!程鸿业恼羞成怒,一跺脚开上车就往学校赶。

    刚走到路口,他就看见那臭小子跟一个女孩子拉拉扯扯。

    合着他不单打架,还早恋啊!小畜生!!他气得脑门嚯嚯直跳,车没停稳就怒喝声就蹦出来了。

    程耀祖一看老爸来了,愣了两秒,本能反应是拔腿便跑。但手触到口袋,他便下意识地捂上那500块钱,心里竟涌出从来没有过的清明和坚决。

    “爸,我要上学!求您,帮我跟校长求求情!”转回身,程耀祖迎着老爸急切地说。

    “还糊弄我?”火头正旺的程鸿业一巴掌甩过,骂,“畜生!程家的脸都丢光了!爷爷被你气得进了医院!要是有个好歹,我要你的命!”

    程耀祖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白皙的脸上立马浮现五个清晰的指印,耳朵嗡嗡直响。

    “爸,我错了!求您,帮我!”他紧捏着口袋,。他有在害怕,害怕自己会成为那个“没有文化的大侠”!

    “爸,我要上学!求您,帮我跟校长讲清——怎么罚我都认,只要不开除我!”他迎着再次举起的巴掌,眼圈因激动而泛红。

    程鸿业的手顿住了。

    自己的儿子,他最清楚。从小到大,不管多大的祸事,不管多严厉的惩罚,他从没服过软,认过错,更没红眼圈!

    今天——是浑小子的瞒天过海?还是真的转性?他看不真切。

    “刚才的女孩是谁?”他问。

    她?我也想直到她是谁!程耀祖眼神亮了又暗,在心里疼。

    “我不认识她,只是,被她的电车撞了。”他喉咙干哑。

    程鸿业看了眼这臭小子皱巴衣服上的尘土和擦痕,哼了一声算是默认。

    他从不信这个儿子的,从这只神兽屡教不改地做什么大侠梦开始。但眼下,是得去找老杜谈谈。

    如果就这样领这臭小子回去,老爷子真的会被气死的!程鸿业憋着胸口的气,冷脸挥手让程耀祖上车,朝一高驶去。

    程耀祖自愿退学了!虽然通知还没下来,但学校里已经人尽皆知。说好听点是自愿退学,但谁不清楚就是被开除了呗。

    程耀玥很窝火。

    她前后想了想,也大概了解其中的缘由。如果现在再去找校长,都已经毫无意义。眼下,倒是更应该担心唯恐天下不乱的那五个人。

    想到这里,她直接往三(一)班走去。

    果不其然,几个人正以琅琊山五壮士的豪情,要去找校长讨回他们的橙子。就连一向胆小的眼睛儿都一脸忿忿地捋着袖子。

    “站住!”程耀玥拦住五个人。

    “不要去添乱了!”她挡在他们面前,说,“你们去,不会有任何结果,相反,会让这件事情更糟糕!”

    几个人面面相觑,停住了。“你说,该怎么办?我们信你!”米建一向沉稳。

    好一个我们信你!程耀玥心头一热,语气柔了几分,说:“这事儿交给我处理。放心,程二会回来的!”

    几个人有了主心骨般地点头,紧攥的拳头放松下来。虽说平时橙子江湖长江湖短的嘻嘻哈哈,但他一不在,这五人顿感生活没了色彩和动力。

    程耀祖自然明白程二在几人心里的分量。她也想让他回来,不是为了他,而是因为爷爷,还有米建。虽然听起来残忍,但这就是事实。

    让五人回教室安心学习,程耀玥则转身去人工湖。据说,凌若萱已经接受了上官旭的邀约,吃饭、漫步、游湖…

    呵,程二,这就是你的良人?不过也好,倒省得那蠢货继续沉迷了。

    程耀玥本就把凌若瑄看得清楚,只要别招惹她,那不过就是只阿猫阿狗,与己无关。!

    人工湖心,凌若瑄挂着笑意盎然楚楚动人地赏荷花。而上官旭正情意浓浓地看着她。

    “凌若萱!”程耀玥在他们面前站定。

    凌若瑄“啊”了一声,被吓了一跳。

    “怎么,做了亏心事吧。”程耀玥冷笑。

    凌若瑄眼睛闪躲了一下,又很快挂上一副无辜的表情。

    “程耀玥,你想干什么?!”上官旭见来者不善,便起身将凌若萱护在身后。

    “你智商不够跟我说话!让开,我找她!”程耀玥无视上官旭,用手一指凌若萱道。

    上官旭怒火上窜,攥起了拳头。

    凌若瑄拉住了他,姗姗地站在程耀玥的跟前。“玥玥,你找我有事?”她眨巴着懵懂又温柔的大眼睛,叫得亲切。

    “凌若萱,你把程二当傻子使,我不管!但你要把程家当老鼠玩,那就先掂掂自己的分量!”程耀玥如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落在了衣服上,伸手弹了弹,道,“如果你不想我把名额收回来,那必须让程二回学校来!一个小时之内!”说完不等凌若瑄有所表示,转身就走。

    对某些人,点到为止远比凡事说透更有震慑力!程耀玥也不屑与这样的人,多说一句话。

    “什么东西!自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上官旭望着那离去的背影怒骂,转身又扶着如受伤小兔子的凌若瑄的肩膀说:“她说想收就收啊!没事儿,有我和舅舅呢!”

    凌若瑄则叹着气,摇了摇头。

    她明白,程耀玥是一高的标杆,是校领导心尖上的宝贝,再加上伯父程鸿基是教育部要员。所以,程耀玥想要回保送名额,那没人能拦得住!

    凌若瑄眼神暗了下来,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半响,她望向上官旭,目含微红,娇柔无依。

    “便宜那小子了!”上官旭恨声道。

    此时,跟在父亲身后的程耀祖也忐忑起来。他知道背后一定是上官家伸了手的,再加上教导主任的煽风点火,估计就算老爸出马,希望也不大呀。

    果然,校长办公室里,程鸿业一说起的目的,杜津铭便打起了太极。 他先是扯了一大堆无关紧要的恭维话,然后把球踢给了潘为仁。

    潘为仁一进来,就把程耀祖那张自愿退学声明抖得哗哗作响。

    看着那张纸,程鸿业心里那个堵呀。他左手紧紧攥住右手,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去揍那个小畜生。

    程耀祖却是咽不下这口气,一手抢过那张纸蹭蹭蹭撕个粉碎。

    “什么自动退学的声明书?我怎么不知道呀?在哪里呀!”他无赖起来天下无敌。

    “你······你,你别忘了——”潘为仁气急败坏地指着程耀祖,又看了眼程鸿业,把那半截话咽进肚子里。

    他在程鸿业跟前不敢说程耀祖写这份声明的真正原因。

    程耀祖就是拿准了这一点的。

    一时间,空气凝固了。四双眼睛你瞪我,我瞪你地,很僵很尴很尬很酸爽。

    就在这时,潘为仁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是上官旭打过来的,便抹了把汗,趁机退出办公室。

    “程教授,喝茶喝茶。”杜校长的额头上也冒了汗。

    程鸿业机械地应承着,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这是他第一次放下学者的面子,来求人——果然是,煎熬!

    “校长,我发誓!只要您给我这个机会,我保证一定好好学习,考上理想的大学!”程耀祖举起两根手指头,望着校长信誓旦旦地说。

    杜津铭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他,轻轻叹了口气。

    就在他只喝茶不说话的档口,潘为仁推开门,示意校长出去一下。两个人站在办公室外边低声讨论了片刻后,又一前一后进来。

    杜津铭一扫之前的尴尬不安,熟络对程鸿业说:“哈哈哈,再怎么说,按大舅哥和程家的关系来说,我们都是一家人嘛!这点小事又何必劳烦程大教授亲自跑一趟啊!你打个电话说一声就可以了!你看,弄得我都有压力山大了。!”

    程鸿业一时没适应校长的转变,拿捏不准其中的意思。

    “是呀,程大教授,你打电话说一声就行了!”潘为仁跟着说,“关于程耀祖的事,校委最后决定,鉴于这孩子自我认识态度好,学校愿意重新接受归校,留校察看·····”

    “那王彦、米建他们呢?”程耀祖打断说。

    “记大过一次,全校通报批评。这下你可以放心、安心地上学了吧!”潘为仁仁慈得如圣诞老人。

    程鸿业一听,心里松了口气——这趟没白来!

    程耀祖也深深吐了口气,望向外边的蓝天白云。云里,一个雪碧加薄荷糖的笑脸在浮现。

    “我,绝不辜负!”他将手覆在口袋上,感受着那里的滚烫,对所有人说,更是对她说。

    “叮”一声信息音。

    他低头点开,眉头揪在了一起。,

    程耀祖,你欠我的!——凌若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