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补习
起风了，从颊边掠过的同时，也卷走地上的落叶。
流云彩的哭声在夜色更深一点之后才结束，她忽地从地上爬起来，双手胡乱在脸上抹着。
“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因为他掉眼泪。因为他不值得。”
给自己打完鸡血后，她也重振旗鼓，虽然眼睛还红肿着，但士气已然陡升，完全没留给钟离生什么安慰的机会。
钟离生跟在她身后，陪她往女生宿舍走，全程没说一句话，满脑子都是那道狰狞的伤疤。
流云彩并不缺钱，以她的家庭条件完全可以去掉这块疤。
可这道疤还是留到了现在，看起来也已经发生了很久。这道疤是怎么留下的，她到底经历过什么？
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思考，不知不觉走到了女生宿舍。
流云彩的翻篇速度奇快，刚才的事已经完全被她抛掷脑后，站在大门前，她回头看向钟离生。“今天是我室友想太多，其实不是故意打扰你和植翎见面的。改天请你吃饭。”
“没事。”手机响起一道提示音，钟离生和流云彩道别，转身往男生宿舍去。
他拿出手机，完全不用看短信的内容，只要看看今天的日期，就能知道这条短信是来催缴费的。
他看了眼短信内容，划着屏幕去到缴费页面，将银行卡里为数不多的金额转入账户内。
看着所剩不多的零头，钟离生叹气。
那些因为相处而被遮挡的藤蔓，在这个瞬间，又再一次缠住他的心。
自己都要没法生活了，还有心思去心疼别人。
钟离生，你还真是贱。
流云彩回到宿舍发现植翎已经睡下，朱妍妍掀开床帘看了她一眼，很快指了指手机，又把帘子盖了回去。
朱妍妍：【你眼睛好肿？被你男朋友打了？】
流云彩：【是的，我俩互殴来着。】
朱妍妍：【……植翎心情真的很差，据我勘察，他俩绝对不是什么兄妹。】
居然还记得自己的八卦任务，流云彩都有些无奈。
流云彩：【你太夸张了吧。】
朱妍妍：【等你男朋友跑了的时候就知道我夸不夸张了。】
流云彩：【会说，但建议闭嘴。】
划走和朱妍妍的对话框，流云彩想了想，还是给钟离生发了消息。
流云彩：【我室友说植翎心情不太好，你要不要给她发个消息或者打个电话？我们都还没睡，不介意的。】
钟离生很快回她：【？】
【你还怪好心的。】
流云彩：【爱打不打。】
这通电话最终也还是没打，至少流云彩在入睡之前都没有听到植翎的床上都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谨记着自己假女友的身份，她也不该太过关心钟离生和植翎的相处。
但植翎的心情不好，很容易感觉到。
她开始单独来往，不和她们聊天，也不搭理她们的话茬，这让原本就少人的宿舍的气氛尴尬到不行。
朱妍妍私下和流云彩说了几次，那时她心情也不明朗，所以并不敏感，等她发现问题后，宿舍的友谊都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植翎，你下午也没课吧？一起出去玩吗？想去近郊公园打卡，怎么说？”流云彩走到她的桌子旁边，站到她身后问她。
植翎连头都没抬，淡淡回了句不去。
饶是流云彩的性格都有点尬住了，她回头，朝朱妍妍抛去求救的目光，被朱妍妍无视。
流云彩有些泄气，直接站在她旁边不走了，双手叉在腰上，还有点小情绪，问道：“你到底怎么了？如果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可以说出来，我和朱妍妍也能帮你。”
植翎整理着桌上的书，将它们一本一本放进背包里，看样子是要出去。
流云彩不得不退后两步给植翎腾空间，不解的眼神直直撞入看向她的植翎眼中。
植翎背起包，看着她时神情认真。“我唯一遇到的不好的事情，就是你和钟离生谈恋爱了。我现在和你说了，你能和他分手吗？”
流云彩愣了几秒，没反应过来。
朱妍妍听不下去，‘噌’地站起来，大声骂她：“你这人怎么回事？流云彩好心好意照顾你的情绪，哪有你这样上来就要人分手的？”
就算是亲妹妹这样也过分了。
植翎哼了一声，看了朱妍妍一眼，又看向流云彩。“你看，你根本就不能帮我解决问题，又为什么要问我？我去图书馆，拜拜。”
关门声一震，流云彩才从刚才的怔愣中回过神来。
原来还能这样。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植翎会这么直接，她猜到植翎会因为她和钟离生‘谈恋爱’而不开心，但也没想到钟离生真的遵守了和她的承诺，和她之间的事情，他连植翎都没有告诉。
朱妍妍还在为她打抱不平，再次怀疑起植翎和钟离生的关系。“她刚才那个反应完完全全就不是妹妹该有的样子，你到现在还相信钟离生和你说的吗？”
“不是我相不相信的事，我就算不信，我也管不着啊。”
钟离生已经和她解释过了，难道她这个假女友还能要求他不能和植翎不来往不成？这不是得寸进尺吗？也太不要脸了。
“你俩谈恋爱你怎么管不着？”朱妍妍气愤，“他作为一个男人，斩不断自己身边的莺莺燕燕，管不好自己和人相处的界限和距离，就不该确认关系进入恋爱状态，这对你不公平。”
流云彩还想帮他说两句，朱妍妍直接捂住她的嘴，“你就问他，如果你身边也有这样的男生，他接不接受。”
倒也谈不上接不接受，流云彩向后仰头，打断朱妍妍的魔术施法。
“真的没有那么夸张，对他来说不是困扰的事情，我就算是他的另一半也没有立场去做什么。”
更何况他们之间的关系根本都是假的！
“还去不去近郊公园了？不去我睡觉了。”见朱妍妍还有话要说，流云彩直接作势往床上爬。
朱妍妍赶紧拉住她，“去，去。”
*
返回学校之前，两人决定在外面吃饭。
路过一家补习机构时在墙面看到了熟悉的名字，还是朱妍妍先看到，拉住已经走过去了的流云彩。
“钟离生在这里当老师吗？”
墙面广告并没有张贴照片，只有一个名字，流云彩下意识否认：“应该只是撞名吧。”
钟离生这个名字也不是很难撞的名字。
流云彩要走，再度被朱妍妍给拽了回去，差点要发火，看到朱妍妍正指着机构里面：“撞名还撞脸吗？”
透过机构的玻璃窗，流云彩看向里面，刺眼的白炽灯光从高处洒下，有些刺眼。
她眯了眯眼睛，看到那张和钟离生长得一样的脸。
他穿了一件白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以上，黑色领带和黑色镜框眼镜呼应，让他多出几分睿智冷感。白炽灯下，他的表情毫无变化，像是个机械讲课的机器人。
“还梳大背头，这是不是就是‘将头发梳成大人模样’？”朱妍妍快要趴到玻璃窗上，笑着打趣在里面认真讲课的钟离生。
流云彩抿了抿唇，心情复杂，她拉起朱妍妍，“别看了，走吧。”
“他遇到困难了吗？为什么大一就要出来当老师。”
他没有资格证，只能靠学历来微微操作，在这样的地方当一个并不正规的老师。
流云彩几乎都能猜到他是为什么会这样。
但这毕竟是钟离生的事情，她说太多容易显得她高高在上，她还是选择了闭嘴。
等吃完饭回学校，她特意选了另一条路，朱妍妍没多问，这件事也就此翻篇。
这事在朱妍妍那里翻篇倒是容易，毕竟朱妍妍也不算真的认识钟离生，和自己无关的人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她没精力关心。
但放在流云彩身上就不一样了，怎么说钟离生也帮了她的忙，多少也能称得上一句合作伙伴。
合作伙伴如今为钱所困，她怎么可以坐视不理？
斟酌再三，她还是给钟离生编辑了一段文字：【今天路过补习机构的时候看到你在里面当老师，怎么样？薪水还行吗？能不能也给我介绍介绍？】
钟离生过了很久才回复她，应该是才刚忙完。
钟离生：【？】
钟离生：【给你介绍什么？】
流云彩：【工作呀\认真\】
对话框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出现了许久，像是在反复确认自己应该怎么回复。
半晌，手机震动响起。
流云彩拿起手机，看到回复。
钟离生：【这不是锻炼的好机会，不是很建议。】
流云彩蜷在被子里咬指甲，不知道该怎么回，她总不能直接问他为什么要去是不是有困难吧？
太难了，太难了！这样拐弯抹角说话真的太难了！
流云彩：【那你去是因为？】
钟离生：【我要挣钱。】
流云彩：【我看你是教英语，你考不考虑帮我补习？】
钟离生：【？】
流云彩：【我打算这学期就把四级证书拿下，所以选对老师真的很重要，我觉得你就很不错。】
钟离生：【你都考上B大了还过不了四级？】
流云彩：【大学生的智商和学历没有关系，本升小听说过没？一个学生的智慧会在考上大学之后消失，恢复小学水平。】
流云彩：【我现在就是小学生水平。】
流云彩的哭声在夜色更深一点之后才结束，她忽地从地上爬起来，双手胡乱在脸上抹着。
“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因为他掉眼泪。因为他不值得。”
给自己打完鸡血后，她也重振旗鼓，虽然眼睛还红肿着，但士气已然陡升，完全没留给钟离生什么安慰的机会。
钟离生跟在她身后，陪她往女生宿舍走，全程没说一句话，满脑子都是那道狰狞的伤疤。
流云彩并不缺钱，以她的家庭条件完全可以去掉这块疤。
可这道疤还是留到了现在，看起来也已经发生了很久。这道疤是怎么留下的，她到底经历过什么？
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思考，不知不觉走到了女生宿舍。
流云彩的翻篇速度奇快，刚才的事已经完全被她抛掷脑后，站在大门前，她回头看向钟离生。“今天是我室友想太多，其实不是故意打扰你和植翎见面的。改天请你吃饭。”
“没事。”手机响起一道提示音，钟离生和流云彩道别，转身往男生宿舍去。
他拿出手机，完全不用看短信的内容，只要看看今天的日期，就能知道这条短信是来催缴费的。
他看了眼短信内容，划着屏幕去到缴费页面，将银行卡里为数不多的金额转入账户内。
看着所剩不多的零头，钟离生叹气。
那些因为相处而被遮挡的藤蔓，在这个瞬间，又再一次缠住他的心。
自己都要没法生活了，还有心思去心疼别人。
钟离生，你还真是贱。
流云彩回到宿舍发现植翎已经睡下，朱妍妍掀开床帘看了她一眼，很快指了指手机，又把帘子盖了回去。
朱妍妍：【你眼睛好肿？被你男朋友打了？】
流云彩：【是的，我俩互殴来着。】
朱妍妍：【……植翎心情真的很差，据我勘察，他俩绝对不是什么兄妹。】
居然还记得自己的八卦任务，流云彩都有些无奈。
流云彩：【你太夸张了吧。】
朱妍妍：【等你男朋友跑了的时候就知道我夸不夸张了。】
流云彩：【会说，但建议闭嘴。】
划走和朱妍妍的对话框，流云彩想了想，还是给钟离生发了消息。
流云彩：【我室友说植翎心情不太好，你要不要给她发个消息或者打个电话？我们都还没睡，不介意的。】
钟离生很快回她：【？】
【你还怪好心的。】
流云彩：【爱打不打。】
这通电话最终也还是没打，至少流云彩在入睡之前都没有听到植翎的床上都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谨记着自己假女友的身份，她也不该太过关心钟离生和植翎的相处。
但植翎的心情不好，很容易感觉到。
她开始单独来往，不和她们聊天，也不搭理她们的话茬，这让原本就少人的宿舍的气氛尴尬到不行。
朱妍妍私下和流云彩说了几次，那时她心情也不明朗，所以并不敏感，等她发现问题后，宿舍的友谊都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植翎，你下午也没课吧？一起出去玩吗？想去近郊公园打卡，怎么说？”流云彩走到她的桌子旁边，站到她身后问她。
植翎连头都没抬，淡淡回了句不去。
饶是流云彩的性格都有点尬住了，她回头，朝朱妍妍抛去求救的目光，被朱妍妍无视。
流云彩有些泄气，直接站在她旁边不走了，双手叉在腰上，还有点小情绪，问道：“你到底怎么了？如果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可以说出来，我和朱妍妍也能帮你。”
植翎整理着桌上的书，将它们一本一本放进背包里，看样子是要出去。
流云彩不得不退后两步给植翎腾空间，不解的眼神直直撞入看向她的植翎眼中。
植翎背起包，看着她时神情认真。“我唯一遇到的不好的事情，就是你和钟离生谈恋爱了。我现在和你说了，你能和他分手吗？”
流云彩愣了几秒，没反应过来。
朱妍妍听不下去，‘噌’地站起来，大声骂她：“你这人怎么回事？流云彩好心好意照顾你的情绪，哪有你这样上来就要人分手的？”
就算是亲妹妹这样也过分了。
植翎哼了一声，看了朱妍妍一眼，又看向流云彩。“你看，你根本就不能帮我解决问题，又为什么要问我？我去图书馆，拜拜。”
关门声一震，流云彩才从刚才的怔愣中回过神来。
原来还能这样。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植翎会这么直接，她猜到植翎会因为她和钟离生‘谈恋爱’而不开心，但也没想到钟离生真的遵守了和她的承诺，和她之间的事情，他连植翎都没有告诉。
朱妍妍还在为她打抱不平，再次怀疑起植翎和钟离生的关系。“她刚才那个反应完完全全就不是妹妹该有的样子，你到现在还相信钟离生和你说的吗？”
“不是我相不相信的事，我就算不信，我也管不着啊。”
钟离生已经和她解释过了，难道她这个假女友还能要求他不能和植翎不来往不成？这不是得寸进尺吗？也太不要脸了。
“你俩谈恋爱你怎么管不着？”朱妍妍气愤，“他作为一个男人，斩不断自己身边的莺莺燕燕，管不好自己和人相处的界限和距离，就不该确认关系进入恋爱状态，这对你不公平。”
流云彩还想帮他说两句，朱妍妍直接捂住她的嘴，“你就问他，如果你身边也有这样的男生，他接不接受。”
倒也谈不上接不接受，流云彩向后仰头，打断朱妍妍的魔术施法。
“真的没有那么夸张，对他来说不是困扰的事情，我就算是他的另一半也没有立场去做什么。”
更何况他们之间的关系根本都是假的！
“还去不去近郊公园了？不去我睡觉了。”见朱妍妍还有话要说，流云彩直接作势往床上爬。
朱妍妍赶紧拉住她，“去，去。”
*
返回学校之前，两人决定在外面吃饭。
路过一家补习机构时在墙面看到了熟悉的名字，还是朱妍妍先看到，拉住已经走过去了的流云彩。
“钟离生在这里当老师吗？”
墙面广告并没有张贴照片，只有一个名字，流云彩下意识否认：“应该只是撞名吧。”
钟离生这个名字也不是很难撞的名字。
流云彩要走，再度被朱妍妍给拽了回去，差点要发火，看到朱妍妍正指着机构里面：“撞名还撞脸吗？”
透过机构的玻璃窗，流云彩看向里面，刺眼的白炽灯光从高处洒下，有些刺眼。
她眯了眯眼睛，看到那张和钟离生长得一样的脸。
他穿了一件白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以上，黑色领带和黑色镜框眼镜呼应，让他多出几分睿智冷感。白炽灯下，他的表情毫无变化，像是个机械讲课的机器人。
“还梳大背头，这是不是就是‘将头发梳成大人模样’？”朱妍妍快要趴到玻璃窗上，笑着打趣在里面认真讲课的钟离生。
流云彩抿了抿唇，心情复杂，她拉起朱妍妍，“别看了，走吧。”
“他遇到困难了吗？为什么大一就要出来当老师。”
他没有资格证，只能靠学历来微微操作，在这样的地方当一个并不正规的老师。
流云彩几乎都能猜到他是为什么会这样。
但这毕竟是钟离生的事情，她说太多容易显得她高高在上，她还是选择了闭嘴。
等吃完饭回学校，她特意选了另一条路，朱妍妍没多问，这件事也就此翻篇。
这事在朱妍妍那里翻篇倒是容易，毕竟朱妍妍也不算真的认识钟离生，和自己无关的人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她没精力关心。
但放在流云彩身上就不一样了，怎么说钟离生也帮了她的忙，多少也能称得上一句合作伙伴。
合作伙伴如今为钱所困，她怎么可以坐视不理？
斟酌再三，她还是给钟离生编辑了一段文字：【今天路过补习机构的时候看到你在里面当老师，怎么样？薪水还行吗？能不能也给我介绍介绍？】
钟离生过了很久才回复她，应该是才刚忙完。
钟离生：【？】
钟离生：【给你介绍什么？】
流云彩：【工作呀\认真\】
对话框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出现了许久，像是在反复确认自己应该怎么回复。
半晌，手机震动响起。
流云彩拿起手机，看到回复。
钟离生：【这不是锻炼的好机会，不是很建议。】
流云彩蜷在被子里咬指甲，不知道该怎么回，她总不能直接问他为什么要去是不是有困难吧？
太难了，太难了！这样拐弯抹角说话真的太难了！
流云彩：【那你去是因为？】
钟离生：【我要挣钱。】
流云彩：【我看你是教英语，你考不考虑帮我补习？】
钟离生：【？】
流云彩：【我打算这学期就把四级证书拿下，所以选对老师真的很重要，我觉得你就很不错。】
钟离生：【你都考上B大了还过不了四级？】
流云彩：【大学生的智商和学历没有关系，本升小听说过没？一个学生的智慧会在考上大学之后消失，恢复小学水平。】
流云彩：【我现在就是小学生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