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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死性不改偏偏不敢用力的去爱
    行妈妈听到他们在备孕的消息后,高兴地点了点头,意思应该是很认可他们的这个做法。

    “那囡囡你看看需要妈妈帮你做些什么吗?你这段时间不能累着了,不然身体不好以后会有苦头吃的。”行妈妈关切地问道。

    “妈妈,现在都挺好的,我会注意身体的。”余甘不知道该怎么拒绝长辈的好意,毕竟太多的好意就有可能变成负担。

    行妈妈没有再强加关心,适时地收了手。

    回家的路上,余甘遇到了很久不见的发小薇薇,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也许是因为生育,也许是因为操劳,她的身材变得臃肿,皮肤也是粗糙的红色,扯着嗓子在大街上和她老公吵架,两个弱小的孩子在一旁躲着,露出一副觉得这个母亲丢人的嫌弃表情。

    她只比余甘大一岁,可是看起来却像比余甘大了十岁的样子。

    看到余甘后,她推开一脸不耐烦却还在斤斤计较的老公,大声地叫着余甘的名字。

    余甘带着耳机,叫了好几声才回过头。

    看着现在的薇薇,余甘好久才接受这个现实,毕竟这个薇薇和以前的薇薇差别太大了,真的变成了妇人,大声对着操蛋的生活喊叫的烟火妇人。

    曾经无话不谈的发小闺蜜变成了此刻最熟悉的陌生熟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她们寒暄了几句便匆匆道别。

    余甘回忆上一次跟薇薇聊天是什么时候,想了很久才想到是大学毕业的那一年,薇薇的婚礼前夜,当时她陪薇薇度过出嫁前的最后一夜,薇薇告诉她,自己好幸运早早便嫁给了爱情,可是现在的薇薇应该不这么觉得了吧。

    现在的薇薇,朋友圈里发的都是微商广告和孩子照片,每天早上都发励志语录说要做自己的女王,可是女王深夜还是在为一家的吃喝拉撒与水电学费发愁。

    所以幸福大概只有被比较才能感受得到,余甘此刻觉得自己是幸福的,这种幸福是残忍的,是建立在看到他人疾苦与摧残后才能闪闪发光地凸显出来。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行星再怎么落魄,似乎也不会把余甘变成薇薇的模样,这便是余甘的幸福与爱情。

    回到家后,行星问她去了哪里,余甘便把见行妈妈的事情告诉了他。

    “我妈妈也是瞎着急,你不用在意。”行星苦笑着说,好似替她解围。

    “妈妈说的没错,我也想好了,避孕药的事情是我的错,我想和你生孩子。”余甘不急不慢地说道,她的心就像一辆失去方向的车,总需要有人来扭转方向盘走向正路。

    “不着急,我们慢慢来。”行星不想强迫她做任何事,他不是没有掌控欲,而是想给她自由与随心所欲。

    “我真的想好了,晚生不如早生。”余甘坚定地看着行星说,好像在宣誓一样。

    其实这句话后面还有半句余甘没有说出来——晚生不如早生,早生不如不生。

    其实她还有种更悲哀的想法,那就是她是被选择的,她是行星在她和魏昕之间做出的最终选择,被选择上或许就算种偏爱,被选择上或许就应该沾沾自喜,被选择上大概就要对得起这个选择,被选择上的她还能怎样去回报这份选择呢?

    她不能也不要行星有一刻突然厌烦了,觉得自己选择余甘选择错了,后悔了,想放弃了,那样她便真的无路可退,丧失小天地。

    识时务者为俊杰,人活着难免要懂得识趣。

    爱已面目全非,生活必须继续。

    可是他们曾经是有过美好的,有过真心的,他为她挡过炽热晒人的大太阳,她也曾为那个身影和片刻阴荫而心动,可是此刻的算计又何尝不是真心的?

    余甘幻想,若干年后,他们的孩子长大了,会不会嫌弃她这个妈妈,为了保护自己的一己私利,而努力让一个无法做选择的生命降临在这个世界。

    而她这样到底算不算是在被生活推着走?

    余甘身上特别好的一点是一旦她决定了做某件事,便会积极努力地去做,她不是那种空喊口号,随意应承别人要求的人,她有极强的行动力。

    所以,她去医院做了检查,问了医生自己现在的身体适不适合生孩子,该如何备孕,既然下定决心了,那她一定要做尽可能好的准备。

    她问季芒芒:“你什么时候回来,宝宝在肚子里会不会动了?”

    季芒芒回她道:“快了,下个月就回去,这才几个月啊,宝宝还是颗绿豆呢!”

    余甘又问她:“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季芒芒笑了:“回去就结啊,秦天一还能跑了不成?”

    余甘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不好的预感,说不上来也说不出来的预感,她不能说,她怕自己变成乌鸦嘴,也怕失去这份友谊。

    好像电视剧里都会把闺蜜间的情感塑造地无坚不摧,担心闺蜜的另一半出轨,便会给闺蜜提醒,可是现实中总少不了瞻前顾后。

    余甘觉得秦天一可能逃婚,可是她选择不说,因为这只是个可能,季芒芒不是她,无法站在她的角度冷眼旁观,如果说了只会影响她们的友情,而且如果真的逃婚了,还会怪她乌鸦嘴,并不会想想到底犯错的人是为什么。

    人总归是情感动物,往往会给最关心她的人捅最深的刀子,所以很多关心无法说出口,很多沉默不语最后变成冷漠无视。

    余甘不知道,到底是这个时代变了,还是自己长大了,否则她怎么能这么心安理得地为自己的冷漠自私自圆其说呢?

    不要说没有道理,无法逻辑自洽,你要想想,这本身就是个无理的问题,怎么会用道理解决?

    没有想到的是,廖阿姨也约她见面,余甘战战兢兢地应约,忐忑不安,不知道又要有什么言论等着她。

    夏天的冷饮店,三两桌都是暑假的学生,一张张青春的脸上张扬着悸动的心,掩藏着根本掩藏不住的小心思。

    余甘有点尴尬地坐在这里和廖阿姨见面。

    “小余,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呀?”廖阿姨开门见山地问。

    “啊……好好工作,努力不给行星拖后腿。”廖阿姨问的太突然,余甘看着手里的芒果沙冰出神,冷不丁地不知道怎么回答,支支吾吾半天说出了这样的话。

    “结婚成家了,就没有好好为家庭做一些计划吗?”廖阿姨接着引导她。

    “我们家,我不管家,我都听行星的。”余甘开始示弱,废物是不值得关注的,她是自私的,不想掺合一点点行星家的事。

    “哦,小余,是这样的,阿姨就直说了,这次找你是因为你行叔叔有些话想让我带给你和星星,他想说,你们既然已经结婚了,那就应该考虑以后了,像你们现在这个年龄,生个孩子是最好的,你觉得呢?之前的那些事你也不要放在心里,我们做父母的,总想给孩子最好的,这个,你当妈了也会理解的。”廖阿姨不疾不徐地把行父的意思一丝不漏地向余甘传达了,同时又暗戳戳地让余甘想起了魏昕和当时行父不同意他们结婚时说的难听话。

    余甘手中的芒果沙冰顿时不冰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要答应这个约来自找难堪。

    “嗯,我们在备孕了,之前就已经说过了。”余甘的回答带着一点点想掩藏又没掩藏好的小脾气和小委屈。

    “之前说过了?”廖阿姨不解地问道。

    “啊,我记错了,之前是和行星妈妈说过了,抱歉啊,阿姨,我记混了。”余甘一脸的歉意,内心却暗暗出了一口气。

    别说要隐忍,要以和为贵,如果有人想搅翻这一江水,你再忍也会有小浪花的,余甘活了这二十八年,突然明白别压抑自己的愤怒,不想让你好过的人,你为什么要让她好过。

    人为什么老是需要安全感,大概是因为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座孤岛吧。

    回家后,余甘问行星:“你有时间要不要去看看你爸爸,他很想你的。”

    行星一边洗碗,一边回她:“不用,人家过得好好的,我干嘛去打扰?”

    父子之间的某些默默的爱其实真的很可笑吧,明明很关心儿子,却要借两个女人的口才能将这隐晦的想念传达;明明很爱爸爸,却害怕自己的出现会打扰父亲的生活。

    是不是很多误解都是因为这些无法言明又自以为是的爱?这些爱才是生活的调味剂吧。

    余爸爸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病着的自己,他和余妈妈在晚饭时问余甘:“我们现在好得差不多了,你们什么时候搬出去?”

    余甘睁大了眼睛看着她爸,生气地反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病好了不需要我们了就赶我们走吗?”

    对外人再生气也要带着伪善的面具,对家人则需要尽情表露自己的关心与生气。

    “你们不是打算要孩子了吗?我们现在这样也已经回到了之前的生活节奏了,你们也应该回去过过小两口的日子了。”余妈妈连忙解释道,她不知道为什么女儿今天情绪这么大。

    “爸、妈,不急,要不等过段日子开学后吧,反正我这段时间也没别的事,天天和你们在一起也不那么闷,白天还有人可以说话聊天,多好呀!”行星也出来做和事佬了。

    于是他们搬出去的事情就定在了半个月后的开学季。

    夜晚回到房间后,余甘看着行星问道:“现在的生活是你想要的吗?”

    行星看着她笑,不知道怎么回答。

    想要的生活永远在梦里,人怎么可能学会满足呢?

    可是这些话他永远不会对余甘说,只会对着她点头,看她松口气。

    没有一个人不是自私的吧,魏昕问行星:“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行星无法回答,有些时候,不是好的才会被选择。余甘有很多不好的地方,有很多需要他的地方,有他才能拯救的地方,他用救赎她来治愈自己,而魏昕永远无法治愈他。

    或许两个人的爱情就像太阳和向日葵,只有他给的阳光,她才能抬起头,而她也会永远向着他。这是种旁人无法插手的需要。

    那就再为他生个小向日葵吧,让他永远不孤单,让他永远被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