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美人
- 姜由清到家的时候，感觉自己的魂魄已然飞升出银河系。
姜夫人原本就因为曲家联姻一事郁郁，如今再见到女儿一副撞鬼的神情，更是愁得鱼尾纹骤增三两道。
哥哥姜何慵懒地斜倚在沙发上，一手握着手机，与电话那头的人呢喃些暧昧的语句，一手夹着细长的香烟，在空旷的客厅内吞云吐雾。
“姜何，把烟灭了。”
姜州成瞪了他一眼。
烟雾仍在袅袅升腾，打情骂俏声和钟摆走针音交织在一起，令人心生烦躁。
一杯冷水浇头而下。姜何毫无防备，猛地打了个寒颤。
“不成器的东西。”
姜州成将那个沾满水渍的玻璃杯，狠狠摔在地上。
姜何马上掐断了电话，他从没有见过父亲如此暴戾的一面，猜想大概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发生了。这种时候，他不能上赶着送人头。
“由清，你过来坐。”
姜由清听到浑厚的男声，意识到是父亲在叫她，思绪这才从血案中抽离出来。
她顺从地坐到了姜州成身旁。
“曲家要和我们联姻。”
“啊？曲家是有千金吗？要和哥哥结婚？”
姜由清茫然，她不知道哥哥的婚事，为何要如此郑重地与她交谈。
“不，曲家有个儿子。”
“可是我们家不是对外说……”
“不知道那奸商从哪搞来的消息。”姜州成深叹一口气，“曲家的公子曲澈，要和你订婚。”
“我和你母亲也想尊重你的想法，但是我们实在……”
姜由清听这话语间的意思，心下了然。
“没关系，这件事情我不会让爸妈为难的。”
“由清，我们还是希望你能对外隐瞒你的真实性别。”在一旁沉默许久的母亲，突然说道。
姜由清应下，心里打起了小算盘。管他是翩翩公子还是纨绔子弟，他总不会和一个不爱的女人共度余生吧，一个薄凉粗俗、仪态尽失的男人婆。
就算这男人固执，曲家也不会容忍这样一个掉面子的儿媳于屋檐下吧。
但后事证明，未经世事的姜由清，想法太潦草太简单。
大概是她未曾领略过，曲夫人说那句“生为曲家人，死是曲家鬼”时的偏执神色。
她要面对的，是这凡尘间最恶最恶的存在，特立独行不闻他人语，压根就不是个人儿-
“姜公子，看新闻了没。”
姜由清臀部都还没沾到座位上，猴儿就凑过来，一脸期待地瞅着她。
“没有。”她甩甩手，示意他走开。
“哎呀，别生气。昨晚的话帮你带到了，人家女生悻悻然走了，怪可怜一小姑娘。”
“听说你们家要和曲家的少爷定亲了啊？你们家不是只有你和你哥吗？”
一丝惊异的神色爬上姜由清的面庞，但她很快把这种情绪压了下去。
她本以为这是两家人之间的私事，却没想到传播如此之快，定是曲家从中做了手脚。
她还没想好如何编造理由把猴儿的话搪塞下去——
“侯远，早读课时间在教室里瞎跑什么！”
下一秒，语文老师杀到她课桌前，把撅着腚、趴在她面前的侯远拎了回去。
谢天谢地-
早自习时还在为侯远受罚而偷乐，下课后姜由清就被数学老师撵去了办公室。
“开学的摸底考，你知道自己考了多少分？”
姜由清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七十六分。”
“两百分的试卷，你考七十六，好数字，真是把我气死咯。”
“我说你一个男生的数学怎么差成这个鬼样子。”数学老师抓了抓所剩无几的头发。
姜由清垂头，保持沉默。她今天随便趿拉了一双黑色运动鞋出门，鞋面上沾着新鲜的草梗，裤脚利落地挽起，露出一节骨感的冷白色脚腕。
的确，很有男生感。
数学老师见她一副面壁思过的模样，无奈地摆摆手，“高三了，加点油。今天你就先回教室吧。”
姜由清得到了解放的恩准，脸上的表情立马生龙活虎起来。
刚要飞出办公室，半路被语文老师截下来。
“听说你们家和曲家联姻了啊。”
语文老师年轻貌美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八卦无比的心。她见姜由清皱眉不语的样子，思虑片刻，自己分析道：
“难道你们家除了你和你哥，还有个隐藏的小妹？你们是想保护好她，所以一直没有对外公开小妹的存在吧？”
姜由清混沌的脑壳中，顿时照进了光亮。多么完美无缺的说辞啊。
“对，被老师说中了，就是这样的。”-
富丽堂皇的姜家府邸，在暴雨如注的阴暗天气笼罩下，弥漫着几缕落魄气息。庭院中的灌木已经数月无人修剪，枝蔓横生，生长出犹如鬼魅浮动的形态。在姜由清看来，倒有一种恣意野性的美。
周日的下午，姜由清把难解的数学题扔在一旁，托腮欣赏着窗外的雨景。
“由清，今天有个晚宴需要你去参加一下。”
姜夫人提着两件触感细腻的晚礼服，敲了敲姜由清的房门。
“请进。”
“咔哒”，门锁应声被旋开。
一黑一白的两件高定礼服，涌入姜由清的视线。白色是薄纱质地，缀满纷繁复杂的蕾丝花纹。黑色是丝绸质感的鱼尾裙，细密的褶皱优雅地簇拥在长裙下摆处。
“什么晚宴？你不去参加吗？”姜由清看见母亲脸上淡雅的妆容，和平日里别无二致。
“曲家设的晚宴，让你和曲澈见见。”
“那这些裙子就不必了，我穿裤衩、人字拖去。”
姜夫人闻言，不解地盯着姜由清。但是女儿较真的神态，不像在开玩笑。
“清清啊，我们两家已经联姻了。哪怕你心里不满意，也得给曲家公子留个好印象。假扮男孩子的事情，实在瞒不住便不瞒了罢。”
“妈，不必担心，我有自己的主意。他既然要娶我，我啥样他都得接受。”
姜由清内心独白：不接受的话最好。
到底还是年纪小，等到薄暮时分两辆高档商务车停在姜家大门口时，她才知道豪门世家，怎么会纵容她乱来。
五六个妆容艳丽的女人，依次从车上款款走下。身姿曼妙得令姜何看直了眼睛。
她们缓步走到姜夫人面前。
“曲夫人说，曲公子一向眼光挑剔，所以派我们来为姜小姐梳妆打扮。”
姜夫人面上一阵泛红，这话不明摆着怕自己的女儿不合曲澈心意吗。
姜由清还未开口，就被这群袅娜的女人，强行请进了她自己的房间。
她闭上眼，由着这群女人在自己的脸上作画。不由也不行，她们一个个腰肢纤细，臂力却大得像头牛，硬生生把她按到了椅子上。
柔软的毛刷拂过她的面颊，她只觉无聊透顶，一会便昏昏沉沉地坠入浅眠中。
女人们聒噪的讲话声时不时飘到耳边。
“底子可真好啊。”
“不化也是美人。”
“曲夫人怕是在瞎担心。”
“曲少爷那么绝色，找的老婆也不相上下。”
姜由清睁开一只眼，问离她最近的女人：“他有多绝色？”
女人给她描眉的手停滞在了半空中，面颊上浮起一团红晕，厚厚的粉底亦难遮。
“行行，我知道了。”
姜由清没再问她，心底直呼无语。她从小以男生的身份示人，身边终日围绕着一群质量层次不齐的男性。帅哥不是没有吸引力，只是见多了、相处久了，难免乏味。而且再帅的男人，鞋一脱，还不是脚臭到能送她离开千里之外。
头顶突然传来一阵酥麻的触感，“这是在干什么？”
“给小姐带顶假发。”
“不要，我喜欢我的短头发。”姜由清伸手就要把假发摘掉。
身旁两个女人眼疾手快，钳制住了她的双手，温声温语地说：
“我们用了一点小小的可溶性胶水，将假发固定住了。小姐参加完晚宴回来，用特定的洗发水才可以洗掉哦。”
她们摇了摇手里的小玻璃瓶。
姜由清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中。这些女人，没一个像她们的外表一样温婉。
没隔多久，她又被押送到了另一位女人手里。
火红裙摆抖开的刹那，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
晚间二十点，月鹿国际酒店的顶楼。
姜由清气喘吁吁地爬了上来，两只高跟鞋被她随意地提溜在手里。
她原以为晚宴地点是在酒店大堂，其实这么说也没错，大堂里确实坐满了曲家的亲信，他们在看到黑发红裙的姜由清时，默契地放缓了所有的动作。
她就像一簇灼热的赤焰，烧尽了旁人对其他事物的注意。极具侵略性的眉眼，刚一浮现，便在每个人心尖最柔软的地方大肆地攻城略地。
今天是曲澈和她的晚宴，也是曲氏集团晚宴的日子。
大堂内有人猜出了她的身份，告诉她曲澈在酒店的顶楼。
姜由清笑颜道谢，内心却极为不爽，提着裙子就要去找电梯。
结果这高档酒店就是虚有其表，大堂到顶楼整整十五层，唯一的一个电梯，今天竟然在维修中。
于是她就脱了高跟鞋，和楼梯杠上，吭哧吭哧怒爬十五层楼。
后脚迈上顶楼的瞬间，彻骨晚风扑面，裹挟来江城特有的梧桐木气息。她一下从燥热的喘息中回过神来，大堂的繁华，和顶楼的寂寥，一如冰火交织的瑰梦。
璀璨流光的球状玻璃顶，收纳入时明时暗、俯瞰人间的星群。第一次看清城市之上的穹顶，它依然如此辽远。苍穹未改，此时自己身囚于无边的黑暗中。
“脱鞋进来。”顶楼的角落里传来声音。
姜由清把高跟鞋放在地上，向顶楼深处走去。
一件白花花的衣服，姜由清停步盯了会，意识到那是一件微敞的浴袍。
男子从阴影中走出来，站在距姜由清五米处的位置，冷面望着她，不带分毫情绪的波动。
与此同时，姜由清从头至脚把他打量了个遍。
额前碎发在眉眼间，投下昏暗的阴影。鼻翼和唇峰的轮廓清晰，勾勒出犹如古时男子般的清冷气。
他的那双眼睛，让姜由清觉得有些意思。瞳孔灰黄，眼廓狭长，给原本清俊刚正的一张面庞平添几分异域感。
再向下看去。
金线刺绣在浴袍上游走，绘出状如狼面的图案。从浴袍微敞处可以看出，肌肉线条紧劲，皮肤颜色是恰到好处的白感。
再往下，脚上没穿鞋。
整体而言，可以算得上是，姜由清混迹在男人堆这么多年里，出自上帝之手的最完美之作。
姜夫人原本就因为曲家联姻一事郁郁，如今再见到女儿一副撞鬼的神情，更是愁得鱼尾纹骤增三两道。
哥哥姜何慵懒地斜倚在沙发上，一手握着手机，与电话那头的人呢喃些暧昧的语句，一手夹着细长的香烟，在空旷的客厅内吞云吐雾。
“姜何，把烟灭了。”
姜州成瞪了他一眼。
烟雾仍在袅袅升腾，打情骂俏声和钟摆走针音交织在一起，令人心生烦躁。
一杯冷水浇头而下。姜何毫无防备，猛地打了个寒颤。
“不成器的东西。”
姜州成将那个沾满水渍的玻璃杯，狠狠摔在地上。
姜何马上掐断了电话，他从没有见过父亲如此暴戾的一面，猜想大概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发生了。这种时候，他不能上赶着送人头。
“由清，你过来坐。”
姜由清听到浑厚的男声，意识到是父亲在叫她，思绪这才从血案中抽离出来。
她顺从地坐到了姜州成身旁。
“曲家要和我们联姻。”
“啊？曲家是有千金吗？要和哥哥结婚？”
姜由清茫然，她不知道哥哥的婚事，为何要如此郑重地与她交谈。
“不，曲家有个儿子。”
“可是我们家不是对外说……”
“不知道那奸商从哪搞来的消息。”姜州成深叹一口气，“曲家的公子曲澈，要和你订婚。”
“我和你母亲也想尊重你的想法，但是我们实在……”
姜由清听这话语间的意思，心下了然。
“没关系，这件事情我不会让爸妈为难的。”
“由清，我们还是希望你能对外隐瞒你的真实性别。”在一旁沉默许久的母亲，突然说道。
姜由清应下，心里打起了小算盘。管他是翩翩公子还是纨绔子弟，他总不会和一个不爱的女人共度余生吧，一个薄凉粗俗、仪态尽失的男人婆。
就算这男人固执，曲家也不会容忍这样一个掉面子的儿媳于屋檐下吧。
但后事证明，未经世事的姜由清，想法太潦草太简单。
大概是她未曾领略过，曲夫人说那句“生为曲家人，死是曲家鬼”时的偏执神色。
她要面对的，是这凡尘间最恶最恶的存在，特立独行不闻他人语，压根就不是个人儿-
“姜公子，看新闻了没。”
姜由清臀部都还没沾到座位上，猴儿就凑过来，一脸期待地瞅着她。
“没有。”她甩甩手，示意他走开。
“哎呀，别生气。昨晚的话帮你带到了，人家女生悻悻然走了，怪可怜一小姑娘。”
“听说你们家要和曲家的少爷定亲了啊？你们家不是只有你和你哥吗？”
一丝惊异的神色爬上姜由清的面庞，但她很快把这种情绪压了下去。
她本以为这是两家人之间的私事，却没想到传播如此之快，定是曲家从中做了手脚。
她还没想好如何编造理由把猴儿的话搪塞下去——
“侯远，早读课时间在教室里瞎跑什么！”
下一秒，语文老师杀到她课桌前，把撅着腚、趴在她面前的侯远拎了回去。
谢天谢地-
早自习时还在为侯远受罚而偷乐，下课后姜由清就被数学老师撵去了办公室。
“开学的摸底考，你知道自己考了多少分？”
姜由清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七十六分。”
“两百分的试卷，你考七十六，好数字，真是把我气死咯。”
“我说你一个男生的数学怎么差成这个鬼样子。”数学老师抓了抓所剩无几的头发。
姜由清垂头，保持沉默。她今天随便趿拉了一双黑色运动鞋出门，鞋面上沾着新鲜的草梗，裤脚利落地挽起，露出一节骨感的冷白色脚腕。
的确，很有男生感。
数学老师见她一副面壁思过的模样，无奈地摆摆手，“高三了，加点油。今天你就先回教室吧。”
姜由清得到了解放的恩准，脸上的表情立马生龙活虎起来。
刚要飞出办公室，半路被语文老师截下来。
“听说你们家和曲家联姻了啊。”
语文老师年轻貌美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八卦无比的心。她见姜由清皱眉不语的样子，思虑片刻，自己分析道：
“难道你们家除了你和你哥，还有个隐藏的小妹？你们是想保护好她，所以一直没有对外公开小妹的存在吧？”
姜由清混沌的脑壳中，顿时照进了光亮。多么完美无缺的说辞啊。
“对，被老师说中了，就是这样的。”-
富丽堂皇的姜家府邸，在暴雨如注的阴暗天气笼罩下，弥漫着几缕落魄气息。庭院中的灌木已经数月无人修剪，枝蔓横生，生长出犹如鬼魅浮动的形态。在姜由清看来，倒有一种恣意野性的美。
周日的下午，姜由清把难解的数学题扔在一旁，托腮欣赏着窗外的雨景。
“由清，今天有个晚宴需要你去参加一下。”
姜夫人提着两件触感细腻的晚礼服，敲了敲姜由清的房门。
“请进。”
“咔哒”，门锁应声被旋开。
一黑一白的两件高定礼服，涌入姜由清的视线。白色是薄纱质地，缀满纷繁复杂的蕾丝花纹。黑色是丝绸质感的鱼尾裙，细密的褶皱优雅地簇拥在长裙下摆处。
“什么晚宴？你不去参加吗？”姜由清看见母亲脸上淡雅的妆容，和平日里别无二致。
“曲家设的晚宴，让你和曲澈见见。”
“那这些裙子就不必了，我穿裤衩、人字拖去。”
姜夫人闻言，不解地盯着姜由清。但是女儿较真的神态，不像在开玩笑。
“清清啊，我们两家已经联姻了。哪怕你心里不满意，也得给曲家公子留个好印象。假扮男孩子的事情，实在瞒不住便不瞒了罢。”
“妈，不必担心，我有自己的主意。他既然要娶我，我啥样他都得接受。”
姜由清内心独白：不接受的话最好。
到底还是年纪小，等到薄暮时分两辆高档商务车停在姜家大门口时，她才知道豪门世家，怎么会纵容她乱来。
五六个妆容艳丽的女人，依次从车上款款走下。身姿曼妙得令姜何看直了眼睛。
她们缓步走到姜夫人面前。
“曲夫人说，曲公子一向眼光挑剔，所以派我们来为姜小姐梳妆打扮。”
姜夫人面上一阵泛红，这话不明摆着怕自己的女儿不合曲澈心意吗。
姜由清还未开口，就被这群袅娜的女人，强行请进了她自己的房间。
她闭上眼，由着这群女人在自己的脸上作画。不由也不行，她们一个个腰肢纤细，臂力却大得像头牛，硬生生把她按到了椅子上。
柔软的毛刷拂过她的面颊，她只觉无聊透顶，一会便昏昏沉沉地坠入浅眠中。
女人们聒噪的讲话声时不时飘到耳边。
“底子可真好啊。”
“不化也是美人。”
“曲夫人怕是在瞎担心。”
“曲少爷那么绝色，找的老婆也不相上下。”
姜由清睁开一只眼，问离她最近的女人：“他有多绝色？”
女人给她描眉的手停滞在了半空中，面颊上浮起一团红晕，厚厚的粉底亦难遮。
“行行，我知道了。”
姜由清没再问她，心底直呼无语。她从小以男生的身份示人，身边终日围绕着一群质量层次不齐的男性。帅哥不是没有吸引力，只是见多了、相处久了，难免乏味。而且再帅的男人，鞋一脱，还不是脚臭到能送她离开千里之外。
头顶突然传来一阵酥麻的触感，“这是在干什么？”
“给小姐带顶假发。”
“不要，我喜欢我的短头发。”姜由清伸手就要把假发摘掉。
身旁两个女人眼疾手快，钳制住了她的双手，温声温语地说：
“我们用了一点小小的可溶性胶水，将假发固定住了。小姐参加完晚宴回来，用特定的洗发水才可以洗掉哦。”
她们摇了摇手里的小玻璃瓶。
姜由清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中。这些女人，没一个像她们的外表一样温婉。
没隔多久，她又被押送到了另一位女人手里。
火红裙摆抖开的刹那，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
晚间二十点，月鹿国际酒店的顶楼。
姜由清气喘吁吁地爬了上来，两只高跟鞋被她随意地提溜在手里。
她原以为晚宴地点是在酒店大堂，其实这么说也没错，大堂里确实坐满了曲家的亲信，他们在看到黑发红裙的姜由清时，默契地放缓了所有的动作。
她就像一簇灼热的赤焰，烧尽了旁人对其他事物的注意。极具侵略性的眉眼，刚一浮现，便在每个人心尖最柔软的地方大肆地攻城略地。
今天是曲澈和她的晚宴，也是曲氏集团晚宴的日子。
大堂内有人猜出了她的身份，告诉她曲澈在酒店的顶楼。
姜由清笑颜道谢，内心却极为不爽，提着裙子就要去找电梯。
结果这高档酒店就是虚有其表，大堂到顶楼整整十五层，唯一的一个电梯，今天竟然在维修中。
于是她就脱了高跟鞋，和楼梯杠上，吭哧吭哧怒爬十五层楼。
后脚迈上顶楼的瞬间，彻骨晚风扑面，裹挟来江城特有的梧桐木气息。她一下从燥热的喘息中回过神来，大堂的繁华，和顶楼的寂寥，一如冰火交织的瑰梦。
璀璨流光的球状玻璃顶，收纳入时明时暗、俯瞰人间的星群。第一次看清城市之上的穹顶，它依然如此辽远。苍穹未改，此时自己身囚于无边的黑暗中。
“脱鞋进来。”顶楼的角落里传来声音。
姜由清把高跟鞋放在地上，向顶楼深处走去。
一件白花花的衣服，姜由清停步盯了会，意识到那是一件微敞的浴袍。
男子从阴影中走出来，站在距姜由清五米处的位置，冷面望着她，不带分毫情绪的波动。
与此同时，姜由清从头至脚把他打量了个遍。
额前碎发在眉眼间，投下昏暗的阴影。鼻翼和唇峰的轮廓清晰，勾勒出犹如古时男子般的清冷气。
他的那双眼睛，让姜由清觉得有些意思。瞳孔灰黄，眼廓狭长，给原本清俊刚正的一张面庞平添几分异域感。
再向下看去。
金线刺绣在浴袍上游走，绘出状如狼面的图案。从浴袍微敞处可以看出，肌肉线条紧劲，皮肤颜色是恰到好处的白感。
再往下，脚上没穿鞋。
整体而言，可以算得上是，姜由清混迹在男人堆这么多年里，出自上帝之手的最完美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