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悲悯
- 百叶窗缝隙过滤掉火烧云的最后一抹残照，屋内彻底被黑暗浸没。
荀诞放下手机，摸索着按开了灯的按钮。
浴室门从内旋开，赤着上身的曲澈被氤氲的水汽包裹，浴巾松松垮垮地围在腰际，水雾朦胧，但皮肤上的肌理明朗万分。他随手抓起一包牛奶，走到客厅内，一步一个水渍。
“今天的业务，是杀掉一个六岁的小女孩。”
任洛舟见他洗漱完毕，将手上的文件夹推到他面前。
荀诞闻言，没再管手机里传出的全军出击声，怒冲冲地窜到桌前。
“搞什么？小孩子也有人要杀！”
“什么价钱？”曲澈随意地翻阅了一下资料。
“委托人给了这个数，”任洛舟竖起五根手指，不过他知道，曲澈向来是不在乎委托金多少的。“干不干？”
“疯了疯了！你们俩真是利欲熏了心！”荀诞看着满脸兴致的二人，气得猛拍一声桌子。
“狗蛋，闭嘴。”曲澈呵斥住他。
任洛舟亦剜了他一眼，“大人们的事情你别管，负责好工作室的后勤工作。”
曲澈将文件上的字轻声念出：“锦绣小区6幢507，今晚。”
“她的名字，侯佳。”
银白流畅的车身从夜色中疾驰而出，高速朝目的地驶去。
“我最近有次行动被人瞧见了。”后排传来曲澈喑哑的声音。
“知道目击者是谁了吗，我去帮你办掉他。”
“不必，我不能伤她性命。不过正好可以拿这事吓吓她。”
任洛舟大概猜到了目击者的身份，抬眸瞥了一眼后视镜。
车行于闹市，琳琅灯光掩映下，曲澈的眼底依旧不带半分感情-
距离上一次曲澈出现，已过去两天。
周三的晚自习是语文老师负责看班，姜由清估摸着她和老师的关系还不错，嬉皮笑脸地请了晚自习的假。
收拾书包的时候，不禁多看了两眼前排空荡荡的位置。周一过后，侯远就没再来上学了，不知道是不是家里出了状况。
但眼下她没多余的时间去关心侯远，高三本就日程紧张，还有个讨厌的曲澈威胁她做杂七杂八的事情。21世纪了，谁还要穿个斗篷啊。
途川街74号。纸条上的字风劲厉，锋芒不敛。
什么鬼地方。姜由清站在路边，招呼了一辆计程车。
“师傅，去途川街。”
“你一个人去吗？”
“嗯。”姜由清默不作声地观察了司机一眼，憨厚老实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并不像是会贩卖人口的模样，不知为何会问出这样的话。
她斗胆发问：“师傅你知道途川街是干嘛的吗？”
“江城最大的公墓在那。”
姜由清倒抽一口凉气，做奇怪斗篷的店在那样的地方，很难不让人把它和灵异志怪联系到一起。
“到了。”
她抱着书包跨下车。入眼是人迹稀少的灰白色街道，陈年腐烂的木质招牌在高处摇摇欲坠。灌耳的山风仿佛在呜咽，从山的那头吹来，将连绵无尽的蒿草染成枯黄。
她顺着店铺号一点点找过去。
74号。一面泛黄的落地窗杵在她眼前，向内望去，很普通的裁缝店布置。店内陈设的衣物大多是俗气的紫红配色，款式也极为老气横秋。一旁铁质的店门紧闭，门上锈迹斑斑，仿佛已然停业好几个年头。
“草了，这不捉弄人吗。”姜由清朝空气啐了一口。
她暴力地摩挲着那张纸条，恨不得将其碾碎，对面店铺里传来的麻将声，一浪高过一浪，愈发衬出她的狼狈与愤懑。
这种地方，还有人打麻将打的这么开心。
但或许麻将馆老板知道这家店的情况。
姜由清叩了叩麻将馆的门，里头喧嚣的话语声蓦然沉寂下来。一个手抱金丝雀笼的少年从内走出，顺手将门掩上，只余一条狭缝透出斑斓的光亮。
“有何事？”
“请问对面这家裁缝店还开吗？”
“开的。”少年端详了她一会，冷声说道。
“那这家店的店主……”
“您稍等。”少年迅速溜进馆中，只留姜由清一人在外。
大约过了五分钟，少年再次走出来，朝她摊开手：“店主现在就在我们麻将馆里，但需要推荐信才见客。”
姜由清懵了片刻，她哪有什么推荐信，又突然想起那张奄奄一息的纸条。
她背过身去，小心翼翼地把纸条展开，在手掌里压压平整，可仍是有些惨不忍睹。
“这个，就是。”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闪到了她面前，金丝雀睁着黑乎乎的眼睛，一人一鸟凝视着她挽救纸条的场面。
“啊，啊好的。”她把纸条递到少年手里，尴尬一笑。
“我进去交给店主。”
姜由清抱膝蹲下，这里一面倚山、三面来风，时间又近夜晚，校服外套根本无法抵御住吹拂不止的凉风。
小小的阴影笼罩住她，她回头望向阴影的来源处。
一个矮胖的老太太，和少年对站在麻将馆门口，满头银发，面容给人慈眉善目之感。
可一开口，骂骂咧咧：“那个曲混球，又带人来麻烦我了！”
姜由清心知这便是店主，于是识相地慢慢挪到她身旁，掐尖了嗓子，用毕生最甜美的语气和老太太说道：“奶奶，真是不好意思，打扰到您打麻将啦。”
老太太转过头来，目光如炬地盯着她，“曲澈让你来做斗篷的？”
“嗯是的，希望您不要生气呀。”
老太太软了口气，招呼她走在自己身后。“那你跟我来吧。”
两人虽有两三米的间隔，但姜由清把老太太的嘟囔听得一清二楚，“之前都是介绍一些小丫头来，今天喊了个男娃娃，口味换的还真快。不过这撒娇，怪动听的哟，我一把年纪想这些，罪过罪过。”
“奶奶其实我是……”
话还未说完，老太太把腐朽的店门一脚踹开，摸起积满灰尘的老花镜，“什么尺寸？”
“遮住全身的。”
“东西都加吗？”
“嗯，除了银制品。”
老太太埋头在纸上写画，嘴里又开始碎碎念：“下次他再整人来麻烦我，我就加银的，使劲加，给他点颜色瞧瞧。”
姜由清隐约听见她的话，“奶奶，你很早就认识曲澈吗？”
“对，他以前还没这么混账的，现在越来越不是个东西。”老太太用手指沾了丝唾液，捻起纸的一角，又继续说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姜由清还想追问为何这样说，老太太起身走到她面前，跳起来扯了一根她的头发，然后折返回店深处的黑暗里。
“等会听到什么，都不要来打扰我。”老太太的声音从很渺远的地方飘来。
接着姜由清便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兵器相接声，酣眠之人的呓语声，稠液落地的黏腻声响，以及野兽缠斗在一起的皮肉撕裂声。每一声，都像是被从某些骇人的场景中抽离出来，浮游于现下的空气里，声声交织，极具令人冷汗肆虐之效。
声音在一瞬间达到顶峰，又缓缓地渐小渐轻渐湮灭。
老太太从暗处走了出来，一枚玄青色的指环被她捏在两指间，“给你。”
“不是斗篷吗？”姜由清打量着那枚留有余热的指环，发现它粗糙至极，表面无一丝花纹，边缘也毛糙无比，三元超市都不带卖这样的劣质商品。
“这就是斗篷，你没见过世面，不懂。”
姜由清被噎得干眨了眨眼，然后接过那枚指环，浅浅道谢一声，准备推门而出。
“希望下次还能见到你。”声后传来老太太的声音。
姜由清怔怔地回头看，微弱摇晃的灯光，将老太太的眼尾映照得湿漉漉的，那双浑浊苍老的眼睛里，此时积蕴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大概是心疼、怜爱，亦或是悲悯？-
周四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雷打不动的自由活动课程。哪怕是学业繁重的高三生，也在这课上享有片刻放松的权利。
姜由清今早出门匆忙，忘记带上水杯，眼下实在口渴难耐，活动课一开始便跑去了学校的小卖部。
半瓶矿泉水下去，顿时感觉身心舒畅，她慢悠悠地穿越操场向教学楼走去。
刚才喝水喝的急，两三滴剔透的水珠顺着她清晰的下颌线，缓缓地滑溜到修长的脖颈处，把操场中央的女生们又看直了眼睛。
姜由清抽抽鼻子，嗅到一缕越来越重的香水气息，以冲刺的速度在向她靠近。
一张浓妆艳抹的脸突然凑到她眼前，紧接着又是一大捧满天星被塞到她怀里。
“姜由清，我喜欢你！”
姜由清满头问号，她垂眸看着满面赤红的女生，硬是想不起她是谁。“你是……”
“我是谁不重要！我从入学那天就一直关注你，我承认我是见色起意，但是随着时间推移，我发现我对你的感情只增不减，所以我想要勇敢一次……”
后面女生叽里呱啦说的什么，姜由清压根就没注意去听。她尽量礼貌地朝女生欠欠身，用温和的语气说道：“谢谢你啊，但是我现在得回教室了。”
“不行，你不能走。”
姜由清的胳膊被身旁的两个女生死死攥住，她这才看见告白的女生还带了两个“帮凶”来。一左一右如同一对护法，使姜由清走动不得。
此时她们正处在操场的最中心位置，熙熙攘攘的人群逐渐静止下来，目光齐刷刷地对向这告白的场面。
“我还想说，我真的好喜欢你，你可以接受我吗？”
女生苍蝇腿一般的睫毛下，一双眼睛扑闪扑闪仿佛要流出泪来，姜由清刚想开口再拒绝她一次，女生却抢在前头用哭腔说道：
“不接受我也没关系，至少让我知道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如果没有，我还会继续追下去的。如果有，那我自愿退出。”
“那你退出吧。”一句语气和缓的话，拨开人群浮向姜由清所在的方向，嗓音深冷而纯粹。
操场之上，千人惊愕。
荀诞放下手机，摸索着按开了灯的按钮。
浴室门从内旋开，赤着上身的曲澈被氤氲的水汽包裹，浴巾松松垮垮地围在腰际，水雾朦胧，但皮肤上的肌理明朗万分。他随手抓起一包牛奶，走到客厅内，一步一个水渍。
“今天的业务，是杀掉一个六岁的小女孩。”
任洛舟见他洗漱完毕，将手上的文件夹推到他面前。
荀诞闻言，没再管手机里传出的全军出击声，怒冲冲地窜到桌前。
“搞什么？小孩子也有人要杀！”
“什么价钱？”曲澈随意地翻阅了一下资料。
“委托人给了这个数，”任洛舟竖起五根手指，不过他知道，曲澈向来是不在乎委托金多少的。“干不干？”
“疯了疯了！你们俩真是利欲熏了心！”荀诞看着满脸兴致的二人，气得猛拍一声桌子。
“狗蛋，闭嘴。”曲澈呵斥住他。
任洛舟亦剜了他一眼，“大人们的事情你别管，负责好工作室的后勤工作。”
曲澈将文件上的字轻声念出：“锦绣小区6幢507，今晚。”
“她的名字，侯佳。”
银白流畅的车身从夜色中疾驰而出，高速朝目的地驶去。
“我最近有次行动被人瞧见了。”后排传来曲澈喑哑的声音。
“知道目击者是谁了吗，我去帮你办掉他。”
“不必，我不能伤她性命。不过正好可以拿这事吓吓她。”
任洛舟大概猜到了目击者的身份，抬眸瞥了一眼后视镜。
车行于闹市，琳琅灯光掩映下，曲澈的眼底依旧不带半分感情-
距离上一次曲澈出现，已过去两天。
周三的晚自习是语文老师负责看班，姜由清估摸着她和老师的关系还不错，嬉皮笑脸地请了晚自习的假。
收拾书包的时候，不禁多看了两眼前排空荡荡的位置。周一过后，侯远就没再来上学了，不知道是不是家里出了状况。
但眼下她没多余的时间去关心侯远，高三本就日程紧张，还有个讨厌的曲澈威胁她做杂七杂八的事情。21世纪了，谁还要穿个斗篷啊。
途川街74号。纸条上的字风劲厉，锋芒不敛。
什么鬼地方。姜由清站在路边，招呼了一辆计程车。
“师傅，去途川街。”
“你一个人去吗？”
“嗯。”姜由清默不作声地观察了司机一眼，憨厚老实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并不像是会贩卖人口的模样，不知为何会问出这样的话。
她斗胆发问：“师傅你知道途川街是干嘛的吗？”
“江城最大的公墓在那。”
姜由清倒抽一口凉气，做奇怪斗篷的店在那样的地方，很难不让人把它和灵异志怪联系到一起。
“到了。”
她抱着书包跨下车。入眼是人迹稀少的灰白色街道，陈年腐烂的木质招牌在高处摇摇欲坠。灌耳的山风仿佛在呜咽，从山的那头吹来，将连绵无尽的蒿草染成枯黄。
她顺着店铺号一点点找过去。
74号。一面泛黄的落地窗杵在她眼前，向内望去，很普通的裁缝店布置。店内陈设的衣物大多是俗气的紫红配色，款式也极为老气横秋。一旁铁质的店门紧闭，门上锈迹斑斑，仿佛已然停业好几个年头。
“草了，这不捉弄人吗。”姜由清朝空气啐了一口。
她暴力地摩挲着那张纸条，恨不得将其碾碎，对面店铺里传来的麻将声，一浪高过一浪，愈发衬出她的狼狈与愤懑。
这种地方，还有人打麻将打的这么开心。
但或许麻将馆老板知道这家店的情况。
姜由清叩了叩麻将馆的门，里头喧嚣的话语声蓦然沉寂下来。一个手抱金丝雀笼的少年从内走出，顺手将门掩上，只余一条狭缝透出斑斓的光亮。
“有何事？”
“请问对面这家裁缝店还开吗？”
“开的。”少年端详了她一会，冷声说道。
“那这家店的店主……”
“您稍等。”少年迅速溜进馆中，只留姜由清一人在外。
大约过了五分钟，少年再次走出来，朝她摊开手：“店主现在就在我们麻将馆里，但需要推荐信才见客。”
姜由清懵了片刻，她哪有什么推荐信，又突然想起那张奄奄一息的纸条。
她背过身去，小心翼翼地把纸条展开，在手掌里压压平整，可仍是有些惨不忍睹。
“这个，就是。”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闪到了她面前，金丝雀睁着黑乎乎的眼睛，一人一鸟凝视着她挽救纸条的场面。
“啊，啊好的。”她把纸条递到少年手里，尴尬一笑。
“我进去交给店主。”
姜由清抱膝蹲下，这里一面倚山、三面来风，时间又近夜晚，校服外套根本无法抵御住吹拂不止的凉风。
小小的阴影笼罩住她，她回头望向阴影的来源处。
一个矮胖的老太太，和少年对站在麻将馆门口，满头银发，面容给人慈眉善目之感。
可一开口，骂骂咧咧：“那个曲混球，又带人来麻烦我了！”
姜由清心知这便是店主，于是识相地慢慢挪到她身旁，掐尖了嗓子，用毕生最甜美的语气和老太太说道：“奶奶，真是不好意思，打扰到您打麻将啦。”
老太太转过头来，目光如炬地盯着她，“曲澈让你来做斗篷的？”
“嗯是的，希望您不要生气呀。”
老太太软了口气，招呼她走在自己身后。“那你跟我来吧。”
两人虽有两三米的间隔，但姜由清把老太太的嘟囔听得一清二楚，“之前都是介绍一些小丫头来，今天喊了个男娃娃，口味换的还真快。不过这撒娇，怪动听的哟，我一把年纪想这些，罪过罪过。”
“奶奶其实我是……”
话还未说完，老太太把腐朽的店门一脚踹开，摸起积满灰尘的老花镜，“什么尺寸？”
“遮住全身的。”
“东西都加吗？”
“嗯，除了银制品。”
老太太埋头在纸上写画，嘴里又开始碎碎念：“下次他再整人来麻烦我，我就加银的，使劲加，给他点颜色瞧瞧。”
姜由清隐约听见她的话，“奶奶，你很早就认识曲澈吗？”
“对，他以前还没这么混账的，现在越来越不是个东西。”老太太用手指沾了丝唾液，捻起纸的一角，又继续说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姜由清还想追问为何这样说，老太太起身走到她面前，跳起来扯了一根她的头发，然后折返回店深处的黑暗里。
“等会听到什么，都不要来打扰我。”老太太的声音从很渺远的地方飘来。
接着姜由清便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兵器相接声，酣眠之人的呓语声，稠液落地的黏腻声响，以及野兽缠斗在一起的皮肉撕裂声。每一声，都像是被从某些骇人的场景中抽离出来，浮游于现下的空气里，声声交织，极具令人冷汗肆虐之效。
声音在一瞬间达到顶峰，又缓缓地渐小渐轻渐湮灭。
老太太从暗处走了出来，一枚玄青色的指环被她捏在两指间，“给你。”
“不是斗篷吗？”姜由清打量着那枚留有余热的指环，发现它粗糙至极，表面无一丝花纹，边缘也毛糙无比，三元超市都不带卖这样的劣质商品。
“这就是斗篷，你没见过世面，不懂。”
姜由清被噎得干眨了眨眼，然后接过那枚指环，浅浅道谢一声，准备推门而出。
“希望下次还能见到你。”声后传来老太太的声音。
姜由清怔怔地回头看，微弱摇晃的灯光，将老太太的眼尾映照得湿漉漉的，那双浑浊苍老的眼睛里，此时积蕴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大概是心疼、怜爱，亦或是悲悯？-
周四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雷打不动的自由活动课程。哪怕是学业繁重的高三生，也在这课上享有片刻放松的权利。
姜由清今早出门匆忙，忘记带上水杯，眼下实在口渴难耐，活动课一开始便跑去了学校的小卖部。
半瓶矿泉水下去，顿时感觉身心舒畅，她慢悠悠地穿越操场向教学楼走去。
刚才喝水喝的急，两三滴剔透的水珠顺着她清晰的下颌线，缓缓地滑溜到修长的脖颈处，把操场中央的女生们又看直了眼睛。
姜由清抽抽鼻子，嗅到一缕越来越重的香水气息，以冲刺的速度在向她靠近。
一张浓妆艳抹的脸突然凑到她眼前，紧接着又是一大捧满天星被塞到她怀里。
“姜由清，我喜欢你！”
姜由清满头问号，她垂眸看着满面赤红的女生，硬是想不起她是谁。“你是……”
“我是谁不重要！我从入学那天就一直关注你，我承认我是见色起意，但是随着时间推移，我发现我对你的感情只增不减，所以我想要勇敢一次……”
后面女生叽里呱啦说的什么，姜由清压根就没注意去听。她尽量礼貌地朝女生欠欠身，用温和的语气说道：“谢谢你啊，但是我现在得回教室了。”
“不行，你不能走。”
姜由清的胳膊被身旁的两个女生死死攥住，她这才看见告白的女生还带了两个“帮凶”来。一左一右如同一对护法，使姜由清走动不得。
此时她们正处在操场的最中心位置，熙熙攘攘的人群逐渐静止下来，目光齐刷刷地对向这告白的场面。
“我还想说，我真的好喜欢你，你可以接受我吗？”
女生苍蝇腿一般的睫毛下，一双眼睛扑闪扑闪仿佛要流出泪来，姜由清刚想开口再拒绝她一次，女生却抢在前头用哭腔说道：
“不接受我也没关系，至少让我知道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如果没有，我还会继续追下去的。如果有，那我自愿退出。”
“那你退出吧。”一句语气和缓的话，拨开人群浮向姜由清所在的方向，嗓音深冷而纯粹。
操场之上，千人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