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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哑口
    平安扣被裹在手心里,齐勉抚摸着上面的纹路,恨不得将它嵌进自己的心里。

    那俨然不只是枚平安扣,李黛清心里是有他的。

    这刀伤得值。

    愈是黑暗,感官愈发清明。

    她明明看不清齐勉的眼神,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眼神里的炽热,那样不同寻常却又叫人难以忽略的炽热。

    模糊的灯影下,李黛清伸手十指对比一遍:“时辰应该到了吧,我拆了。”

    “先别,这看不清。”齐勉拉着李黛清的腕袖上桥,到桥中央时,明朗起来。

    李黛清没办法自己拆,只能齐勉。

    齐勉将平安扣好生收起来,才有些惶然又虔诚地捧起李黛清的右手。

    小贩老板为了上色快一些,用细线将花叶缠了几圈。现下拆开来,花叶上还留了丝丝印痕,可见小贩老板真是“尽心尽力”。

    果然颜色有些浅。

    是淡粉的桃色,甲跟到甲尖渐深,果真是好看极了。

    齐勉捧着那只手再未有动作,仿佛手上有什么东西,被吸引了一般。

    桥的另一侧同样站了一对男女,男子问为什么要来非要到桥上来,女子回答:“这桥原叫星鹊桥,繁星之上,喜鹊搭桥。据说七夕这日男女站在桥上互通心意,二人便可一生一世共白头,我爹娘便是在此处定情的。”

    “这也信?”

    “就信。”

    ……

    那句话未影响男子,倒是影响了李黛清和齐勉,李黛清迅速收回手,又觉得有些太过刻意,遂把另一只手递上去,让齐勉帮她。

    如此也算是两人都解了围,还不算太尴尬。

    李黛清还没忘了,要替齐勉上场射箭赢奖,刚要下桥,不承想,韩营喘着大气站在两人面前。

    “陛……呃,不,小姐,那个战南王有事禀报。”韩营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还有这封信,都京传来的。”

    李黛清迅速拆开,她上下描了几眼:“动作倒是快。”

    齐勉接过信,也是同样的动作:“玉太妃是算着小姐不在宫里,预备将戚小姐和谨安王的婚事定了,只等来日请旨赐婚。”

    这事倒是在意料之中,可速度却是意料之外,想来许侍郎人单势薄,即便不愿,也是没有法子。

    “我们先回医馆找战南王。”

    战南王此刻倒是冷静得很,西荫城主松了口,指出幕后主使便是谨安王,沈靖之原本以为他会亲自去找李黛清,没想到他竟然只是静静地坐着。

    “你觉得他说的话有几分可信?”沈靖之出声道。

    秦烟思虑片刻:“他说的话应该是真的,只是我担心谨安王并不会承认,说不定还会倒打一耙。”

    毕竟西荫城属西南封地内,西荫城主犯了事,一定会找谨安王,他没必要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所以就算西荫城主指出他是主谋,他也会以此来作为借口,替自己开脱,甚至把整件事全部栽赃到西荫城主身上。

    从他找到西荫城主的那时候开始,这件事就戛然而止,看来谨安王早已知晓,又怕事情败露,所以他早就从圈子里跳了出来,而并未告知西荫城主,就是在给自己找替罪羔羊。

    西荫城主早就成了一颗弃子。

    看来事情也要结束了,沈靖之抬起眼皮看了秦烟一眼,又懒得看似的撇开:“什么时候回都京?”

    “不知道,看陛下的意思。”秦烟难得正儿八经一回,犹豫着问,“你要不要去都京?”

    “不去。”沈靖之回答的很干脆。

    “那你要在祈州城待多久?还会离开吗?”

    前堂明亮,沈靖之的眼睫落下一道阴影,漆黑的眸子让人看不清里面氤氲的情绪。

    沈靖之指尖扣着扶手,心里矛盾极了,走还是不走,若是放在五年前,他定二话不说拿了行李就离开,只是如今,再走就像逃避。

    他没有道理逃避,该逃的也不该是他。

    沈靖之松了指尖,释然道:“就在这待下去了,不离开。”

    “好,那我到了都京给你回信。”一阵欣喜夹杂着酸楚在心底里泛开。

    不走就好。

    堂外匆匆忙忙一阵脚步声,秦烟和沈靖之一同站起来等李黛清三人进来。

    “什么事?”李黛清抬手免了那些虚礼。

    秦烟将西荫城主的话原封不动地又与李黛清讲了一遍,希望李黛清拿个主意。

    “难民都安置的如何?”

    秦烟道:“都以安置妥当。”

    李黛清本想要第二日就启程,可蓦地又想起齐勉的伤,一时有些犹豫:“沈郎中,齐勉的伤能受得住舟车劳顿吗?”

    沈靖之回道:“路上小心些,不要有剧烈活动,没有大碍。”

    “好,那明日就回京。”

    第二日天不亮,秦烟已让人备好马车及一应事宜。

    齐勉伤势未愈,受不得骑马之行,倒是便宜了他一路和李黛清作伴。

    回到都京已是五日后。

    李黛清走的时侯没人知道,回来的时候也没人知道,第二日李黛清把李幽叫到宫里,文武大臣才知晓。

    李幽看起来一点也不慌张,像是早有了万全之策。

    勤政殿内,秦烟早已等候在一旁,李幽嘴角噙着笑意见了礼,才略带疑惑地问:“皇姐南下劳苦,刚回宫便开始处理政务,得帝如此,真是临朝之幸。只是皇姐今日叫臣弟来,所为何事?”

    李黛清懒得与他兜圈子,将早已挑出来的折子交由张公公转呈上于李幽。

    李幽展开折子看了几眼,原本噙在嘴角的笑意突然凝结,后迅速消失,他惶恐道:“皇姐,这、这是污蔑啊,臣弟怎么可能让自己封地内的人做这样天地不容之事,这样轻而易举就能查到臣弟身上的事,臣弟为何要做?”

    果然是这个理由。

    李黛清沉着脸,金边黑袍衬得更加冷傲孤清又盛气凌人,眼神凌厉,像是能看透人心。

    “李幽,你要记得,你与朕先是君臣,后才是姐弟。”

    一句话清清淡淡,可落在旁人耳朵里无异于威胁。

    李幽攥攥拳头,咬牙道:“是,陛下,臣……记得。”

    李黛清似乎对他的反应很满意:“很好,你既说自己冤枉,那这件事就交由你处置。无论结果如何,不要让朕失望。”

    “是。”

    李黛清的目光又转向秦烟:“战南王可以先回去等谨安王的结果了,相信谨安王必定会还你,还有自己一个公道。”

    勤政殿内又安静下来,张公公询问:“陛下为何把事情交于谨安王?”

    李黛清淡淡道:“只有涉及到自己的利益,才能尽心尽力地办好事,他作为当事人,怎么能置之度外?”

    索性交于他,看他还能牵扯出谁来。

    张公公:“陛下,方才谨安王刚入宫时,玉太妃就派人来了,说让您去用午膳。”

    “好,现在就去,正好朕也有事找她。”

    玉太妃的心思谁都能猜出来,当初先皇后薨后,她也并未对李黛清有多好,甚至并未将她当个公主来待。

    满宫人都以为李幽即成储君时,她的尾巴快要翘到天上去,他们之间的嫌隙可大的很。

    这次事情突然引到李幽身上,她定然以为李黛清会揪着西荫城主的供词,连带着以前的委屈一起讨回来。

    李黛清来到康泰宫门口,抬头望着那匾额上的“康泰”二字,不由嗤笑。

    康泰……那也要她压得住这两个字。

    宫女请了安,进去通传,她还未走进去,便看到玉太妃由人扶着出来。

    李黛清盯着她,有些戏谑:“给太妃请安。”

    嘴上请安,身子一点没动。

    “嗯。”

    李黛清随她进了门,桌上果然已经摆好了膳食,色香味俱全,是费了番心思的。

    “陛……”

    “太妃!”李黛清赶在玉太妃说话前,先开了口,“听说太妃给谨安王寻了门亲事?”

    玉太妃脸色稍变,这事还未定,怎么就传到李黛清的耳朵里了?

    “据说是张侍郎家的千金。”

    “……”

    李黛清继续道:“玉太妃可能有所不知,张侍郎的千金小时候多由其兄长看护,若是给张家小姐结亲,与其说于张侍郎,不如告知于张将军。”

    “这……”玉太妃有些犯难。

    这张云泽将军对其妹格外宠爱,且目前看来,张禹张侍郎并不看好这门亲事,张云泽就更不会看好。张云泽又功名在外,他若出面驳回,李黛清必然会给他这个面子,那这门亲事就黄了。

    可他们目标原本就是张云泽,这一来二去,亲事成不了,反问容易结仇,得不偿失。

    看玉太妃的脸色不太好,李黛清故意叹了口气,唏嘘不已:“而今李幽又摊上个迫害流民的罪名,虽他坚称是诬陷,可多少还是会对他的声誉造成影响,张将军知晓了,更加不会同意。朕倒是可以赐婚,只是张将军于国有功,他的面子朕不能不给,总不能寒了功臣的心。”

    李黛清几句话将路堵得死死的,玉太妃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