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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信息
    马车抵达了椛国的会泣王府。

    王府门前已的台阶上已经站了不少人,戴着黑色笠帽的慕南椿率先下马,走到车前躬身道:“王爷,会泣王府已到了。”声音恭敬且诚恳,和之前跟她一路拌嘴的似乎判若两人。窦四季缓缓掀开帘子,觑着眼儿往那边一望,只见王府附近都是围墙,所占街道没有行人,阶梯上站了几个戴着笠帽的男子,有衣着富丽繁复的,有朴素淡雅的,有洁白无瑕的……个个微微低头,目光却都定向她那边。唯独有一个披着鲜红衣裳的男子,最先三步跨一步飞奔而出,把手一抬:“恭迎王爷回府。”

    有个绿衣男子颤了下身子,白衣男子稍微偏头。窦四季打量那透过面纱都能感觉到在咧嘴笑的红衣男子,他站直了身子,将红面纱往上一撩,登时露出一张明艳妩媚的脸,妆容十分精致,就跟电视里的主角一样,出场时仿佛带了光。

    慕南椿侧身道:“吟愫,大公子都没发话,你在这急什么。”

    红衣男子撅起嘴,看似委屈道:“王爷离府有三日了,连吟愫都不见一下就走,让吟愫成日里牵肠挂肚,茶饭不思。王爷,是不是吟愫在你的心里并不重要,所以王爷才会不辞而别?那吟愫也太伤心了。”

    窦四季抽抽嘴角,这人长得这么好看,说话时却掐着兰花指,有种矫揉造作的感觉,甚至有点娘娘腔。吟愫,她好好想想……是个配角,出身青楼,被吕湫瑟看中买下来,却总是变着法子买衣服购首饰,王府每年四分之一的花销都在他身上。有次他想买件什么衣服,被吕湫瑟拒绝,他心碎之余偶遇了吕湫瑟的堂妹,并被其收买,经常把吕湫瑟的行踪泄露出去。被吕湫瑟察觉后,吟愫偷走府里的贵重物品,要投奔吕平平,但在半路遇到强盗,不幸殒命。

    窦四季当时觉得这逻辑不通,不就一套衣服吗,怎么也不至于让男宠生恨,肯定还要有其他事情累积,让吟愫对吕湫瑟失望,这才是正确的黑化路线。

    此刻,窦四季对吟愫没什么好感,说:“那日我行事匆忙,有疏忽的地方,劳你费心了。”

    吟愫眯起眼道:“吟愫就知道王爷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

    慕南椿冷漠道:“话说完了,就让开,王爷还要下车呢。”

    吟愫双手忽然往地上一按,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殷切地对窦四季道:“板凳没了,王爷不如踩在吟愫的背上吧。”

    这怎么行?窦四季惊愕地看慕南椿。

    慕南椿却把眼风扫向台阶上的绿衣男子。绿衣男子的袖口和衣襟都绣了竹纹图案,长发披垂,他轻咳一声:“吟愫,别胡闹了,不知道的还以为王爷在欺负我们。”

    吟愫委屈地起身,说:“我哪里被王爷欺负了?王爷这么好的人,吟愫为她做事,全是心甘情愿的!大公子,你每每说我的不是。”

    绿衣男子道:“王爷踩不得人。”眼神示意,一个小丫鬟搬了一个小凳子,窦四季这才踩着下来。绿衣男子抬手:“王爷,请。”

    窦四季点头,慕南椿陪在她左侧,吟愫趁绿衣男子走近前,挤占了窦四季右侧的位置,还冲角落里的白衣男子挑眉。白衣男子情绪低落,一直垂头,不发一声。绿衣男子摇摇头,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在前头领路。吟愫左右摇摆,宛若一只爱显摆的蝴蝶展现花衣:“王爷,这件衣服是吟愫熬了三天三夜才做成的,用的就是上一回你在锦衣阁买的布料。吟愫还加了一点香料,你闻闻,怎么样?”

    窦四季含蓄地扇了扇扇子:“挺不错。”

    吟愫更加得意,冲绿衣男子仰着下巴。

    他们来到一个大堂,正中间摆了一张八仙桌,上面摆了各种叫不出名字的美味佳肴。靠墙处几个衣装暴露的男子坐在地上,怀抱着不同的乐器。绿衣男子道:“菜已准备妥当,王爷请。”

    窦四季点头,在慕南椿的暗示下坐了,绿衣男子在他左侧,慕南椿在右。丝竹之声渐渐响起,一行蓝衣男子捧着一碗碗清水和几方手帕进来。窦四季一边洗手一边想:这群人可真会享受的。

    绿衣男子率先摘了笠帽,他眉眼温润,肩宽腰窄,长发披垂,发髻上插了一根兰花木簪。另外几个也相继露出真容。洗好手后,他们轮流给窦四季夹了一遍菜,才开始吃自己的。窦四季小心翼翼,生怕露馅。慕南椿夹了一块清蒸鱼肉,放到她碗里:“王爷,这是你最爱吃的。”

    窦四季感激地说:“多谢慕……”

    慕南椿提前打断:“王爷若是要谢,不如就给南椿买一把青霄宝剑,要护朔街的那间器械店里的。”

    窦四季会意,道:“好。”反正吕湫瑟的钱归她使用,又是给男宠买的,有何不可。

    哪知吟愫沉了脸,下一刻,又堆起媚笑,夹了颗红枣给她:“王爷,你一个劲儿地夹鱼肉,就是再喜欢,吃多了也腻啊。这红枣也是您爱吃的,伴着一起吃,才香呢。”

    窦四季一愣,又笑道:“好,吟愫有心了。”

    吟愫微笑道:“那王爷可不可以给吟愫买一套金首饰?”

    窦四季没有异议:“好……”

    绿衣男子严肃道:“王爷,府里的开销,大部分都被吟愫花了去,什么脂粉衣服,普通人家一年的收入,他一个月就给花完了。亏得王爷是有钱人家,不计较这点小钱,可终不是长久之策。别说是后宫,纵是会顾王府,有哪个人是这样的?”

    吟愫涨红脸:“窦阑,你又这般阻拦,是诚心不让我安生?”

    窦阑?和她同姓。窦四季看了下窦阑,只见他面色平静,青黛色的眉峰却逐渐上挑:“我不过是实话实说,你扪心自问,我们三个加起来,可比得上你的花销?”

    吟愫气得张口,又瞄了下窦四季,唇形一变:“王爷,你可要为吟愫做主啊。”

    窦阑沉声道:“王爷,减小开支才是长远之计。”

    窦四季有点头疼,有没有搞错,这种戏码被她碰上了。吟愫的衣服告吹,肯定恨极窦阑,可窦阑也没错。

    慕南椿突然说:“吟愫的枕头底下不是还有好些私房钱?你既想要,何不拿来用,怎么总管王爷要钱?”

    吟愫脸色一变:“你……”

    窦阑脸色沉下来。

    吟愫如蔫了的公鸡:“吟愫听人说,一个女人有多爱一个男人,就看她愿不愿给这个男人花钱。吟愫也不过是想验证王爷有多爱吟愫罢了。”

    窦四季啼笑皆非,这是哪来的歪理,到了烨国是不是就换个性别了?她道:“爱不是靠物质来衡量的,倘若哪天本王没钱了,吟愫,你到那时还爱本王吗。”

    吟愫忙道:“王爷这是说的什么话,吟愫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不管王爷有没有钱,吟愫都和王爷在一起,不离不弃!”

    慕南椿轻咳一声,白衣男子一直默默吃饭。

    事后,窦四季私下问慕南椿:“府里这几个是怎么回事?”

    慕南椿解释说:“如你所见,那个穿绿衣服的是四个男宠之首,叫窦阑;吟愫排行第二,却不自尊自重,明里他第二,但很多人都不服;排第三的是牧谨,平时很少说话。我最后一个来,但吕湫瑟对我很是信任,所以暗地里,我相当于第二。”

    窦四季说:“我有点明白了。我之前跟你说过,我是一个网文责编,穿进来的这个就是我审核的小说,大纲我也看过,记得后旗吕湫瑟的未婚夫和人跑了。”

    “的确,吕湫瑟一直没成亲,就和四个男宠寻欢作乐,臭名远扬,最后被会顾王囚禁一生。”

    窦四季有些害怕:“我没记错的话,大纲上说吕湫瑟的堂妹——也就是会顾王,有系统,会不会发现我们穿越者的身份?”

    “不会!……我是说,我和你都是货真价实穿越来的,她却是实打实的制片人,怎么可能知道书外人物呢?”

    “说的也是,可我该怎么出去呢?”

    慕南椿道:“你还记得原来剧情吗?”

    窦四季皱眉;“女主是会顾王,她穿越到以女子为尊的椛国,在系统安排的任务下刷好感,将吕湫瑟的四个男宠都收买,导致吕湫瑟最后一无所有。我当时就觉得这剧情不太好,会顾王…… 你说她叫吕平平?行吧,我就记得是吕湫瑟的堂妹。咳咳,吕平平本来不是女主,原来的女主是吕湫瑟,但被吕平平抢走了主角光环,沦落成女配。虽说吕湫瑟的人设很有女配该有的样子,什么虚伪、狠毒之类,可吕平平也不是个好东西啊,说要建立男女平等的国度,可她最后还是开了后宫,虽然只有四个男子。离谱的是,这些男子都对她一往情深,相互间还很和睦——如果真的喜欢吕平平,他们肯定争风吃醋,弄各种小算计,怎么可能和平共处。我叫他把结局改一下,只能活一个,他不大乐意,后面又出了一些小问题,我就把稿子毙了。”

    “小说里的主角并不一定都是正面的,更不是给读者树立什么道德楷模,像爱玛、安娜……都是复杂的人物,不能用只言片语来概括,”慕南椿说,“回归正题,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作者可能是对你要求四个只能活一个心生不满,如果你能保证到大结局让四个男宠——也可能真的是一个,存活下来,没准就能出去了。”

    窦四季道:“真的吗?可我对这里不大熟悉,小说的正文也没看过,就只知道个大纲,还不知道一些具体细节。唉,别说保护你们,我自己都保护不了自己。”

    慕南椿道:“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也不是吃白饭的。”

    “对了,还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呢。”

    “我?”慕南椿眸光闪烁,“我啊,是一个写手。这部小说的作者是我的一个朋友,找我修改大纲,我才改到一半,就穿进来了。”

    窦四季顿时激动:“你是哪个网站的?叫什么名字?”

    “四时。我的笔名叫四公子,那个朋友擅用我的名字,写进小说里,我现实中也叫慕南椿。”

    “这样……”窦四季仔细回想,“我没听说过这个网站名字,可能是新建的,不怎么流行吧。”

    慕南椿淡淡一笑。

    慕南椿又给窦四季介绍了府里的人。

    “窦阑是头一个不愿待在这的,他原是一个卖猪肉的丈夫,偶然被路过的吕湫瑟相中,就强取豪夺。屠妇虽不满,但抢不过吕湫瑟一个王爷,加上吕湫瑟到女帝那撒娇耍赖,窦阑就被强占在这里。他原想死了干净,但吕湫瑟说:‘你娘家有一个乳娘,还有小时很要好的玩伴,要是敢动什么心思,我让他们一个都活不成。’窦阑是窦家的庶子,窦家还有两个嫡女和嫡子,所以他一向不受待见。他的生母是一个洗脚丫头,很早没了,是他的乳娘把他拉扯大。所以只好认命,管起府里的差事。”

    “什么?窦阑……居然是抢来的?”人物小传里也没细讲这个人物,大纲也只说他被休回妻家病死。

    “是啊。”

    “那吟愫应该是倒贴的吧?”

    “吟愫本是楚馆的一个男倌,快要晋升花魁了,却被一个关系户抢了去。他气不过,又听说窦阑都能凭美貌得到吕湫瑟的宠爱,就故意等在吕湫瑟经过的路口,搔首弄姿,吕湫瑟果然也把他带进了王府,他来这也满意,除了花销大些,其他都好说。你要是闷了,可以和他做游戏——吕湫瑟最喜欢和他玩蒙面捉人的游戏。”

    窦四季想象那纸醉金迷的画面,嘴角抽搐。

    “牧谨是捡来的,他要找失散多年的兄弟,到椛国各地抚琴,以此赚些盘缠,你设法将他留了下来。”

    牧谨好像是在一座山上找到的弟弟。

    “那你呢?”

    “我?我已说了,慕南椿和吕湫瑟有仇。慕南椿原本是个孤儿,有次饿晕在一户人家门口,那户人家也是好心,收留了慕南椿,当亲生儿子养,并让他们的女儿和慕南椿一起玩,可后来,他们因为什么事,被吕湫瑟所害,这户人家每一个活下来,慕南椿是侥幸……他隐姓埋名,想方设法混进了王府,要找时机给恩人报仇。我穿越进这具身体后,费了很久才得到这些信息,我也是看过大纲的人,不想牵扯进爱恨纠葛里,又听说烨国以男子为尊,就想去那里碰碰运气。我都计划好了,王府眼线众多,我难以下手,就想趁吕湫瑟外出时动手,谁知遇上了你。哦,还有件事,吕湫瑟没告诉你吧?”

    “什么事?”

    “就是花神庙的案子啊。”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