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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前妻
    窦阑起身,挡在宋嬷嬷和宋宛跟前:“宋宛不过是不小心摔了一个杯子,扣他的月钱也就是了,太太罚他,怎么连带着宋嬷嬷也一起下跪?”

    窦太太鄙夷道:“她看管不利,由着儿子弄坏东西,教子无方,自然要跟着受罚。”鼻子使劲吸了吸,又用袖子掩住,大皱眉头:“你身上怎么一股臭味?去会泣王府少说也有四年了,不沾点财气回来,也不该弄得这一身晦气。果然贱种就是贱种,跟他那短命的爹一个德性,到哪都扶不起墙。窦家出了你这么个庶子,真是丢尽了脸!”

    旁边一个小厮打着扇子,嘲笑道:“这窦二公子穿的还是家常旧衣服。”

    其他人跟着笑了。窦太太愈发鄙夷;“你不会这四年一直穿着旧衣裳吧?看来会泣王也没多疼你,连新衣服都不舍得给你买。”

    窦阑咬唇,他怕自己的新衣服刺激到鲍葭,所以换了以前的,哪知道成了这些人的笑料。

    宋嬷嬷吃惊地道:“阑儿,他们说的是真的吗,你……”

    “嬷嬷,没有的事,你不要听那些人信口开河,会泣王没有为难我,我……”窦阑正说着,忽听外面一阵脚步声,一个小厮急匆匆跑来:“太太,会泣王驾到。”

    窦太太神色一紧,瞥了一眼窦阑:“那还等什么,赶紧让人进来。”急着要出去,却又转头,瞟了瞟了地上三人,道;“把他们都赶到后院去,让会泣王看见,像什么样子。”

    那些下人都答了声“是”。

    窦阑顺势扶着宋嬷嬷起来,宋宛跟着起身,望着那些人,嘟囔道:“会泣王怎么来了。”

    窦太太不过是一个小官儿,吕湫瑟从没拜访过窦府,这次突然造访,让窦太太有点心神不宁:莫不是来看窦阑的?随后,她又被自己这似乎荒唐的想法逗笑了,窦阑不过一个庶子,他爹趁她醉酒时耍了心机,她生下时就很不喜欢这孩子。

    窦太太在门口,对着会泣王的轿子行礼。窦四季被慕南椿扶着下来,与窦太太相互见礼。窦太太细细打量:高发髻,头戴一支翡翠鸾凤钗,伴着些粉花小饰,相貌不足为奇,眉若煤炭,唇比香肠,即便涂了不少脂粉,仍有些俗气。一袭湖蓝色长裙,衬着里头白衣,腰上挂着一枚玉佩。二人好像相识多年的老友,客套一番,一前一后进去。

    窦太太请窦四季上座,又注意到窦四季身侧寸步不离的慕南椿,长发高束,头上一个银冠,一身黒衣紫袖,模样简直比窦阑还俊朗三倍,跟在吕湫瑟身边做事,真是浪费啊。

    “会泣王突然大驾,下官不知……”窦太太欲言又止。

    窦四季一手拿着茶盖,一手托着茶盏,轻轻吹了口气,笑道:“本王是来看望窦阑的。”

    窦太太惊异之余,又带了分窃喜:“窦阑就在后院,王爷要是要见他,下官这就叫人让他过来。”

    “他在后院做什么?”窦四季问道。

    “这……”窦太太低头,眼珠转了一转,“在和小女玩花绳呢。”

    窦四季诧异道:“窦阑从来都不会玩花绳,怎么……”

    窦太太忙道:“是小女很久没见着兄长,怪想念的,就拉他玩会儿,王爷要想见他,下官这就叫人来。”

    “娘,”帘子后走出一人,脸上犹有稚气,衣着鲜美,打着哈欠,“谁来了?”

    夫人佯装惊慌,慌手慌脚到儿子跟前,推着他到屏风后,训斥道:“糊涂种子,怎么这时候跑出来,没看到会泣王来了吗。你一个没出门的公子,怎么好见外人?”又出来对窦四季笑道:“这是小儿窦黎,不懂事,让王爷见笑了。”

    “小公子天真可爱,本王何以见笑。”窦四季笑道。

    窦太太偷偷观察窦四季,见对方似乎对窦黎并没兴趣,心里也没意思,只得对旁边人道:“赶紧去后院,跟窦阑说声,会泣王来了,要见他呢。”

    “是。”

    窦四季偷偷观察窦府的家具布置,窦阑的父家环境还不错,但据慕南椿所说,窦阑从小就遭人嫌弃,只有乳娘真心待他,他本在鲍葭家中照顾前妻,谁知被一帮人带回了父家。担心他受人欺负,她就和慕南椿带着人撑场子来了。

    不久,窦阑披垂长发,袭一身崭新的淡绿鸡心领绣竹纹长袍走来,他似乎对新衣服很不适应,走路还绊了一下。他抬头局促不安地望着窦四季,跪下,双手拢在袖中磕了三个头,轻声道了句:“王爷。”

    窦太太先笑道:“窦阑,会泣王来看你来了,她真是好,你刚一回来,她就亲自过来,还带了什么绸缎、珍珠……哎哟,倒让为娘不知说什么好了。”

    窦阑一怔,有点不敢相信:“王爷?”他望了望那些置在墙边的三只大箱子,瞧见慕南椿冲他眨眼,有点明白过来,心里激动。

    “窦阑,本王因府里有事,让你回家里暂住些时日,等好了你再回来。”窦四季又对窦太太叮嘱要好好照顾窦阑,窦太太连连答应,心中欢喜不尽。等窦四季走后,窦太太对窦阑和颜悦色道:“好孩子,你早说是会泣王叫你回来的,为娘也不会对你说那些重话了。”

    “那娘还要罚跪宋嬷嬷和宋宛吗?”窦阑道。

    窦太太浑不在意道:“那两人由他们去。既然是王爷的意思,你就在家住上几日,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和下人说。”又从屏风后揪出窦黎,骂道;“吃吃吃,成天只知道吃,刚才还一直躲在屏风后面,见着会泣王屁儿也不敢放,你瞧瞧你兄长。你但凡聪明点,也不至于还在家里呆着!”

    窦黎不服道:“分明是你叫我在屏风后的,人家会泣王来了,是看兄长的,与我何干!”

    窦太太恨铁不成钢地收拾了窦黎一顿。窦阑心里有些畅快,但更多的是感激,同时心里也有些许疑惑:王爷何时这般大方了?

    由于窦四季来过,窦府上下都知道窦阑是会泣王的人,不敢苛待他,连带着宋嬷嬷和宋宛也不怎么被找茬了。

    对此,窦阑垂眼,嘴角牵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王爷近来对我好很多,不像以前那样要看她脸色行事,我上次账本出错,她也没有打骂我。”

    愿康皱眉,反倒更加担忧:“可会泣王怎么会……她怎么突然转性了?”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不清楚,但眼下的局势对我们来说是最有利的。”

    “是啊,奴才记得大公子刚到会泣王府时,郁郁寡欢,有个侍女待大公子很好,大公子因多看了她几眼,就害得她第二天被活活打死了。唉!”

    窦阑落寞道:“都是过去的事了,记那么多干嘛呢。”他不想再细思吕湫瑟近来的变化,当务之急还是要回鲍葭家照顾病人。

    窦阑和愿康进屋的时候,鲍葭已经醒转。她瞧见窦阑,愣了下,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你是……窦阑?你怎么回来了?”

    窦阑心里一咯噔:“不是步容来信,说鲍小姐病得厉害么,在下……就回来看看。”

    愿康瞅见气氛不对,想着自己在这也是碍事,赶紧跟窦阑轻声汇报了下,暂时离开,把空间留给两人、

    鲍葭压根没管愿康在不在场,冷笑道:“你早就是会泣王的人了,怎么还跑来见我?不怕会泣王吃醋?”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在会泣王还没来之前,你赶紧滚,我可不想再为你挨一顿好打了!”

    窦阑忙道:“不是的,是会泣王让我回来的。”

    “哈!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你当我是三岁孩子?或者说,是真的?”鲍葭直勾勾地盯着他,“这么说,你是被她丢弃了?”

    “不——”

    鲍葭打断了他;“我就知道,你除了长的端庄,行为贤惠温柔外,其他一事无成!会泣王身边什么美男没有,要你一个不懂情趣的木头做什么?你回来的也正好——不必说了,你一说话就咬唇的样子真讨厌,这都多少年了,这臭习惯还没改,啊,不过这也像你。我现在渴了,窦阑,你给我倒点水。”

    窦阑无奈地倒茶,把茶碗递给鲍葭:“其实我是会泣王……”

    “别给我提那个女人!”鲍葭眼眸猛地抬起来,举起手把碗狠狠砸向窦阑,窦阑的脑袋只觉得一震荡,耳鸣嗡嗡,随后一阵刺痛感袭来,被打到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好像有什么流了出来。碗摔碎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

    鲍葭暴跳如雷道:“你在我面前提别的女人,你要脸不要!是,你跟了她四年,被她玩够了当臭鞋一样扔掉!也只有我这能容得下你了。我能容下你,已是仁慈。要不是我现在病得厉害,现在躺在这床上的人就是你了!你那是什么表情?别再说了,啊,我讨厌你咬唇的样子!”

    鲍葭气冲冲的,一拳打在枕头上,厉声骂道:“始乱终弃的破鞋!”

    窦阑沉默无声地蹲下身子,用墨绿色手帕捡起地上的一块块碎片,然后倒进一旁的桶里。他觉得自己似乎回到了以前卑微的日子,那种多说一句话可能挨一顿打的神经高度紧张的生活。

    愿康没走多远,听见动静赶忙进来。他看了看,不知所措。而鲍葭突然开口要喝药,愿康见多了杵着不动,而鲍葭又再三催促,他咬咬牙,只得自己拿药给鲍葭。鲍葭没接药,反而在愿康的手上一捏,愿康脸色一变,鲍葭凝起眉,瞪着他,紧紧攥着他的手,埋下头大口大口喝着。

    事后,主仆二人出来。愿康端着药,对窦阑苦瓜着脸:“大公子,鲍葭还是和以前一样讨厌,我真希望您现在还在会泣王府。”

    窦阑低声道:“快别说这些。她再有不是,也是我的前妻主。俗话说,一男不侍二妻,我却因为……犯下了错误,如今的苦难,也是应得的报应。待她病好了,我就不再与她有任何瓜葛,回会泣王府。”

    愿康道:“真是奇了怪了,大公子,以前你老想着离开会泣王府,可现在,连奴才都怀念那里的一切……”

    他们说话的时候,没留意到鲍葭在窗后偷听。鲍葭暗想:好哇,原来是替会泣王来看我笑话的。你们也不想想我是做什么的,由得你们取笑了我去?

    因此窦阑每次给她端来汤药时,鲍葭都要骂上几句,窦阑从始至终一言不发,可鲍葭却以为窦阑不屑与她多话,气得抓着被子,破口大骂:“你要赶去见那女人,我就自尽,让你担一个杀妻的罪名,一辈子也摆脱不了阴影!”又“王八”、“负心汉”的骂道:“我待你如此好,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取过来,谁知你被会泣王抢走后,就像被下了降头,处处向着外人?”

    窦阑想解释,可鲍葭都捂着耳朵:“我不听,我不听你这贱人狡辩!”

    窦阑无奈,只得盼望鲍葭的病早点好。

    但鲍葭好像察觉了窦阑的意思,有事无事都装头疼发疯,过了一个月,也没有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