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太后密令
方太后于御花园内闲庭碎步，慢悠悠地走到池塘边。
池中景粼鱼跃，微风轻柔地撩起他的发丝。
他微微勾唇，将碎发别到耳后，朝着池水洒了一把鱼食。
鱼群迅速欢脱地聚集过来，为了鱼食争前恐后地挤出水面，激起层层浪花。
“太后……瞧起来心情不错？”
本打算前来探访方太后的鲁泱泱，站在池塘另一端远远地遥望。
鲁泱泱虽非方太后所出，但也被放在方太后膝下抚养，二人相处了至少十余年。
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一向不太好。
在她印象里的方太后，一直都是面无波澜、让人捉摸不透的模样。
但她能感觉到方太后应是身处后宫、身居高位的缘故，精神状态大多数时候一直紧绷不松。
而现在如此放松惬意的模样，倒是极少见到的。
是有什么好事情吗？
鲁泱泱低头思考，正琢磨最近宫里头发生了什么可能会让方太后如此高兴。
见到太后的一名贴身小厮，低着头步伐匆匆地赶到方太后面前行礼。
“太后，梅相带到。”
方太后的双眼里不自觉地露出喜悦的神情：“快！快请过来。”
见方太后的反应如此，鲁泱泱不由得皱眉。
梅相和方太后私下有来往？
朝堂上，他方氏一派和梅家，分明是水火不容的政敌！
方太后淡淡地屏退周遭伺候的人，只留了个信得过的心腹。
眼看其余下人纷纷走远，方太后这才激动地轻唤梅相的本名：
“崇律……”
活脱脱像是一个见到心爱之人的怀春少男。
“老臣见过方太后，请太后安。”
梅相的反应却与方太后大不相同。
她站在方太后面前，神情冷淡，有意隔开了距离，规规矩矩地俯首行礼。
不仅没有喜悦之情，甚至还恭敬得十分疏离。
本是故人重逢的喜悦戏码，到了梅相这儿，却活脱脱地多了一层高得不可跨越的墙。
“你……”
方太后眸中的神色微动，喜悦的情感被生生地压下去。
好似满腔热情遭泼了一盆冷水。
这个曾经的天下第一美男，就连难过起来都是这么好看得惹人怜爱。
“你我多年不曾单独相见，非要如此寒哀家的心么？”
方太后重新端起了太后的架子，少男一般的神情迅速被稳重的气质覆盖而去。他挺直了腰身，居高临下一般看着梅相。
仿佛只有这样，方才被击碎的自尊和泼灭的热情，才不会那么惨淡。
“君臣有别。您贵为太后，老臣……不过是天家赏饭吃才有如今的成就。”
梅相自始至终总是如此风度翩翩，又从不失了半分礼节。
将方太后隔绝在了一个刚刚好的位置。
“你这是怨我当年所做的事么？”方太后攥紧了拳，神色悲怆。
“臣不敢。”
“你明明知道我既出生在方家，就别无他法，，我只能进宫！”
方太后红了眼，像是一个拼命喊冤的人。
梅相低头，不作言语，依旧恭敬着行礼。
“好……我知道了，你现在这是在怨我动了你捡回来的那个野种？”方太后冷笑一声。
一直沉默的梅相听闻此言反而出了声：“砚凛并非野种！请太后勿要血口喷人！”
“——梅崇律！”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捧出来的这个摄政王，是他的种！”
“你宁可去为了保他的孩子与我方家作对，是么？！”
方太后倒吸一口凉气，面上的神色慢慢转化成怨毒的表情。
像是遭人背叛情爱的怨夫。
梅相神色淡然道，说话仍是滴水不漏：
“老臣一生，只为桑云国、为鲁家皇室效命。”
方太后一时被梅相堵得语塞，不知作何言语。
他恶狠狠地瞪了梅相一眼，“哼”地一声，气冲冲地甩袖离去。
看到方太后的背影渐行渐远，梅相这才松了口气，擦了擦她额角冒出的细汗。
嘴里似乎嘀咕了一句什么，见小厮来请，便又恢复往日的老顽童形象，与小厮有说有笑离开了。
将这些尽收眼底的鲁泱泱自知是知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方太后与梅相定有一段过往。
只是方太后在进宫前的事情都仿佛被人有意掩盖一般，彻彻底底地被抹去。
进宫前的方太后是什么样子，宫里头的人没有一个知晓的。
现下看来，梅相似乎对入宫前的方太后有所知晓，似乎还缘分不浅？
“这或许能够成为陛下扳倒太后的助力……”
跟随在鲁泱泱身旁的贴身女官轻声道。
瞧方太后见到梅崇律时那副不值钱的模样……
方太后自打入宫，算计、被算计了一生。
就连将她碰上心尖宠爱的先帝，也为了防住方家的权势，生生给方太后灌了红花，致使不孕。
深宫之中，谁人能许真心？
或许那种纯粹的情谊，成了方太后心底唯一一片不可受染的净土。
诚然。
也可以是刺向方太后的利刃……
“做事仔细利落些。别让我们的太后发现了。”
鲁泱泱垂眸，摆摆手示意。
树上一道人影点了点头，伴随着树叶的沙沙作响声，那道人影迅速消失不见。
她为了借方家之手铲除异己、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养精蓄锐，长期故意表现得像是被方家、方太后压制在下。
如今……
鲁泱泱觉着自己装孙子装得已然有些疲乏了。
她摩挲着手里的佛珠串子，心里却在盘算何时手起刀落。
都说百年的皇家、千年的世家。
到了她这里，方家这棵参天大树是该倒下了。
……
摄政王府内，沈慕正一手打着珠算盘子，一手以笔墨点纸作记，清算整个府邸近些日子来的账。
游砚凛虽身居高位，却是个热爱经商的人。
名下经营的有一栋酒楼、一间歌坊、两座茶楼和若干家布匹店。
虽每一处产业都请了专门的账房先生，但自家妻主身居高位、树大招风，他实在放心不下，便琢磨着想要亲自核算一遍。
算摄政王府的账，是个不小的工程。
账本摞了一堆又一堆。
这钱银数算得他腰酸背痛，账本看得他两眼昏花。
好不容易清了一半的账，沈慕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腰。
看着堆积如山的账本，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
正在他欣赏自己的成果时，瑞迹急匆匆跑来。
沈慕有些疑惑，直到接过瑞迹手中的信件——那是方太后亲饲的信鸽带来的密令。
密令的内容直白又简洁：
“交出王府账本，三日为期。”
池中景粼鱼跃，微风轻柔地撩起他的发丝。
他微微勾唇，将碎发别到耳后，朝着池水洒了一把鱼食。
鱼群迅速欢脱地聚集过来，为了鱼食争前恐后地挤出水面，激起层层浪花。
“太后……瞧起来心情不错？”
本打算前来探访方太后的鲁泱泱，站在池塘另一端远远地遥望。
鲁泱泱虽非方太后所出，但也被放在方太后膝下抚养，二人相处了至少十余年。
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一向不太好。
在她印象里的方太后，一直都是面无波澜、让人捉摸不透的模样。
但她能感觉到方太后应是身处后宫、身居高位的缘故，精神状态大多数时候一直紧绷不松。
而现在如此放松惬意的模样，倒是极少见到的。
是有什么好事情吗？
鲁泱泱低头思考，正琢磨最近宫里头发生了什么可能会让方太后如此高兴。
见到太后的一名贴身小厮，低着头步伐匆匆地赶到方太后面前行礼。
“太后，梅相带到。”
方太后的双眼里不自觉地露出喜悦的神情：“快！快请过来。”
见方太后的反应如此，鲁泱泱不由得皱眉。
梅相和方太后私下有来往？
朝堂上，他方氏一派和梅家，分明是水火不容的政敌！
方太后淡淡地屏退周遭伺候的人，只留了个信得过的心腹。
眼看其余下人纷纷走远，方太后这才激动地轻唤梅相的本名：
“崇律……”
活脱脱像是一个见到心爱之人的怀春少男。
“老臣见过方太后，请太后安。”
梅相的反应却与方太后大不相同。
她站在方太后面前，神情冷淡，有意隔开了距离，规规矩矩地俯首行礼。
不仅没有喜悦之情，甚至还恭敬得十分疏离。
本是故人重逢的喜悦戏码，到了梅相这儿，却活脱脱地多了一层高得不可跨越的墙。
“你……”
方太后眸中的神色微动，喜悦的情感被生生地压下去。
好似满腔热情遭泼了一盆冷水。
这个曾经的天下第一美男，就连难过起来都是这么好看得惹人怜爱。
“你我多年不曾单独相见，非要如此寒哀家的心么？”
方太后重新端起了太后的架子，少男一般的神情迅速被稳重的气质覆盖而去。他挺直了腰身，居高临下一般看着梅相。
仿佛只有这样，方才被击碎的自尊和泼灭的热情，才不会那么惨淡。
“君臣有别。您贵为太后，老臣……不过是天家赏饭吃才有如今的成就。”
梅相自始至终总是如此风度翩翩，又从不失了半分礼节。
将方太后隔绝在了一个刚刚好的位置。
“你这是怨我当年所做的事么？”方太后攥紧了拳，神色悲怆。
“臣不敢。”
“你明明知道我既出生在方家，就别无他法，，我只能进宫！”
方太后红了眼，像是一个拼命喊冤的人。
梅相低头，不作言语，依旧恭敬着行礼。
“好……我知道了，你现在这是在怨我动了你捡回来的那个野种？”方太后冷笑一声。
一直沉默的梅相听闻此言反而出了声：“砚凛并非野种！请太后勿要血口喷人！”
“——梅崇律！”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捧出来的这个摄政王，是他的种！”
“你宁可去为了保他的孩子与我方家作对，是么？！”
方太后倒吸一口凉气，面上的神色慢慢转化成怨毒的表情。
像是遭人背叛情爱的怨夫。
梅相神色淡然道，说话仍是滴水不漏：
“老臣一生，只为桑云国、为鲁家皇室效命。”
方太后一时被梅相堵得语塞，不知作何言语。
他恶狠狠地瞪了梅相一眼，“哼”地一声，气冲冲地甩袖离去。
看到方太后的背影渐行渐远，梅相这才松了口气，擦了擦她额角冒出的细汗。
嘴里似乎嘀咕了一句什么，见小厮来请，便又恢复往日的老顽童形象，与小厮有说有笑离开了。
将这些尽收眼底的鲁泱泱自知是知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方太后与梅相定有一段过往。
只是方太后在进宫前的事情都仿佛被人有意掩盖一般，彻彻底底地被抹去。
进宫前的方太后是什么样子，宫里头的人没有一个知晓的。
现下看来，梅相似乎对入宫前的方太后有所知晓，似乎还缘分不浅？
“这或许能够成为陛下扳倒太后的助力……”
跟随在鲁泱泱身旁的贴身女官轻声道。
瞧方太后见到梅崇律时那副不值钱的模样……
方太后自打入宫，算计、被算计了一生。
就连将她碰上心尖宠爱的先帝，也为了防住方家的权势，生生给方太后灌了红花，致使不孕。
深宫之中，谁人能许真心？
或许那种纯粹的情谊，成了方太后心底唯一一片不可受染的净土。
诚然。
也可以是刺向方太后的利刃……
“做事仔细利落些。别让我们的太后发现了。”
鲁泱泱垂眸，摆摆手示意。
树上一道人影点了点头，伴随着树叶的沙沙作响声，那道人影迅速消失不见。
她为了借方家之手铲除异己、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养精蓄锐，长期故意表现得像是被方家、方太后压制在下。
如今……
鲁泱泱觉着自己装孙子装得已然有些疲乏了。
她摩挲着手里的佛珠串子，心里却在盘算何时手起刀落。
都说百年的皇家、千年的世家。
到了她这里，方家这棵参天大树是该倒下了。
……
摄政王府内，沈慕正一手打着珠算盘子，一手以笔墨点纸作记，清算整个府邸近些日子来的账。
游砚凛虽身居高位，却是个热爱经商的人。
名下经营的有一栋酒楼、一间歌坊、两座茶楼和若干家布匹店。
虽每一处产业都请了专门的账房先生，但自家妻主身居高位、树大招风，他实在放心不下，便琢磨着想要亲自核算一遍。
算摄政王府的账，是个不小的工程。
账本摞了一堆又一堆。
这钱银数算得他腰酸背痛，账本看得他两眼昏花。
好不容易清了一半的账，沈慕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腰。
看着堆积如山的账本，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
正在他欣赏自己的成果时，瑞迹急匆匆跑来。
沈慕有些疑惑，直到接过瑞迹手中的信件——那是方太后亲饲的信鸽带来的密令。
密令的内容直白又简洁：
“交出王府账本，三日为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