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账本
沈慕仔细将方太后给的密信烧完，瑞迹心下生起一丝不忍：
“王夫，太后的话……我们真的非听不可吗？”
他说话时的声音极为细轻，生怕了隔墙有耳。
看着手里的纸张一点点随着火焰烧没，随风
沈慕缓缓长舒一口气，“不听我又能怎么办呢？……枝枝还在他手里。”
若不是方太后以枝枝作要挟，他也不会如此坦然地接受这样的安排，更不会一开始答应远嫁。
后宫势力错综复杂，远嫁的人选、能被选作为棋子的人选，需要确保能让方太后掌握在手。
生母毫无母族势力、又早早亡故的他无疑是最合适的。
沈慕不是没想过要带着枝枝远走他乡，可方太后的势力宛若是一张庞大而结实的蛛网。
他……插翅难逃。
“我有不得不这么做的道理……”
沈慕暗暗稳住自己颤抖的手，眉目紧锁，似是下了好大的决心。
与此同时，沈慕房檐上一道黑影闪过。
黑影承着月色在摄政王府内飞檐走壁，直直落入摄政王的寝殿。
游砚凛正盘坐在茶几前，将拿到手里的奏折翻了又翻。
趴伏在她腿上的美人，百无聊赖地把玩着自己浅金色的卷发。
那双妖冶的异瞳，在察觉到屋檐上的动静时，露出一丝警戒的神色。
游砚凛垂下眸，轻轻抚顺耶律真颜的头发，淡淡地向窗外的人招呼：
“追影回来了？”
窗外的黑影闪入室内，那人揭开面具，漏出脸上醒目的疤痕。
他面容姣好，五官立体，是标准的美男子。
只是面上的疤痕格外触目惊心，让他似有裂痕的上好瓷器一般，叫人觉得美则美矣，却实在遗憾。
一双如鹰隼般凌厉的眼眸在见到游砚凛的顷刻间，满载着眷恋之情。
“主人……”
他很快自觉失态，恭顺地俯身汇报。
“如主人所料，王夫确有异心。”
游砚凛放下手里的奏折，将目光移到那人身上。
“今夜有疑似太后所饲的传信禽鸟现身，出入了王夫的寝屋。似乎是方太后向王夫传达了某种密令……”
原先乖顺伏在游砚凛腿上的耶律真颜闻声来了兴致。
他猫儿一样慵懒地伸了伸懒腰，搭上游砚凛的肩，用精致的小脸蛋撒娇一样蹭了蹭她的面庞。
耶律真颜将如瀑一般的头发拢到耳后，将脸埋在游砚凛的肩颈处，听她淡漠的声音。
“沈慕收到密令后有何动静？”
“在整理账本。大致是前些日子向管家讨来的账本……摄政王府内的开销，包括主人名下的那些铺子的账本……同管家的说辞——说是即便有了账房先生，这些事情交给外人总归是不放心。还要亲自核算一遍，确无疏漏。”
耶律真颜歪了歪头，轻柔的语气中透露着隐隐的嘲讽：“呵——沈家皇子，果真贤夫风范。”
“随他去，左右拿的不过是假账罢了。”游砚凛倒是淡然。
摄政王名下的产业，虽然明面上看都是可以摆上台面的干净产业。
但毕竟是驰骋官场多年、屹立不倒的活阎王，在明光下手是干净的，可这些产业暗地里也多多少少会牵扯一些黑路的东西。
也由此，摄政王府的账本分为明账和暗账。
明账由管家保管，是可上得来台面、查不出错处的“清风账”。
而沈慕所要来的，正是明账。
当然，为了让这个账本更真切实些，游砚凛命人撰写明账时，有意在账本内加了些错处——净是些无关痛痒的马脚。
耶律真颜直起身来，为游砚凛面前的空茶盏满上茶水。
“今后王夫的一举一动，都须上点心盯着。”游砚凛抿了一口耶律真颜递过来的茶，“他若问府里管事的要些什么，都给些上得了台面的去。”
追影低头领了命，又有些不甘地微微抬头：“主人……”
那副神情，活脱脱像一只做好了事讨主人赏赐的小狗。
游砚凛的眸光微动，轻轻摸了摸追影的头以示奖赏。
方才还目露不甘的人，这才微微松了神色，似是十分满足。
耶律真颜见状，低低地嗤笑一声，再次软下去趴卧在游砚凛的腿上，好整以暇地看着追影。
仿佛是在炫耀自己得到的宠爱比他更多。
追影察觉到耶律真颜的动静，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按照宫里的规矩……过些日子，王夫需得回宫给太后敬茶，替我看紧些。”
“不过若是在宫里行事，遇到了硬骨头。切莫贪斗，及时撤退。”
追影：“是。”
……
几日后，正逢是入宫给太后敬茶的日子。
为了彰显摄政王对王夫的宠爱，以及对太后赐懿旨撮合二人联姻的感激。
游砚凛派人来传了话，说是要一同入宫面见太后。
这惹得沈慕很是激动。
固然面见方太后会令他紧张，可与自己的妻主一同
揽月轩内，瑞迹仔细地打理着沈慕乌黑的长发。
为了今日的准备，沈慕昨夜特地用了上好的护发膏打理，还抹了护身油。
似乎是对自己提前护理很有效果，今日的头发比以往更乌黑发亮，肌肤也比过去更为嫩滑。
沈慕一边试簪着手势，一边轻轻地哼起了小曲儿。
察觉到主子喜悦的瑞迹，也不由自主地心情变好了起来。
他几乎都要忘了，眼前的丽人儿上一次如此惬意而欢喜是什么时候了。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沈慕身上的枷锁越来越多，压得他这些年步履维艰，压得他几乎就要透不过气。
主子真切地笑起来原是很好看的，只是平日里覆上面具左右逢源惯了，总是挂着礼仪性的笑颜。
能让主子这样什么事都爱一个人担着的人，暂时忘却那些沉重的东西，抛去那些枷锁的烦心。
摄政王当真是一个不一般的女子。
瑞迹这么想着，嘴角也跟着往上扬。
沈慕透过铜镜看到了身后笑盈盈的瑞迹，不由得询问：
“这是出了什么事情这么惹你开心？”
瑞迹微微一愣，笑容很快恢复明媚：
“许久不曾见王夫这般开心了。”
“就连在打扮都哼曲儿呢。”
沈慕闻言，一时羞红了脸：“好你个阿迹，就知道打趣我。”
嗔怪似的打了一下瑞迹。
瑞迹哈哈一笑。
若是能将枝枝姑娘早日解救出太后的手掌心。
也许王夫便能彻底放下手里的担子，跟摄政王殿下好好过他们本该有的日子了吧……
每次想到这儿，他都会不由自主地为王夫高兴。
“王夫，太后的话……我们真的非听不可吗？”
他说话时的声音极为细轻，生怕了隔墙有耳。
看着手里的纸张一点点随着火焰烧没，随风
沈慕缓缓长舒一口气，“不听我又能怎么办呢？……枝枝还在他手里。”
若不是方太后以枝枝作要挟，他也不会如此坦然地接受这样的安排，更不会一开始答应远嫁。
后宫势力错综复杂，远嫁的人选、能被选作为棋子的人选，需要确保能让方太后掌握在手。
生母毫无母族势力、又早早亡故的他无疑是最合适的。
沈慕不是没想过要带着枝枝远走他乡，可方太后的势力宛若是一张庞大而结实的蛛网。
他……插翅难逃。
“我有不得不这么做的道理……”
沈慕暗暗稳住自己颤抖的手，眉目紧锁，似是下了好大的决心。
与此同时，沈慕房檐上一道黑影闪过。
黑影承着月色在摄政王府内飞檐走壁，直直落入摄政王的寝殿。
游砚凛正盘坐在茶几前，将拿到手里的奏折翻了又翻。
趴伏在她腿上的美人，百无聊赖地把玩着自己浅金色的卷发。
那双妖冶的异瞳，在察觉到屋檐上的动静时，露出一丝警戒的神色。
游砚凛垂下眸，轻轻抚顺耶律真颜的头发，淡淡地向窗外的人招呼：
“追影回来了？”
窗外的黑影闪入室内，那人揭开面具，漏出脸上醒目的疤痕。
他面容姣好，五官立体，是标准的美男子。
只是面上的疤痕格外触目惊心，让他似有裂痕的上好瓷器一般，叫人觉得美则美矣，却实在遗憾。
一双如鹰隼般凌厉的眼眸在见到游砚凛的顷刻间，满载着眷恋之情。
“主人……”
他很快自觉失态，恭顺地俯身汇报。
“如主人所料，王夫确有异心。”
游砚凛放下手里的奏折，将目光移到那人身上。
“今夜有疑似太后所饲的传信禽鸟现身，出入了王夫的寝屋。似乎是方太后向王夫传达了某种密令……”
原先乖顺伏在游砚凛腿上的耶律真颜闻声来了兴致。
他猫儿一样慵懒地伸了伸懒腰，搭上游砚凛的肩，用精致的小脸蛋撒娇一样蹭了蹭她的面庞。
耶律真颜将如瀑一般的头发拢到耳后，将脸埋在游砚凛的肩颈处，听她淡漠的声音。
“沈慕收到密令后有何动静？”
“在整理账本。大致是前些日子向管家讨来的账本……摄政王府内的开销，包括主人名下的那些铺子的账本……同管家的说辞——说是即便有了账房先生，这些事情交给外人总归是不放心。还要亲自核算一遍，确无疏漏。”
耶律真颜歪了歪头，轻柔的语气中透露着隐隐的嘲讽：“呵——沈家皇子，果真贤夫风范。”
“随他去，左右拿的不过是假账罢了。”游砚凛倒是淡然。
摄政王名下的产业，虽然明面上看都是可以摆上台面的干净产业。
但毕竟是驰骋官场多年、屹立不倒的活阎王，在明光下手是干净的，可这些产业暗地里也多多少少会牵扯一些黑路的东西。
也由此，摄政王府的账本分为明账和暗账。
明账由管家保管，是可上得来台面、查不出错处的“清风账”。
而沈慕所要来的，正是明账。
当然，为了让这个账本更真切实些，游砚凛命人撰写明账时，有意在账本内加了些错处——净是些无关痛痒的马脚。
耶律真颜直起身来，为游砚凛面前的空茶盏满上茶水。
“今后王夫的一举一动，都须上点心盯着。”游砚凛抿了一口耶律真颜递过来的茶，“他若问府里管事的要些什么，都给些上得了台面的去。”
追影低头领了命，又有些不甘地微微抬头：“主人……”
那副神情，活脱脱像一只做好了事讨主人赏赐的小狗。
游砚凛的眸光微动，轻轻摸了摸追影的头以示奖赏。
方才还目露不甘的人，这才微微松了神色，似是十分满足。
耶律真颜见状，低低地嗤笑一声，再次软下去趴卧在游砚凛的腿上，好整以暇地看着追影。
仿佛是在炫耀自己得到的宠爱比他更多。
追影察觉到耶律真颜的动静，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按照宫里的规矩……过些日子，王夫需得回宫给太后敬茶，替我看紧些。”
“不过若是在宫里行事，遇到了硬骨头。切莫贪斗，及时撤退。”
追影：“是。”
……
几日后，正逢是入宫给太后敬茶的日子。
为了彰显摄政王对王夫的宠爱，以及对太后赐懿旨撮合二人联姻的感激。
游砚凛派人来传了话，说是要一同入宫面见太后。
这惹得沈慕很是激动。
固然面见方太后会令他紧张，可与自己的妻主一同
揽月轩内，瑞迹仔细地打理着沈慕乌黑的长发。
为了今日的准备，沈慕昨夜特地用了上好的护发膏打理，还抹了护身油。
似乎是对自己提前护理很有效果，今日的头发比以往更乌黑发亮，肌肤也比过去更为嫩滑。
沈慕一边试簪着手势，一边轻轻地哼起了小曲儿。
察觉到主子喜悦的瑞迹，也不由自主地心情变好了起来。
他几乎都要忘了，眼前的丽人儿上一次如此惬意而欢喜是什么时候了。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沈慕身上的枷锁越来越多，压得他这些年步履维艰，压得他几乎就要透不过气。
主子真切地笑起来原是很好看的，只是平日里覆上面具左右逢源惯了，总是挂着礼仪性的笑颜。
能让主子这样什么事都爱一个人担着的人，暂时忘却那些沉重的东西，抛去那些枷锁的烦心。
摄政王当真是一个不一般的女子。
瑞迹这么想着，嘴角也跟着往上扬。
沈慕透过铜镜看到了身后笑盈盈的瑞迹，不由得询问：
“这是出了什么事情这么惹你开心？”
瑞迹微微一愣，笑容很快恢复明媚：
“许久不曾见王夫这般开心了。”
“就连在打扮都哼曲儿呢。”
沈慕闻言，一时羞红了脸：“好你个阿迹，就知道打趣我。”
嗔怪似的打了一下瑞迹。
瑞迹哈哈一笑。
若是能将枝枝姑娘早日解救出太后的手掌心。
也许王夫便能彻底放下手里的担子，跟摄政王殿下好好过他们本该有的日子了吧……
每次想到这儿，他都会不由自主地为王夫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