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卑贱的嫡出
“这是摄政王府的账目，儿臣只窃了部分核心的……”
“儿臣怕摄政王有所察觉，不敢多取……”
方太后懒懒地卧在贵妃榻上，懒懒地抬眼皮睨了一眼跪在面前的沈慕。
他摆摆手示意让下人将沈慕上交的账本收起来。
方太后和沈慕之间隔着两层薄纱垂帘。
沈慕的脸生得极有其生父的神韵。
沈慕的生父生前本是先帝后宫之中最为受宠的，也不少让当年尚是侍君的方太后吃瘪。
方太后厌恶沈慕的生父，亦厌恶沈慕的长相。
因而每次召见，都会垂帘掩目，眼不见心不烦。
其实他本是不指望沈慕能拿到摄政王府账本的。
却没想到他这白捡来的便宜儿子，竟如此受那个野种的重视。
不仅让沈慕经手账本，还愿意陪着沈慕回宫。
……为人聪慧、做事有分寸，倒是有用。
方太后向贴身的小厮递去一个眼色。
小厮颔首，从一个精致的红木盒中取出两本秘术交予沈慕。
沈慕恭敬接过，定睛一看，面色瞬间如同火烧一般，通红无比。
上面写着的，尽是……教、教夫妻生、生活和谐……的技巧！
光天化日，这、这这这……
沈慕又羞又懵，不知所措地抬头看着坐在纱帘后的方太后。
“太后的意思，是需要您伺候好摄政王殿下，讨殿下的欢喜。”小厮笑盈盈道，“王夫虽是二嫁，却也不曾有过闺中经验……这两本秘术，是太后对您的心意。”
方太后轻柔地抚顺着怀中猫儿的毛发：“游砚凛是明媒正娶将你过门作了正夫。可毕竟她身居摄政王之位，难免日后会娶侧、身旁养有小侍……这秘术，亦是教你如何争得她欢心的。”
沈慕怔愣了一瞬。
他刚想反驳些什么。
他想告诉眼前高高在上的男子，他的妻主不会是那样沉溺风月的人。
可转念一想，自己……又了解她什么呢？又是哪来的底气胆敢作这样的担保？
况且……枝枝还在方太后的手上。
他不能对太后抱有异心。
他不能……让枝枝因他而冒险。
沈慕垂下眸去，身上的华服随着他的眸色一般黯淡了几分。
他只得顺从地朝方太后拜伏：“谢太后。”
方太后一向对他的乖顺十分满意，点了点头。责令下人将沈慕带出去，自己翻了个身午睡。
从太后宫里出来的沈慕心事重重。
沈慕看着眼前宫中的景色。
金碧辉煌的宫殿、阡陌宽敞的宫道、四季如春的御花园、鱼群活跃又有荷花盛放的池塘……
这里明明是他出生、成长的地方，他明明熟悉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
可是却又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是因为自己嫁人了吗？
宫里的模样，于他而言竟然变得似乎有些陌生？这种微妙的感觉他也说不上来。
正当沈慕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在御花园内，偶然前方传来了一些男子嬉戏欢闹的动静。
那是一群穿戴不菲的公子哥，瞧起来年岁偏小，大抵是刚行过成人礼的。
青涩貌美，又年轻活泼。
与之相比，自己简直就像一汪没了生气的水。
沈慕转身欲走，却听到了游砚凛的声音。
他猛然转过去。遥遥地，便一眼锁定了被这群公子哥簇拥的游砚凛。
他们将游砚凛簇拥在中间问东问西。
“摄政王殿下是否有意娶侧”、“摄政王殿下有什么喜爱之物”、“殿下较为喜欢什么样的男子”……等等这些怀春少男问的八卦问题。
他仿佛看到了好多梅小公子。
好多好多争着上去粘附游砚凛的梅小公子。
不过倘若是梅小公子在场，估计这些扑上来的公子哥一个都逃不掉吧。
诚然，沈慕也是醋的。
一股无名火慢慢地在心底烧，却烧出了酸涩的意味。
正夫……可以管自家妻主与旁的男子暧昧不清吗？
他有些疑惑，不曾听教习说过这些。
“沈慕。”
沈慕听到了银铃般的轻唤，愣愣地循声抬头。
看到游砚凛快步走来，牵住他的手。
自己的名字……为何从她嘴里唤出竟是这么好听呢？
“妻、妻主……”沈慕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目光死死地盯在游砚凛牵的手上。
“原来这位便是王夫皇子慕啊……兄弟们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公子哥们疑似为首的一名公子朗声道，“想来是殿下疼爱王夫，才这么守身如玉。”
不知是不是错觉，沈慕从这位公子的言语里，似乎听到了一丝不悦？或者说……咬牙切齿？
这让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嘴。
若是回得尖酸刻薄了，在游砚凛面前他自傲的贤夫形象说不定会全然轰塌；可若是回得没劲儿了，又令他像是好欺负的软柿子一般。
“抱歉，各位小公子。此次入宫……本王是陪王夫的。”游砚凛温笑，略带歉意地解释，“能得各位小公子欢喜，是本王荣幸。若是日后有缘，欢迎各位小公子上摄政王府作客。”
此言一出。公子哥们沉默着面面相觑，识趣儿地离开了。
沈慕清楚，其实他们大抵怕的、敬的，不是自己。
而是那位极其善妒、又仗着有相府撑腰，发起疯来会胡作非为的梅夜沐。
游砚凛似乎对方才的闹剧并不放在心上。
不知是习惯了身旁总有莺莺燕燕围绕在侧，还是根本无所谓那些公子的态度。
游砚凛领着沈慕漫无目的地在御花园内散步。
云桑国皇宫的御花园内，有着可谓是集整个云桑国的鲜花之大成的宏伟景观。
沈慕儿时因为生母去得早，总是受其他皇子、皇女欺负，于是总会自己偷偷来御花园内躲着。
心事说与草听、说给花听……
“方才我去应召觐见。圣上总是问起你，似乎对你很是关心？”
游砚凛的一句疑问打破了沉默。
沈慕却仿佛是被触碰到了什么神经，面色绷不住地冷下来。
小时受欺凌的回忆如海啸般迎面涌来。
——当今圣上沈泱泱。
与他是同父异母的妹妹。
沈泱泱是皇贵君的第一个孩子，因继后方氏被夺了孕育之体，沈泱泱便成了除沈慕以外，第二个被方氏收养在身边的孩子。
照理来说，他们本是该有一起长大的情谊。
可沈泱泱是有皇贵君和君后撑腰的皇女，他的生母早逝，靠着先帝那点儿可怜的旧情苟活至今。
沈泱泱嫉妒沈慕生来便是嫡出，自己还要离开生母的身边，去到君后膝下承名，才有嫡女的身份。
沈慕向来是这样不擅与人争抢的性子，什么都让着沈泱泱一些。
可这样得来的却是沈泱泱的蹬鼻子上脸。
沈泱泱打小自会拉帮结派，煽动权贵子弟、皇子皇女们孤立沈慕，自己甚至没少欺负他。
每每想到过去不好的经历，沈慕都不由得浑身微微发颤。
他本就是失了生母的人，还被与自己一块儿长大的妹妹如此欺负。
沈慕在这个宫里，空有嫡皇长子的身份。
却在他们眼里，永远是一条抬不起头的狗。
“儿臣怕摄政王有所察觉，不敢多取……”
方太后懒懒地卧在贵妃榻上，懒懒地抬眼皮睨了一眼跪在面前的沈慕。
他摆摆手示意让下人将沈慕上交的账本收起来。
方太后和沈慕之间隔着两层薄纱垂帘。
沈慕的脸生得极有其生父的神韵。
沈慕的生父生前本是先帝后宫之中最为受宠的，也不少让当年尚是侍君的方太后吃瘪。
方太后厌恶沈慕的生父，亦厌恶沈慕的长相。
因而每次召见，都会垂帘掩目，眼不见心不烦。
其实他本是不指望沈慕能拿到摄政王府账本的。
却没想到他这白捡来的便宜儿子，竟如此受那个野种的重视。
不仅让沈慕经手账本，还愿意陪着沈慕回宫。
……为人聪慧、做事有分寸，倒是有用。
方太后向贴身的小厮递去一个眼色。
小厮颔首，从一个精致的红木盒中取出两本秘术交予沈慕。
沈慕恭敬接过，定睛一看，面色瞬间如同火烧一般，通红无比。
上面写着的，尽是……教、教夫妻生、生活和谐……的技巧！
光天化日，这、这这这……
沈慕又羞又懵，不知所措地抬头看着坐在纱帘后的方太后。
“太后的意思，是需要您伺候好摄政王殿下，讨殿下的欢喜。”小厮笑盈盈道，“王夫虽是二嫁，却也不曾有过闺中经验……这两本秘术，是太后对您的心意。”
方太后轻柔地抚顺着怀中猫儿的毛发：“游砚凛是明媒正娶将你过门作了正夫。可毕竟她身居摄政王之位，难免日后会娶侧、身旁养有小侍……这秘术，亦是教你如何争得她欢心的。”
沈慕怔愣了一瞬。
他刚想反驳些什么。
他想告诉眼前高高在上的男子，他的妻主不会是那样沉溺风月的人。
可转念一想，自己……又了解她什么呢？又是哪来的底气胆敢作这样的担保？
况且……枝枝还在方太后的手上。
他不能对太后抱有异心。
他不能……让枝枝因他而冒险。
沈慕垂下眸去，身上的华服随着他的眸色一般黯淡了几分。
他只得顺从地朝方太后拜伏：“谢太后。”
方太后一向对他的乖顺十分满意，点了点头。责令下人将沈慕带出去，自己翻了个身午睡。
从太后宫里出来的沈慕心事重重。
沈慕看着眼前宫中的景色。
金碧辉煌的宫殿、阡陌宽敞的宫道、四季如春的御花园、鱼群活跃又有荷花盛放的池塘……
这里明明是他出生、成长的地方，他明明熟悉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
可是却又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是因为自己嫁人了吗？
宫里的模样，于他而言竟然变得似乎有些陌生？这种微妙的感觉他也说不上来。
正当沈慕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在御花园内，偶然前方传来了一些男子嬉戏欢闹的动静。
那是一群穿戴不菲的公子哥，瞧起来年岁偏小，大抵是刚行过成人礼的。
青涩貌美，又年轻活泼。
与之相比，自己简直就像一汪没了生气的水。
沈慕转身欲走，却听到了游砚凛的声音。
他猛然转过去。遥遥地，便一眼锁定了被这群公子哥簇拥的游砚凛。
他们将游砚凛簇拥在中间问东问西。
“摄政王殿下是否有意娶侧”、“摄政王殿下有什么喜爱之物”、“殿下较为喜欢什么样的男子”……等等这些怀春少男问的八卦问题。
他仿佛看到了好多梅小公子。
好多好多争着上去粘附游砚凛的梅小公子。
不过倘若是梅小公子在场，估计这些扑上来的公子哥一个都逃不掉吧。
诚然，沈慕也是醋的。
一股无名火慢慢地在心底烧，却烧出了酸涩的意味。
正夫……可以管自家妻主与旁的男子暧昧不清吗？
他有些疑惑，不曾听教习说过这些。
“沈慕。”
沈慕听到了银铃般的轻唤，愣愣地循声抬头。
看到游砚凛快步走来，牵住他的手。
自己的名字……为何从她嘴里唤出竟是这么好听呢？
“妻、妻主……”沈慕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目光死死地盯在游砚凛牵的手上。
“原来这位便是王夫皇子慕啊……兄弟们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公子哥们疑似为首的一名公子朗声道，“想来是殿下疼爱王夫，才这么守身如玉。”
不知是不是错觉，沈慕从这位公子的言语里，似乎听到了一丝不悦？或者说……咬牙切齿？
这让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嘴。
若是回得尖酸刻薄了，在游砚凛面前他自傲的贤夫形象说不定会全然轰塌；可若是回得没劲儿了，又令他像是好欺负的软柿子一般。
“抱歉，各位小公子。此次入宫……本王是陪王夫的。”游砚凛温笑，略带歉意地解释，“能得各位小公子欢喜，是本王荣幸。若是日后有缘，欢迎各位小公子上摄政王府作客。”
此言一出。公子哥们沉默着面面相觑，识趣儿地离开了。
沈慕清楚，其实他们大抵怕的、敬的，不是自己。
而是那位极其善妒、又仗着有相府撑腰，发起疯来会胡作非为的梅夜沐。
游砚凛似乎对方才的闹剧并不放在心上。
不知是习惯了身旁总有莺莺燕燕围绕在侧，还是根本无所谓那些公子的态度。
游砚凛领着沈慕漫无目的地在御花园内散步。
云桑国皇宫的御花园内，有着可谓是集整个云桑国的鲜花之大成的宏伟景观。
沈慕儿时因为生母去得早，总是受其他皇子、皇女欺负，于是总会自己偷偷来御花园内躲着。
心事说与草听、说给花听……
“方才我去应召觐见。圣上总是问起你，似乎对你很是关心？”
游砚凛的一句疑问打破了沉默。
沈慕却仿佛是被触碰到了什么神经，面色绷不住地冷下来。
小时受欺凌的回忆如海啸般迎面涌来。
——当今圣上沈泱泱。
与他是同父异母的妹妹。
沈泱泱是皇贵君的第一个孩子，因继后方氏被夺了孕育之体，沈泱泱便成了除沈慕以外，第二个被方氏收养在身边的孩子。
照理来说，他们本是该有一起长大的情谊。
可沈泱泱是有皇贵君和君后撑腰的皇女，他的生母早逝，靠着先帝那点儿可怜的旧情苟活至今。
沈泱泱嫉妒沈慕生来便是嫡出，自己还要离开生母的身边，去到君后膝下承名，才有嫡女的身份。
沈慕向来是这样不擅与人争抢的性子，什么都让着沈泱泱一些。
可这样得来的却是沈泱泱的蹬鼻子上脸。
沈泱泱打小自会拉帮结派，煽动权贵子弟、皇子皇女们孤立沈慕，自己甚至没少欺负他。
每每想到过去不好的经历，沈慕都不由得浑身微微发颤。
他本就是失了生母的人，还被与自己一块儿长大的妹妹如此欺负。
沈慕在这个宫里，空有嫡皇长子的身份。
却在他们眼里，永远是一条抬不起头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