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染病
胡妤紧紧地捧住户口簿，这还得感谢她的父亲胡大志，当初胡妤初中毕业时，正好十六岁。因为一条高速路正要从邛湾镇的地皮上经过，当时政府有个政策，每户人可以赔一部分现金。
这个赔偿是按户头算，而胡家只有一个户头，户主是胡大志，胡妤和胡有为只是随户。
胡大志聪明一回，去村里软磨硬泡，将胡妤的户头单独划分出来。
胡妤翻开户口簿，看着户主那一页是自己的名字，她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兴奋。胡大志终于干对了一件事。
除了户口簿，胡妤这些年在邛湾大酒店上班，一直非常节俭，她轻轻地拉开衣柜最层的抽屉，里面全是一些鞋垫袜子。
在最底下一层，一双旧的黑布鞋里面，胡妤拿出一叠粉红色的钞票，她确认反锁门后，背着光数起来。
“一万三千四，”胡妤舒了口气，钱是正确的，看来没有谁发现。
这不废话吗，要是被胡大志和胡有为发现了，半张都不会剩下。
胡妤收起钱和户口簿，又装回最底层，她的心意已经决定，邛湾，她就快离开了。
一连两天，赵伟强都没有时间去找妮妮，因为越临近暑假，王善林的培训就更加忙活起来。
下午，赵伟强开着车停在邛湾大酒店的门口，快速跑进去，经过前台时，赵雪梅还没来得及叫住他，就不见了人影。
三一二的房间门口，赵伟强手里攥着一个钥匙挂饰，那是他今天进县城的时候，无意中看见的粉色小熊挂饰。
妮妮有个兔子钥匙挂饰，很旧了，赵伟强早就想送点什么东西给妮妮了，今天恰好发现这个玩意，就买回来。
“妮妮，妮妮，”赵伟强按着门铃，一边喊着妮妮的名字。
门被推开，赵伟强愣住，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对方劈头盖脸地骂起来。
“你谁呀，鬼叫什么，有病吧？”男人长得很胖，油腻得很。
赵伟强没有愣多久，他胸口起伏着，妮妮房间里为什么会有男人？他跨上前一步，想要冲进去，找到妮妮问个清楚。
“老公，谁呀？”又传来一个女声。
老公？赵伟强心脏一阵发抽，这是两口子，可声音怎么不像呢？
女人走过来，探着身子，赵伟强眼神明显明亮了不少。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住这间。”赵伟强赶紧连连道歉，逃离了三楼。
前台，赵雪梅看向墙角，她心中默数着：五、四、三、二、一。
果然，赵伟强气冲冲地跑过来，站在赵雪梅跟前。
此时，胡妤也在，赵伟强马上收敛起情绪，快速将手中的钥匙挂饰装进裤兜里。他又伸手烟柱嘴巴，眼神飘忽地看向胡妤。
胡妤不理会他，只顾着自己手中的事。
“你到底要干嘛？”赵雪梅瞪着赵伟强，问道。
“你，你不是晓得吗？”赵伟强扭着脖子，答非所问。
“我晓得啥子？”赵雪梅故作不知，挑挑眼角，“你不说我啷个晓得。”
赵伟强狠狠地搓搓额前的头发，“就是妮妮，住在三一二房间的，她去哪了？”
“妮妮？”赵雪梅抬眼，“她是叫这个名字？”
“不然呢？”赵伟强又挥手，嫌赵雪梅罗里吧嗦，“你管人家名字干嘛，人家爱叫啥就叫啥，她到底去哪了？”
“退房了，走了呗。”赵雪梅毫不在乎道。
“她走了？”赵伟强声音陡增，妮妮怎么会悄悄就离开了，明明他们前几天的晚上才翻云覆雨，享尽鱼水之欢。
赵雪梅又以为赵伟强是在质问她，翻个白眼，“不走留下来过年吗？”
“欸，我就奇怪了，你跟她什么关系，人家走不走的，跟你屁相关。”赵雪梅呛声道。
“她什么时候走的？”赵伟强急切地问道。
“我看哈系统，”赵雪梅点开电脑上酒店的入住系统，“那一天是五月二十一号。”
“二十一号？”赵伟强感觉天都塌了，明明二十号晚上他们二人在床上滚得热火朝天，连安全套也用了好几个。那个女人怎能如此理智绝情，第二天便收拾东西离开邛湾。
“她真的走了？”赵伟强不敢相信这个消息，再次将希冀的目光投向赵雪梅。
赵雪梅点点头，不再吭声。胡妤也好奇地看了眼赵伟强，那天早上，二人在电梯相遇，看来前一晚都经历了不可言说的事情。
赵伟强耸拉着肩膀，转身，他很悲伤，因为他根本没有任何能联系到妮妮的方式。
“喂，等下。”赵雪梅喊道。
赵伟强停下脚步，回头，只是不说话。
赵雪梅从电脑键盘下拿下一个信封，递上前，“这是三一二的房客让我转交给你的。”
赵伟强像是突然被打了鸡血一样，快速折回，抢过信封。
那是酒店的便笺纸写的信，待到赵伟强看完，他呆住了，不敢相信妮妮写的话。
胡妤和赵雪梅不明就里，但还是离开前台，走过去，“怎，怎么回事？”
“莫得事，莫得。”赵伟强眼睛通红，不知是悲伤得想哭，还是其他情绪。
他把信纸捏成一团，塞进裤兜里，信封被丢在地上，一溜烟地跑了。
“到底是怎么了？”赵雪梅看着胡妤。
胡妤若有所思，依旧那天早上的情况来看，赵伟强跟妮妮，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然妮妮不告而别，赵伟强怎么会这么大反应。
第二天一大早，邛湾镇卫生院里走进来一个戴着口罩、裹着头巾，捂得严严实实的人，看身形像是个男人。
他鬼鬼祟祟地走到窗口，此时的人很少，他也压低声音，“抽个血做体检，要好多钱？”
“抽静脉血要空腹，你吃早饭没得？”窗口的护士头也没抬。
“没吃饭没喝水。”是赵伟强的声音。
“那你还是要挂个号，去医生那边，看检查些啥项目。”护士又将赵伟强支走。
中午的时候，一条爆炸性的新闻满天飞，不到半小时就传遍了整个邛湾小镇。
“喂，你晓得不，强娃儿呀，好像得了梅毒，啧啧啧···”周蓉一边抹着电梯门的水渍，一边朝梁秀琴道。
“安？真得呀？”梁秀琴的嘴巴张得老大，能塞下一个鸡蛋。
“哪儿讲的哦，你不要打胡乱说。”梁秀琴又说道。
“哼，全镇都晓得了，”周蓉冷哼一声，“卫生院那个护士，就是老李家侄女，一大早强娃儿就跑去抽血，说是验啥子爱···”
“那个病叫啥子，我搞忘了，”周蓉想了想，“反正就是那种病，跟梅毒一样，治不好。”
“艾滋病。”李旺富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提起一小袋垃圾。
“这种病呀，是传染的，乱搞才传染上。”李旺富一副很专业的样子。
“唉哟，那胡二妹不才惨呀，还要跟强娃结婚呐？”周蓉一拍大腿，“啷个就摊到这样子个男人。”
“都这情况了，就算一百万的彩礼，哪家还敢把女儿嫁给他？”梁秀琴附和道。
“嘿，这还说不一定哦。”李旺富摇摇头，“这邛湾镇头，总还是有些见钱眼开的人嘛。”
“咦，这种把女儿往火坑头推的人，还真有呀？”梁秀琴背皮一阵发麻。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赵伟强染病的消息就在一下午变成了众人相论的谈资。一伙人围在一起，不讨论讨论这事，这个龙门阵就不算有内涵。
“胡妤，你怎么办，这事？”赵雪梅拐拐胡妤的手。
说实话，听到这个消息时，胡妤内心是高兴的，但她又为自己的这种心情而愧疚，落井下石真不太好。
赵伟强应该是和妮妮发生了关系，才会染上那种病。可谁又能有先见之明，料到这些事呢。
“关我什么事？我跟他又没什么关系。”胡妤的语气轻快。
“也是，这样一来，你也不用嫁给他了，”赵雪梅微微赞同，“我看呐，肯定是那个女人害他的，无缘无故来我们邛湾镇，一来就勾搭上赵伟强。”
“很难不让人怀疑，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复杂的关系。”赵雪梅的脑袋怎么一下子灵光起来。
胡妤捋了捋思绪，觉得有些不对劲，难道说妮妮的到来不是巧合，都是刻意、是人为？
妮妮也是港城来的，而且就在何浮舟、江洋之后，她一来，就牢牢抓住赵伟强的心。
胡妤伸手拍拍自己的脸，这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港城那么大，人口那么多，怎么会一个地方来的都认识呢。
再说，何浮舟和江洋从来没有跟赵伟强正面有过节，为了胡妤，也不必要做这样的事。
赵伟强染病，这完全就是他咎由自取，如果他洁身自爱，守得住自己的底线，哪会发生这样的事。
胡妤自我攻略成功，由衷地舒心起来。
“啪”的一声，杨胜超一巴掌甩在赵伟强的脸上，“让你好好做事，你就这样做事的，管不住下半身，那就把它像敲猪一样，骟掉。”
“舅舅，我没有，我检查了的，没有得病。”赵伟强捂住脸，眼睛通红道。
这个赔偿是按户头算，而胡家只有一个户头，户主是胡大志，胡妤和胡有为只是随户。
胡大志聪明一回，去村里软磨硬泡，将胡妤的户头单独划分出来。
胡妤翻开户口簿，看着户主那一页是自己的名字，她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兴奋。胡大志终于干对了一件事。
除了户口簿，胡妤这些年在邛湾大酒店上班，一直非常节俭，她轻轻地拉开衣柜最层的抽屉，里面全是一些鞋垫袜子。
在最底下一层，一双旧的黑布鞋里面，胡妤拿出一叠粉红色的钞票，她确认反锁门后，背着光数起来。
“一万三千四，”胡妤舒了口气，钱是正确的，看来没有谁发现。
这不废话吗，要是被胡大志和胡有为发现了，半张都不会剩下。
胡妤收起钱和户口簿，又装回最底层，她的心意已经决定，邛湾，她就快离开了。
一连两天，赵伟强都没有时间去找妮妮，因为越临近暑假，王善林的培训就更加忙活起来。
下午，赵伟强开着车停在邛湾大酒店的门口，快速跑进去，经过前台时，赵雪梅还没来得及叫住他，就不见了人影。
三一二的房间门口，赵伟强手里攥着一个钥匙挂饰，那是他今天进县城的时候，无意中看见的粉色小熊挂饰。
妮妮有个兔子钥匙挂饰，很旧了，赵伟强早就想送点什么东西给妮妮了，今天恰好发现这个玩意，就买回来。
“妮妮，妮妮，”赵伟强按着门铃，一边喊着妮妮的名字。
门被推开，赵伟强愣住，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对方劈头盖脸地骂起来。
“你谁呀，鬼叫什么，有病吧？”男人长得很胖，油腻得很。
赵伟强没有愣多久，他胸口起伏着，妮妮房间里为什么会有男人？他跨上前一步，想要冲进去，找到妮妮问个清楚。
“老公，谁呀？”又传来一个女声。
老公？赵伟强心脏一阵发抽，这是两口子，可声音怎么不像呢？
女人走过来，探着身子，赵伟强眼神明显明亮了不少。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住这间。”赵伟强赶紧连连道歉，逃离了三楼。
前台，赵雪梅看向墙角，她心中默数着：五、四、三、二、一。
果然，赵伟强气冲冲地跑过来，站在赵雪梅跟前。
此时，胡妤也在，赵伟强马上收敛起情绪，快速将手中的钥匙挂饰装进裤兜里。他又伸手烟柱嘴巴，眼神飘忽地看向胡妤。
胡妤不理会他，只顾着自己手中的事。
“你到底要干嘛？”赵雪梅瞪着赵伟强，问道。
“你，你不是晓得吗？”赵伟强扭着脖子，答非所问。
“我晓得啥子？”赵雪梅故作不知，挑挑眼角，“你不说我啷个晓得。”
赵伟强狠狠地搓搓额前的头发，“就是妮妮，住在三一二房间的，她去哪了？”
“妮妮？”赵雪梅抬眼，“她是叫这个名字？”
“不然呢？”赵伟强又挥手，嫌赵雪梅罗里吧嗦，“你管人家名字干嘛，人家爱叫啥就叫啥，她到底去哪了？”
“退房了，走了呗。”赵雪梅毫不在乎道。
“她走了？”赵伟强声音陡增，妮妮怎么会悄悄就离开了，明明他们前几天的晚上才翻云覆雨，享尽鱼水之欢。
赵雪梅又以为赵伟强是在质问她，翻个白眼，“不走留下来过年吗？”
“欸，我就奇怪了，你跟她什么关系，人家走不走的，跟你屁相关。”赵雪梅呛声道。
“她什么时候走的？”赵伟强急切地问道。
“我看哈系统，”赵雪梅点开电脑上酒店的入住系统，“那一天是五月二十一号。”
“二十一号？”赵伟强感觉天都塌了，明明二十号晚上他们二人在床上滚得热火朝天，连安全套也用了好几个。那个女人怎能如此理智绝情，第二天便收拾东西离开邛湾。
“她真的走了？”赵伟强不敢相信这个消息，再次将希冀的目光投向赵雪梅。
赵雪梅点点头，不再吭声。胡妤也好奇地看了眼赵伟强，那天早上，二人在电梯相遇，看来前一晚都经历了不可言说的事情。
赵伟强耸拉着肩膀，转身，他很悲伤，因为他根本没有任何能联系到妮妮的方式。
“喂，等下。”赵雪梅喊道。
赵伟强停下脚步，回头，只是不说话。
赵雪梅从电脑键盘下拿下一个信封，递上前，“这是三一二的房客让我转交给你的。”
赵伟强像是突然被打了鸡血一样，快速折回，抢过信封。
那是酒店的便笺纸写的信，待到赵伟强看完，他呆住了，不敢相信妮妮写的话。
胡妤和赵雪梅不明就里，但还是离开前台，走过去，“怎，怎么回事？”
“莫得事，莫得。”赵伟强眼睛通红，不知是悲伤得想哭，还是其他情绪。
他把信纸捏成一团，塞进裤兜里，信封被丢在地上，一溜烟地跑了。
“到底是怎么了？”赵雪梅看着胡妤。
胡妤若有所思，依旧那天早上的情况来看，赵伟强跟妮妮，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然妮妮不告而别，赵伟强怎么会这么大反应。
第二天一大早，邛湾镇卫生院里走进来一个戴着口罩、裹着头巾，捂得严严实实的人，看身形像是个男人。
他鬼鬼祟祟地走到窗口，此时的人很少，他也压低声音，“抽个血做体检，要好多钱？”
“抽静脉血要空腹，你吃早饭没得？”窗口的护士头也没抬。
“没吃饭没喝水。”是赵伟强的声音。
“那你还是要挂个号，去医生那边，看检查些啥项目。”护士又将赵伟强支走。
中午的时候，一条爆炸性的新闻满天飞，不到半小时就传遍了整个邛湾小镇。
“喂，你晓得不，强娃儿呀，好像得了梅毒，啧啧啧···”周蓉一边抹着电梯门的水渍，一边朝梁秀琴道。
“安？真得呀？”梁秀琴的嘴巴张得老大，能塞下一个鸡蛋。
“哪儿讲的哦，你不要打胡乱说。”梁秀琴又说道。
“哼，全镇都晓得了，”周蓉冷哼一声，“卫生院那个护士，就是老李家侄女，一大早强娃儿就跑去抽血，说是验啥子爱···”
“那个病叫啥子，我搞忘了，”周蓉想了想，“反正就是那种病，跟梅毒一样，治不好。”
“艾滋病。”李旺富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提起一小袋垃圾。
“这种病呀，是传染的，乱搞才传染上。”李旺富一副很专业的样子。
“唉哟，那胡二妹不才惨呀，还要跟强娃结婚呐？”周蓉一拍大腿，“啷个就摊到这样子个男人。”
“都这情况了，就算一百万的彩礼，哪家还敢把女儿嫁给他？”梁秀琴附和道。
“嘿，这还说不一定哦。”李旺富摇摇头，“这邛湾镇头，总还是有些见钱眼开的人嘛。”
“咦，这种把女儿往火坑头推的人，还真有呀？”梁秀琴背皮一阵发麻。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赵伟强染病的消息就在一下午变成了众人相论的谈资。一伙人围在一起，不讨论讨论这事，这个龙门阵就不算有内涵。
“胡妤，你怎么办，这事？”赵雪梅拐拐胡妤的手。
说实话，听到这个消息时，胡妤内心是高兴的，但她又为自己的这种心情而愧疚，落井下石真不太好。
赵伟强应该是和妮妮发生了关系，才会染上那种病。可谁又能有先见之明，料到这些事呢。
“关我什么事？我跟他又没什么关系。”胡妤的语气轻快。
“也是，这样一来，你也不用嫁给他了，”赵雪梅微微赞同，“我看呐，肯定是那个女人害他的，无缘无故来我们邛湾镇，一来就勾搭上赵伟强。”
“很难不让人怀疑，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复杂的关系。”赵雪梅的脑袋怎么一下子灵光起来。
胡妤捋了捋思绪，觉得有些不对劲，难道说妮妮的到来不是巧合，都是刻意、是人为？
妮妮也是港城来的，而且就在何浮舟、江洋之后，她一来，就牢牢抓住赵伟强的心。
胡妤伸手拍拍自己的脸，这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港城那么大，人口那么多，怎么会一个地方来的都认识呢。
再说，何浮舟和江洋从来没有跟赵伟强正面有过节，为了胡妤，也不必要做这样的事。
赵伟强染病，这完全就是他咎由自取，如果他洁身自爱，守得住自己的底线，哪会发生这样的事。
胡妤自我攻略成功，由衷地舒心起来。
“啪”的一声，杨胜超一巴掌甩在赵伟强的脸上，“让你好好做事，你就这样做事的，管不住下半身，那就把它像敲猪一样，骟掉。”
“舅舅，我没有，我检查了的，没有得病。”赵伟强捂住脸，眼睛通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