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谣言
邛湾镇的谣言又传起来了，赵伟强染病，胡妤不知廉耻，贴上港城企业家何浮舟的冷屁股，妄图山鸡变凤凰，飞出邛湾镇。
胡妤顶着黑眼圈，家里弟弟失踪，外面谣言四起，真是祸不单行。
赵雪梅看着胡妤沧桑的脸面，“你要不要休个假，他们还在酒店住着呢。”
“不用，”胡妤摇头，赚钱的事，能休息吗？
“喂喂喂，他下来了。”赵雪梅拉扯着胡妤的袖子，抬抬下巴，望向走廊口的方向。
是何浮舟和江洋，胡妤的心漏跳一拍，很快她又调整过来。
江洋的脸色万年如一日的阴冷，何浮舟朝着胡妤邪魅地笑了笑，“照旧。”
“还是你去？”赵雪梅了解胡妤的心，她应该不会惧怕这些流言。
江洋看着胡妤，第一次主动跟她搭话，“听说你被退亲了？”
“不是被退，是退他。”胡妤强调道。
江洋倒是意外地挑挑眉眼，他以为胡妤会以此为羞愧，没想到她的思维突然有高度起来。
何浮舟呷了口咖啡，“你爸丢了四十万的彩礼，没去找赵家麻烦？”
“你怎么知道？”胡妤微怔。
“猜的。”何浮舟扯起浅浅的笑。
“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胡妤抱着托盘，居高临下地看着何浮舟，虽然她在制高处，但内心却远没有优越感。
“知无不言。”何浮舟抬手。
胡妤抿抿嘴皮，思虑几秒，“那个人，是你认识的吧？”
“又可能，是你叫她来的？”
“嗯？”何浮舟扬声，接着歪歪头，“为什么会这样认为？该不会她也是港城人，就跟我们是一伙的吧？”
何浮舟说着，看着江洋，示意着什么。
“港城千多万人，而邛湾镇是个长寿之乡，又是康养圣地，慕名而来的人不在少数。”江洋附和着，“没想到你倒挺会联想的，不错嘛。”
胡妤听了这话，又看向何浮舟，“那她为什么会一出现邛湾镇，就勾搭上赵伟强，然后就···”
“男女之间的缘分是说不清的，你不是也正经历吗？”何浮舟别过脸，看向邛仙湖。
“无论过程怎样，结果不正是大家所希望的吗？”何浮舟又道。
胡妤闻言，不再多说，抱着托盘，离开花园。
望着胡妤的背影渐渐远去，江洋慢悠悠道，“她好像不怎么傻，甚至还有些聪明。”
“聪明？”何浮舟咧嘴，笑意甚浓，“我就喜欢自以为聪明的人。”
“邛湾镇关于胡妤傍上港城企业家的谣言愈演愈烈，该不会是你去散播的吧？”何浮舟收拢眉心，意有所指。
“若追溯源头，应该是你才对。”江洋不以为意。
“你错了，谣言的发起者，正是她。”何浮舟扬起下巴，方向是酒店前台。
江洋半眯眼，有些不信，胡妤会做出有损自己名声的事，又或是她敢？
两天前的一个夜晚，邛湾镇头的茶馆上，大老爷一把扒着叶子烟，一手拍着腿上的蚊子。
老大娘们则是五七个聚在一堆，摇着蒲叶做的大扇，东家长西家短地闲聊起来。
“喂，赵家那强娃儿，到底是不是真得得了梅毒？”
“卫生院头的人说他去检查的嘛，肯定是有问题。”
“唉呀，人家出了报告了，正常的。”
“那报告准不准嘛？”
“他没病难道还会做出假的嗦。”
“管他有没得病，反正就不是个好货。”
“这年头的男人，还有好的？”
话题一下子尴尬起来，众人沉闷了一会，又有人打破寂静。
“听说，胡二妹去勾引那个老板，港城过来投资的。”
夜色很黑，只有茶馆门口的一盏昏黄的灯洒在直径两米范围内，老大娘大婶们没看清是谁在说话，但话匣子一旦掀开，便一发不可收拾。
“哪个？老板？”
“唉呀，你太封闭了，就是港城来的那个企业家，两个一起来的。”
“姓何，是吧？”
“对头，我听说呀，她跟人家睡了。”
“不是强娃讲的吗？那天胡大志跑到他屋门口去，朝他要钱。”
“胡大志问他要啥子钱？彩礼？都这样子的情况了，还结婚？”
“呸，啥彩礼，胡大志说强娃儿乱搞，染了病，要退亲，喊他赔钱。”
“嚯哟，这胡大志还挺会找由头，哪样都能扯上钱。”
“强娃儿不干，就把胡二妹跟老板睡觉的事说出来。”
“啧啧啧，这样子看，都是狗男狗女，都不是好东西。”
“那咋不是呢。”
“也，这胡二妹是不是要跟到大老板去港城呢？”
“那不是山鸡变凤凰，飞出邛湾镇之大山？”
“山鸡就是山鸡，你们想哈，外头来的大老板，又三十岁了，还没结婚，可不可能？”
“人家外头的人，结婚都迟，说不定他们来真得。”
“真个屁，蒸馒头。”
“哈哈哈···”
“胡大志这次脑壳大，前几年胡大妹出去打工，都没回来过。现在胡二妹一心又想跟到男人跑到城头去。”
“啧啧啧，胡家净出孝女。”
夜已深了，蝉鸣的声音也弱了下来，路灯的暗光照不清人样。
邛湾镇街道那头，一个人掀下自己的卫衣帽子，露出脑袋和脸庞，是胡妤。
所以，两天内，邛湾镇关于胡妤自我献身、贴上港城企业家的不要脸行径，是胡妤自己传出去的。
她要谣言这把火，越烧越旺，直至让自己在这场烈火中，涅槃重生，成为那只飞出深山的凤凰。
江洋的嘴角越来越向上扬，胡妤，真得很不简单呐，他觉得事情变得有趣起来。
何浮舟也是，他发现胡妤不仅能够变成自己的房子，还能成为一把利器，赚取更多的好处。
胡有为离家两天了，胡大志到底是不知情还是不在意，胡妤也不得而知。
晚饭后，她照例收拾好碗筷，坐在沙发上。
胡大志有些诧异，朝旁边挪了挪，又用遥控器按开电机。
“有啥事，你就说。”
“有为去哪，你知道吗？”胡妤问道。
胡大志皱皱眉，“不是冲刺高考，住校的嘛。”
“他高不高考，你心头没点数吗？”胡妤声音有些尖锐。
“我还懒求得管他，他想啷个就啷个。”胡大志双手枕在脑后，毫不在意。
“他已经离开邛湾了，”胡妤将那个纸条拿出来，扔在沙发上，“说是去当模特。”
“哈？”胡大志拿起纸条，看了看，哈哈笑起来，“还是挺有追求的嘛。”
“他能当模特，你不看看胡家的祖坟葬对地方没有。”胡妤嗤笑，“我看他就是被人骗了。”
“不至于不至于，”胡大志摆摆手，“骗财还是骗色？钱他没有，如果他的色能换点钱，也不算坏事。”
胡妤听了胡大志的话，起身，果然，他是不会在意儿女的安危，只会在乎钱财。
胡有为的房间内，只过了几天，便起了一层薄薄的灰。胡妤坐在电脑前，摆出平时胡有为打游戏的姿势。
他的右手是用鼠标点来点去，左手偶尔按键盘，偶尔摆弄着小东西。
左手触碰到旁边的盒子，发生声响，里面装了硬币。胡妤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一看，全是九九年和两千年版本的一元硬币。
这一切竟是那么眼熟，胡妤敛着眉头，这跟王善林那里看的东西一样，难道胡有为也在存硬币，想要卖钱？
胡妤又骑上李旺富的电瓶车，在烈日的烧灼下，往邛湾镇电子孵化中心赶去。
大门口，王善林指挥着手下的人帮他搬运资料到面包车里。
“王老师，你是要离开邛湾镇吗？”胡妤慌忙停好车上前，每年高考完后，王善林都会招收一批学生培训技能，今年怎么这么早就走？
王善林见到胡妤，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动，只是点点头，“最近总部有些事，要回去处理一下，七月份再过来培训。”
“哦。”胡妤点头应道，又拉过王善林，“王老师，我想问一下，我弟弟有没有过来找过你，想要卖这些硬币？”
胡妤摊开手心，里面有几个一元硬币。
王善林仔仔细细地打量起来，接着摇摇头，“他没来找过我，硬币的事，很少有人知道。”
“可我在他桌上发现这些？”胡妤又问。
“那我可就不清楚了。”王善林又朝那边挥挥手，“欸，那些东西放在后排座位上，”
“哗啦”一声，有人不小心将盒子打翻，里面的硬币伴随着A4纸掉落出来。
“废物，干点小事都干不好。”王善林的脸变得凶狠，他快速上前，将硬币和纸张捡起来，塞进盒子里。
胡妤也跟上来，被王善林快速关上车门，将她隔绝开来。
“王老师，你那些硬币，全是花钱买来的？”胡妤至今也搞不清，为什么自己家的硬币就不可以卖钱。
王善林心不在焉地点头，又朝胡妤挥挥手，“快回去吧，你这是翘班。”
胡妤虽有不满，但还是骑着电瓶车离开了。
车后排座位上，盒子安静地躺在那里，A4纸上明明白白地标记着：二零零零年，花，179，70；一九九九年，壹，182，75。
一排排数字，像是摩斯密码，让人看不懂。
胡妤顶着黑眼圈，家里弟弟失踪，外面谣言四起，真是祸不单行。
赵雪梅看着胡妤沧桑的脸面，“你要不要休个假，他们还在酒店住着呢。”
“不用，”胡妤摇头，赚钱的事，能休息吗？
“喂喂喂，他下来了。”赵雪梅拉扯着胡妤的袖子，抬抬下巴，望向走廊口的方向。
是何浮舟和江洋，胡妤的心漏跳一拍，很快她又调整过来。
江洋的脸色万年如一日的阴冷，何浮舟朝着胡妤邪魅地笑了笑，“照旧。”
“还是你去？”赵雪梅了解胡妤的心，她应该不会惧怕这些流言。
江洋看着胡妤，第一次主动跟她搭话，“听说你被退亲了？”
“不是被退，是退他。”胡妤强调道。
江洋倒是意外地挑挑眉眼，他以为胡妤会以此为羞愧，没想到她的思维突然有高度起来。
何浮舟呷了口咖啡，“你爸丢了四十万的彩礼，没去找赵家麻烦？”
“你怎么知道？”胡妤微怔。
“猜的。”何浮舟扯起浅浅的笑。
“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胡妤抱着托盘，居高临下地看着何浮舟，虽然她在制高处，但内心却远没有优越感。
“知无不言。”何浮舟抬手。
胡妤抿抿嘴皮，思虑几秒，“那个人，是你认识的吧？”
“又可能，是你叫她来的？”
“嗯？”何浮舟扬声，接着歪歪头，“为什么会这样认为？该不会她也是港城人，就跟我们是一伙的吧？”
何浮舟说着，看着江洋，示意着什么。
“港城千多万人，而邛湾镇是个长寿之乡，又是康养圣地，慕名而来的人不在少数。”江洋附和着，“没想到你倒挺会联想的，不错嘛。”
胡妤听了这话，又看向何浮舟，“那她为什么会一出现邛湾镇，就勾搭上赵伟强，然后就···”
“男女之间的缘分是说不清的，你不是也正经历吗？”何浮舟别过脸，看向邛仙湖。
“无论过程怎样，结果不正是大家所希望的吗？”何浮舟又道。
胡妤闻言，不再多说，抱着托盘，离开花园。
望着胡妤的背影渐渐远去，江洋慢悠悠道，“她好像不怎么傻，甚至还有些聪明。”
“聪明？”何浮舟咧嘴，笑意甚浓，“我就喜欢自以为聪明的人。”
“邛湾镇关于胡妤傍上港城企业家的谣言愈演愈烈，该不会是你去散播的吧？”何浮舟收拢眉心，意有所指。
“若追溯源头，应该是你才对。”江洋不以为意。
“你错了，谣言的发起者，正是她。”何浮舟扬起下巴，方向是酒店前台。
江洋半眯眼，有些不信，胡妤会做出有损自己名声的事，又或是她敢？
两天前的一个夜晚，邛湾镇头的茶馆上，大老爷一把扒着叶子烟，一手拍着腿上的蚊子。
老大娘们则是五七个聚在一堆，摇着蒲叶做的大扇，东家长西家短地闲聊起来。
“喂，赵家那强娃儿，到底是不是真得得了梅毒？”
“卫生院头的人说他去检查的嘛，肯定是有问题。”
“唉呀，人家出了报告了，正常的。”
“那报告准不准嘛？”
“他没病难道还会做出假的嗦。”
“管他有没得病，反正就不是个好货。”
“这年头的男人，还有好的？”
话题一下子尴尬起来，众人沉闷了一会，又有人打破寂静。
“听说，胡二妹去勾引那个老板，港城过来投资的。”
夜色很黑，只有茶馆门口的一盏昏黄的灯洒在直径两米范围内，老大娘大婶们没看清是谁在说话，但话匣子一旦掀开，便一发不可收拾。
“哪个？老板？”
“唉呀，你太封闭了，就是港城来的那个企业家，两个一起来的。”
“姓何，是吧？”
“对头，我听说呀，她跟人家睡了。”
“不是强娃讲的吗？那天胡大志跑到他屋门口去，朝他要钱。”
“胡大志问他要啥子钱？彩礼？都这样子的情况了，还结婚？”
“呸，啥彩礼，胡大志说强娃儿乱搞，染了病，要退亲，喊他赔钱。”
“嚯哟，这胡大志还挺会找由头，哪样都能扯上钱。”
“强娃儿不干，就把胡二妹跟老板睡觉的事说出来。”
“啧啧啧，这样子看，都是狗男狗女，都不是好东西。”
“那咋不是呢。”
“也，这胡二妹是不是要跟到大老板去港城呢？”
“那不是山鸡变凤凰，飞出邛湾镇之大山？”
“山鸡就是山鸡，你们想哈，外头来的大老板，又三十岁了，还没结婚，可不可能？”
“人家外头的人，结婚都迟，说不定他们来真得。”
“真个屁，蒸馒头。”
“哈哈哈···”
“胡大志这次脑壳大，前几年胡大妹出去打工，都没回来过。现在胡二妹一心又想跟到男人跑到城头去。”
“啧啧啧，胡家净出孝女。”
夜已深了，蝉鸣的声音也弱了下来，路灯的暗光照不清人样。
邛湾镇街道那头，一个人掀下自己的卫衣帽子，露出脑袋和脸庞，是胡妤。
所以，两天内，邛湾镇关于胡妤自我献身、贴上港城企业家的不要脸行径，是胡妤自己传出去的。
她要谣言这把火，越烧越旺，直至让自己在这场烈火中，涅槃重生，成为那只飞出深山的凤凰。
江洋的嘴角越来越向上扬，胡妤，真得很不简单呐，他觉得事情变得有趣起来。
何浮舟也是，他发现胡妤不仅能够变成自己的房子，还能成为一把利器，赚取更多的好处。
胡有为离家两天了，胡大志到底是不知情还是不在意，胡妤也不得而知。
晚饭后，她照例收拾好碗筷，坐在沙发上。
胡大志有些诧异，朝旁边挪了挪，又用遥控器按开电机。
“有啥事，你就说。”
“有为去哪，你知道吗？”胡妤问道。
胡大志皱皱眉，“不是冲刺高考，住校的嘛。”
“他高不高考，你心头没点数吗？”胡妤声音有些尖锐。
“我还懒求得管他，他想啷个就啷个。”胡大志双手枕在脑后，毫不在意。
“他已经离开邛湾了，”胡妤将那个纸条拿出来，扔在沙发上，“说是去当模特。”
“哈？”胡大志拿起纸条，看了看，哈哈笑起来，“还是挺有追求的嘛。”
“他能当模特，你不看看胡家的祖坟葬对地方没有。”胡妤嗤笑，“我看他就是被人骗了。”
“不至于不至于，”胡大志摆摆手，“骗财还是骗色？钱他没有，如果他的色能换点钱，也不算坏事。”
胡妤听了胡大志的话，起身，果然，他是不会在意儿女的安危，只会在乎钱财。
胡有为的房间内，只过了几天，便起了一层薄薄的灰。胡妤坐在电脑前，摆出平时胡有为打游戏的姿势。
他的右手是用鼠标点来点去，左手偶尔按键盘，偶尔摆弄着小东西。
左手触碰到旁边的盒子，发生声响，里面装了硬币。胡妤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一看，全是九九年和两千年版本的一元硬币。
这一切竟是那么眼熟，胡妤敛着眉头，这跟王善林那里看的东西一样，难道胡有为也在存硬币，想要卖钱？
胡妤又骑上李旺富的电瓶车，在烈日的烧灼下，往邛湾镇电子孵化中心赶去。
大门口，王善林指挥着手下的人帮他搬运资料到面包车里。
“王老师，你是要离开邛湾镇吗？”胡妤慌忙停好车上前，每年高考完后，王善林都会招收一批学生培训技能，今年怎么这么早就走？
王善林见到胡妤，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动，只是点点头，“最近总部有些事，要回去处理一下，七月份再过来培训。”
“哦。”胡妤点头应道，又拉过王善林，“王老师，我想问一下，我弟弟有没有过来找过你，想要卖这些硬币？”
胡妤摊开手心，里面有几个一元硬币。
王善林仔仔细细地打量起来，接着摇摇头，“他没来找过我，硬币的事，很少有人知道。”
“可我在他桌上发现这些？”胡妤又问。
“那我可就不清楚了。”王善林又朝那边挥挥手，“欸，那些东西放在后排座位上，”
“哗啦”一声，有人不小心将盒子打翻，里面的硬币伴随着A4纸掉落出来。
“废物，干点小事都干不好。”王善林的脸变得凶狠，他快速上前，将硬币和纸张捡起来，塞进盒子里。
胡妤也跟上来，被王善林快速关上车门，将她隔绝开来。
“王老师，你那些硬币，全是花钱买来的？”胡妤至今也搞不清，为什么自己家的硬币就不可以卖钱。
王善林心不在焉地点头，又朝胡妤挥挥手，“快回去吧，你这是翘班。”
胡妤虽有不满，但还是骑着电瓶车离开了。
车后排座位上，盒子安静地躺在那里，A4纸上明明白白地标记着：二零零零年，花，179，70；一九九九年，壹，182，75。
一排排数字，像是摩斯密码，让人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