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就是条普通的黑丝带
岑忆红走了之后，安饶从卧室里出来。
从刚刚的谈话中她能够确定，岑忆红就是任陷的母亲。
“妈，你们怎么会认识？”
孟岚抬头：“你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安饶思索两秒，摇摇头。
“我和你岑姨是同一年生的孩子，她儿子任陷是七月末出生，你比他晚五个月。那时候咱们就住现在这个老房子，条件不好，你刚出生，我又不太会照顾，经常手忙脚乱的，岑姨就让我把你带到他们家养一阵子，她家雇了专职阿姨，托人家的福，你在那被细心照顾了好几个月，等到不怎么哭闹了，才把你带回家。”
安饶听完免不了的有些意外。
孟岚哀叹一声，像对安饶说话，又像自言自语：“红姐人真的不错，没想到这些年也出了这么多事，家家都有坎坷的时候啊。”
安饶在屋里听到岑忆红说起被人追债的那些日子，心里也跟着有所动容。一个完整的家庭变得四分五裂，她何尝不懂其中的滋味。只是任陷，那个张扬蛮横的家伙，原来也曾尝过跟她类似的痛。
*
学校广播的喇叭从早上就开始播报：政教处主任即将下到各个班级检查仪容仪表，请不符合规范的同学，尽快调整。
请不符合规范的同学，尽快调整。
……
班级乱哄哄一片。
“烦死了，每学期都要搞一次。”
“我新买的手链估计也不让戴了。”
“那得分人，赵主任就不管，要是三七哥就完蛋。”
“对对，三七哥还总爱到琴姐那告状！”
安饶充耳不闻的在座位上做题，现在这些对她来说都是没兴趣关心的小事。
门口有主任走进来，露脸的一瞬间，屋里响起轻微的不满声：“救命！果然是三七哥！”
梳着三七偏分的主任慢悠悠走进过道，从第一排往后，停停走走挨个查看着，满意的不满意的，都得点评两句。
“你这个发型不行啊，男生留这么长头发干嘛。”
“还有你这个爆炸头，要上天啊！”
“涂指甲油的女同学，今天回去立马给我卸掉！”
“这几位同学不错，非常规范。”
……
一步步的，三七主任走到安饶这排。
随意瞥了瞥，就在快要越过去的时候，眼神又挪了回来，指着安饶手腕说：“这手上系的什么东西？”
安饶身子一顿。
“禁止戴一些乱七八糟的首饰知不知道？摘了！”
“这不是首饰，就是条普通的丝带。”
“我不管你是什么！就是不能戴！立马摘了！”
三七主任站在旁边，显然没有要轻易放过她的意思。
周围的目光开始不断汇聚，成倍放大了安饶内心的不安。她不想那道疤痕被展露出来，不想面对周围奇怪的眼光，不想被人胡乱揣测，或者说，她还没有足够的勇气。
僵持片刻，安饶沉闷出声：“我不能摘。”
三七主任瞪起眼睛：“为什么不能摘？”
安饶死咬着不说话。
柳絮在旁边开口：“主任，一条普通的丝带本来就算不上首饰，没必要非得逼人摘掉吧。”
柳絮的话让三七脸上显出几分理气不足，但碍于主任的威严，不想挂不住面子，最后恼羞成怒：“你在质疑我是吧！今天这条破带子非摘不可！”
说着，直接伸手往安饶腕子上抓，安饶迅速从座位站起来躲开。
突然，三七的后背被人使劲拍了一下，发出打在衣服料子上的啪嗒一声响。
三七冷不防的被吓得一激灵，转过头，任陷杵在他面前，半正经的样儿：“主任，你看看我合格吗？”
三七看着他，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你还有脸问我！你自己看看！连校服都没穿！啊还有！上课时间！你到现在才来！你说你合格吗！”
炮火转移到了任陷身上。
骂完，他还是没忘另一头，转身指着安饶：“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把那带子给我摘了！”
“主任。”任陷出声。
三七转过头，不耐烦地横：“又干什么！”
“我刚才路过你办公室的时候，看见你桌上的青瓷杯好像被赵主任不小心碰碎了。”
“什么！！！”
三七瞬间炸毛：“你不早说！”转身立马迈着大步离开教室，边走边嘟囔：“我的宝贝青瓷杯啊~老赵怎么这么不小心，真是…”
安饶默默松了口气，轻轻抬眼，不经意对上任陷的眼神，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波澜。
任陷眯眼停留几秒，继而从她身边越过，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后来下课的时候，安饶路过政教处办公室，从门口往里探了一眼，三七主任桌子上的青瓷茶杯，完好无损的摆在桌上。
*
夕阳在毫无起色的一天渐落归去。
任陷到家的时候，岑忆红站在客厅窗前，一手捏着烟，另一只手讲着电话。
“还有点东西要收拾，明天或者后天吧。”
“嗯，知道。”
几句结束，岑忆红挂掉电话。
转头看见任陷进屋，张了张口：“吃饭了吗？要不要出去吃？”
任陷没答话，沉声问：“又要回那男人那去？”
岑忆红微微暗眸，烟雾飘过眼前：“是，不过今天又不走，陪你吃个饭的时间还是有的。”
任陷冷冷随声：“要走赶紧走。”
岑忆红只是勾起嘴角笑笑：“扔下你一个人是我不好，但我没事的时候不也总回来看你嘛，市里又不远，你要是想去，随时去找我就行了。”
“去找你？姓高的愿意看见我么？坏了你俩感情，他还能心甘情愿给你掏钱么？你不是钱比天大，没钱就活不了吗？”
他自以为戳了她的痛处，岑忆红却只是平静地闪了闪神色：“是，没钱我活不了，你也活不了，有什么不对么？”
“没什么不对，所以我不会去找你。”
任陷眼睛里隐忍着复杂的情绪，但岑忆红现在还不能看得懂。
半晌，岑忆红灭掉手里的烟，去包里翻出一沓红色钞票。
“我不在的时候，早餐别空肚子，喝点粥也行，中午去食堂也吃饱，总之，到饭点别糊弄。”
钱塞到他手里，扬声：“拿好了，再给老娘撕一个试试。”
任陷不再跟她拗，转身把钱放茶几上。
不经意间，他看见旁边有几张材料手续单子，显眼的那一行写着XXX监狱。
他盯着纸张，低声问：“你去看他了？”
岑忆红反应两秒，回道：“没有，他把咱们娘俩害得还不够惨？吃饱了撑的去看他。”转身才看见，任陷已经在盯着那堆材料看。
她走过去把那几张纸抽出来，揉成皱的一团，不在意地说：“这都挺长时间以前的了。”
任陷也无所谓再问。
岑忆红在沙发坐下，再次嘱咐着开口：“还有啊，虽然我自己也没资格说你，烟这东西能戒就戒，抽不死也让人短寿。”
任陷漫不经心：“知道没资格就别管别人，要么你就自己先戒了再说。”
岑忆红嗔怪地斜了他一眼：“浑小子。”
从刚刚的谈话中她能够确定，岑忆红就是任陷的母亲。
“妈，你们怎么会认识？”
孟岚抬头：“你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安饶思索两秒，摇摇头。
“我和你岑姨是同一年生的孩子，她儿子任陷是七月末出生，你比他晚五个月。那时候咱们就住现在这个老房子，条件不好，你刚出生，我又不太会照顾，经常手忙脚乱的，岑姨就让我把你带到他们家养一阵子，她家雇了专职阿姨，托人家的福，你在那被细心照顾了好几个月，等到不怎么哭闹了，才把你带回家。”
安饶听完免不了的有些意外。
孟岚哀叹一声，像对安饶说话，又像自言自语：“红姐人真的不错，没想到这些年也出了这么多事，家家都有坎坷的时候啊。”
安饶在屋里听到岑忆红说起被人追债的那些日子，心里也跟着有所动容。一个完整的家庭变得四分五裂，她何尝不懂其中的滋味。只是任陷，那个张扬蛮横的家伙，原来也曾尝过跟她类似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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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广播的喇叭从早上就开始播报：政教处主任即将下到各个班级检查仪容仪表，请不符合规范的同学，尽快调整。
请不符合规范的同学，尽快调整。
……
班级乱哄哄一片。
“烦死了，每学期都要搞一次。”
“我新买的手链估计也不让戴了。”
“那得分人，赵主任就不管，要是三七哥就完蛋。”
“对对，三七哥还总爱到琴姐那告状！”
安饶充耳不闻的在座位上做题，现在这些对她来说都是没兴趣关心的小事。
门口有主任走进来，露脸的一瞬间，屋里响起轻微的不满声：“救命！果然是三七哥！”
梳着三七偏分的主任慢悠悠走进过道，从第一排往后，停停走走挨个查看着，满意的不满意的，都得点评两句。
“你这个发型不行啊，男生留这么长头发干嘛。”
“还有你这个爆炸头，要上天啊！”
“涂指甲油的女同学，今天回去立马给我卸掉！”
“这几位同学不错，非常规范。”
……
一步步的，三七主任走到安饶这排。
随意瞥了瞥，就在快要越过去的时候，眼神又挪了回来，指着安饶手腕说：“这手上系的什么东西？”
安饶身子一顿。
“禁止戴一些乱七八糟的首饰知不知道？摘了！”
“这不是首饰，就是条普通的丝带。”
“我不管你是什么！就是不能戴！立马摘了！”
三七主任站在旁边，显然没有要轻易放过她的意思。
周围的目光开始不断汇聚，成倍放大了安饶内心的不安。她不想那道疤痕被展露出来，不想面对周围奇怪的眼光，不想被人胡乱揣测，或者说，她还没有足够的勇气。
僵持片刻，安饶沉闷出声：“我不能摘。”
三七主任瞪起眼睛：“为什么不能摘？”
安饶死咬着不说话。
柳絮在旁边开口：“主任，一条普通的丝带本来就算不上首饰，没必要非得逼人摘掉吧。”
柳絮的话让三七脸上显出几分理气不足，但碍于主任的威严，不想挂不住面子，最后恼羞成怒：“你在质疑我是吧！今天这条破带子非摘不可！”
说着，直接伸手往安饶腕子上抓，安饶迅速从座位站起来躲开。
突然，三七的后背被人使劲拍了一下，发出打在衣服料子上的啪嗒一声响。
三七冷不防的被吓得一激灵，转过头，任陷杵在他面前，半正经的样儿：“主任，你看看我合格吗？”
三七看着他，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你还有脸问我！你自己看看！连校服都没穿！啊还有！上课时间！你到现在才来！你说你合格吗！”
炮火转移到了任陷身上。
骂完，他还是没忘另一头，转身指着安饶：“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把那带子给我摘了！”
“主任。”任陷出声。
三七转过头，不耐烦地横：“又干什么！”
“我刚才路过你办公室的时候，看见你桌上的青瓷杯好像被赵主任不小心碰碎了。”
“什么！！！”
三七瞬间炸毛：“你不早说！”转身立马迈着大步离开教室，边走边嘟囔：“我的宝贝青瓷杯啊~老赵怎么这么不小心，真是…”
安饶默默松了口气，轻轻抬眼，不经意对上任陷的眼神，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波澜。
任陷眯眼停留几秒，继而从她身边越过，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后来下课的时候，安饶路过政教处办公室，从门口往里探了一眼，三七主任桌子上的青瓷茶杯，完好无损的摆在桌上。
*
夕阳在毫无起色的一天渐落归去。
任陷到家的时候，岑忆红站在客厅窗前，一手捏着烟，另一只手讲着电话。
“还有点东西要收拾，明天或者后天吧。”
“嗯，知道。”
几句结束，岑忆红挂掉电话。
转头看见任陷进屋，张了张口：“吃饭了吗？要不要出去吃？”
任陷没答话，沉声问：“又要回那男人那去？”
岑忆红微微暗眸，烟雾飘过眼前：“是，不过今天又不走，陪你吃个饭的时间还是有的。”
任陷冷冷随声：“要走赶紧走。”
岑忆红只是勾起嘴角笑笑：“扔下你一个人是我不好，但我没事的时候不也总回来看你嘛，市里又不远，你要是想去，随时去找我就行了。”
“去找你？姓高的愿意看见我么？坏了你俩感情，他还能心甘情愿给你掏钱么？你不是钱比天大，没钱就活不了吗？”
他自以为戳了她的痛处，岑忆红却只是平静地闪了闪神色：“是，没钱我活不了，你也活不了，有什么不对么？”
“没什么不对，所以我不会去找你。”
任陷眼睛里隐忍着复杂的情绪，但岑忆红现在还不能看得懂。
半晌，岑忆红灭掉手里的烟，去包里翻出一沓红色钞票。
“我不在的时候，早餐别空肚子，喝点粥也行，中午去食堂也吃饱，总之，到饭点别糊弄。”
钱塞到他手里，扬声：“拿好了，再给老娘撕一个试试。”
任陷不再跟她拗，转身把钱放茶几上。
不经意间，他看见旁边有几张材料手续单子，显眼的那一行写着XXX监狱。
他盯着纸张，低声问：“你去看他了？”
岑忆红反应两秒，回道：“没有，他把咱们娘俩害得还不够惨？吃饱了撑的去看他。”转身才看见，任陷已经在盯着那堆材料看。
她走过去把那几张纸抽出来，揉成皱的一团，不在意地说：“这都挺长时间以前的了。”
任陷也无所谓再问。
岑忆红在沙发坐下，再次嘱咐着开口：“还有啊，虽然我自己也没资格说你，烟这东西能戒就戒，抽不死也让人短寿。”
任陷漫不经心：“知道没资格就别管别人，要么你就自己先戒了再说。”
岑忆红嗔怪地斜了他一眼：“浑小子。”